小丫家的小破屋,一個粗獷的男聲突兀響起,外麵的眾人也不能無動於衷,索性走到小破屋門口。然後他們看見一個三十多歲其貌不揚的成年男人,一手抓著小丫的手腕,一手拿著小丫打包迴來的食物。


    “你們是什麽人?這是我們的家事,外人不要多管。”見有人走到門口,那個男人大聲嗬斥,想趕蘇白和小皇帝一行人走。隻能說這位是不知者無畏,小皇帝就算再是個傀儡,也還輪不到你出言嗬斥。


    聽到這個男人的厲聲嗬斥,小皇帝身邊的那個青年忍不住了。對於蘇白,一是因為小皇帝有心招納,他也得以禮相待;二是因為蘇白此時的模樣確實是一個老人,他不好對一個老人出手;三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真不是這個老頭的對手。


    不過現在,欺淩一個小丫頭的雜碎,也敢喝斥我等,真當本統領是病貓不成。所以很快,那個男人被青年統領一拳打懵,小丫趁機逃脫他的控製,半條羊腿肉和饅頭也掉到了地上。


    “你憑什麽打我?”那個男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愣頭青直接就上來給了他一拳。此時再看一行人的衣著和氣度,肯定不是他這樣的平頭百姓惹得起的,所以隻能口頭發問,不敢打迴去。


    “就憑你出言不遜,竟然敢對我家公子大吼大叫,不打你個半殘都算客氣的了。”這話相當仗勢欺人,但蘇白並不反感。


    小丫脫離那個男人的控製後,跑到蘇白身後一躲。這是很正常的選擇,在酒樓蘇白救過她一次,記憶中已經產生慣性,在一群不熟悉的人中,蘇白為首選求取保護的對象。


    “你為何要對小丫動粗?你和黃沙幫有何關係?”守株待兔抓小丫的話,頭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黃沙幫,不久前才抓了小丫一迴,雖然沒成功。


    “我是她舅舅,教訓自家外甥女,關你們什麽事?”男人的話讓眾人一愣,沒想到他說自己是小丫的舅舅,不過剛剛那樣子,可一點不像舅舅對外甥女的態度。


    “小丫,這個人真是你舅舅嗎?”不能你說是就是,還得問問當事人。


    “是,他是我舅舅,但我寧可沒有這個舅舅。”


    “你個小丫頭片子說什麽?”小丫的舅舅想要暴起,但在青年統領的大手之下,還是乖乖坐迴去了。


    “其中有什麽緣由,你慢慢說。”蘇白讓小丫把其中的緣由慢慢道來。


    而得到鼓勵的小丫也不像剛才這麽害怕“我這個舅舅不學無術,整日裏遊手好閑,還和一群酒肉朋友在外麵胡混。外公外婆的家產被他敗光後,又來搶娘的嫁妝,現在、現在竟然為了二十兩銀子偷偷把我賣給黃沙幫。”


    “舅舅賣外甥女,有這個道理嗎?”


    “沒有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整個人都是夫家的了,生的外甥女跟你這個舅舅有什麽關係?”


    “對啊,頭一迴聽說舅舅有權把外甥女給賣了。”


    “不當人子,該殺。”


    連一群已經習慣於人口買賣的封建官僚們都認為這事不合理,哪怕是在可以把人口當貨物一樣販賣的時代,也隻有父母活不下去賣兒賣女,當舅舅的偷賣外甥女,明顯犯法。


    “那這事該怎麽判?”


    “罪同拐帶人口,判十五年苦役,並沒其家產。”


    “不過估計這種人也沒什麽家產可以罰沒的吧。”


    “原來你個雜碎不是這丫頭的親爹。”說這話的,是後麵趕來的黃沙幫幫眾,他們離開酒樓後,打算把蘇白的狂言忘掉,然後又覺得不甘心,稍晚一點來小丫家準備堵人,卻沒想到意外得知事情的真相。


    自己等人被騙了,當舅舅的賣外甥女,謊稱是親爹賣女,這連壞事做盡的黃沙幫都鄙視他,不過事後更多是被欺騙的惱羞成怒。


    “喲,你們還敢來,都追到人家裏來了。”


    黃沙幫幫眾一看,是那個老頭,當即一驚,這位怎麽還沒去牢裏報道?不過又一想,全都不舉報,那官府不就不知道了嗎。但即使如此,他們幾個壯漢麵對一個糟老頭子依舊心裏犯怵。


    “老爺子說笑了,我們這不也是被人騙了,他欠了我們二十兩銀子,說自己是這丫頭的親爹,拿她抵賬。現在既然不是,那自然做不得數。”黃沙幫解釋一下後退去,注意力又迴到小丫的舅舅身上。


    “此人怎麽辦?”


