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死的真相不僅給聶羽帶來了震撼,也給處在悲傷當中的米落雪帶來了震撼!從來不知道有一種交易可以是這樣以命抵命的,她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忍不住抬頭打量起了依舊鎮定自如地站在月光裏的父親,突然間有些害怕了!腳都有些站不穩了,踉蹌一陣之後就靠在了冰涼的牆頭,心裏麵卻越發不是滋味!現在的她似乎更想知道的是真相,是父親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相,而不是父親變成這個樣子之後的後果!她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可又拿捏不住這股怪意的由來!所以她整個人就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聶羽從徐良死的真相中緩過神來,開始有些貪婪地想要了解更多,絲毫沒發現因為自己的貪婪而逐漸逼近的危險氣息!


    “既然守護是個騙局,那麽你受騙了之後為什麽還要來欺騙我們?”聶羽逼問道。米落雪也抬起了頭,期待得到父親的迴答!


    “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一會兒,用那看透一切的雙眼打量著兩人,然後迴道:


    “因為守護的那個故事,是真的!”


    他的聲音泛起了漣漪,帶動了迴憶的思緒紛飛,不等聶羽的繼續逼問,“他”便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那位最後活下來的軍人,是我祖先!那個時候,大概是軍閥混戰的曆史時期吧,他和其他的夥伴們奉了上司的命令守護起了一隻黑色盒子,諾,就是你手中的那個!”“他”說著,微微笑了笑!


    聶羽沒想到這個故事會是真的,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所以聽到師父這麽一說,心裏對師父的恨意反倒少了一些!


    “我的祖先將黑色盒子當作寶貝一樣傳承了下來,曆經數代,每一代都肩負著守護的崇高使命!可是誰又知道,那隻黑色盒子在給我們帶來信仰的力量之餘,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災難!”他繼續說道!