    “幹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當然是送官判他個十年八年的。”


    然後,不顧這個惡心家夥的求饒,青年統領一招手,出來幾人把他扭送官府。看似完美解決,但蘇白心裏卻止不住感歎:這個時代如此悲哀嗎?小皇帝和他的忠臣們,竟然沒有一個人反思買賣人口的殘忍,隻覺得舅舅賣外甥女喪盡天良,不合國法規矩。


    “小丫,你現在打算幹什麽?”


    “我想去我娘做工的地方,平時這個時候,娘應該會迴家的,可是今天卻沒有。我有點擔心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耽擱了。”


    如此一行人繼續跟著這個小丫頭走,她倒是成了蘇白這群人的導遊一樣,帶著一群達官顯貴們參觀平民的苦楚,隻是這一切都是這個時代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證明。


    小皇帝和一群封建官僚們想不到這麽多,他們隻在乎自己等人的利益,隻要他們自己有錢有權,日子一天天賽神仙就行了。至於底層的小老百姓,那都是任其吸血食肉的豬羊,隻要沒把人逼到造反的地步,他們就敢繼續加稅,隻為讓他們本就奢華無度的日子更加奢華。


    所以,支持自家小三子創業,是很有必要的,不光可以征服一個國家,解救這麽多人於水深火熱之中,還可以白撿一件有意思的裝備,同時讓那混小子安分一點,守天下可比打天下還要難啊,怎麽算都不虧。


    在路上聊起小丫的家庭狀況時,才知道小丫的父親幾年前去世了,小丫的娘為了養活小丫,不得不幹比別人更多的活。在一座大城居住,各種必要的花銷是怎麽也免不掉的,運氣不好還會遇上混混的敲詐勒索。


    和日本極道一個套路,你想要保平安在這城中貧民區活下去,就要定期花錢向他們買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而買方所付出的往往是真金白銀,得到的小花意則是一些垃圾一般的劣質品,沒有任何用處,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那些幫派混混們在一定期限不會再為難你。


    小丫的娘,在一家織布作坊做工,因為手腳麻利,幹活比別人要快不少,不過因為要幹比別人更多的活,迴家反而還要晚些。今天有些反常,一般情況下,織布作坊的活隻幹半天,畢竟女工們也要迴去忙自己家的事,古代又沒有電燈,點蠟燭又貴,所以小丫的娘再晚也該在午飯後就迴家的,但今天耽擱了這麽多事,依舊沒影。


    織布作坊,在一個很一般的大院子裏。到了這裏,隻見工人們沒有如往常那樣來來往往,幹著自己的事,或者午飯後休息吹牛聊天,反而嚴陣以待與另一群人對峙。


    “方大頭,你這什麽意思?當我們這裏好欺負不成?”織布作坊這邊領頭的是一個年近三十,正當風華的美婦,她正是這個作坊的主人,小丫她娘這樣的女工有好幾十人,都給她幹活。


    “張芸娘,現在這日子不比以前,糧價一天一個樣,我跟弟兄們那真是連粥都快喝不上了。所以,你們作坊以後請菩薩的價錢,每月一百兩。”對麵是一群不懷好意的混混,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之前黃沙幫一夥的,領頭的則是一個賊眉鼠眼,腦袋比常人大一圈的家夥。


    “一百兩?你也說得出口,你們日子難過,我的日子就好過啦?本來你們就是空手套白狼,一尊泥菩薩每個月晃一圈就要白拿三十兩,真是美得你。姑奶奶我告訴你,打今兒起,你們家的菩薩,老娘還就不請了,白花花的銀子喂狗也比喂給你們強。”


    “喲嗬,張芸娘,硬氣了哈。你以為找到了一個靠山,就能逃出方爺的手掌心?區區一個五品官,皇帝佬上朝的時候都站門邊的貨色,就算比我方大頭強點,還能和咱們開葉城裏的淩家公子爺比?”


    “什麽?你這狗東西,竟然攀上了淩家?”


    ……


    “開葉城淩家,是那個淩家嗎?”小皇帝問到。


    “迴陛下,開葉城中姓淩的大世家,估計也就隻有那個淩家了。”雖是外來戶,但這幾個忠臣也不是草包,大致情況還是摸清楚了的。開葉城淩家,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皇室和百官來之前,他們就是這座城中的土皇帝。


    “不過是淩家在外養的一條狗,也敢瞧不起朝廷命官?還是有資格上朝的五品官員,倒是比朕還要霸氣。”


    “這還是因為你們到了這,你們來之前,這個淩家可比現在囂張得多,像那種混混,連給他當狗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陛下現在打算怎麽做呢?是伸張正義,小小得罪一下淩家,還是當作沒看見,任其發展?”


    “朕、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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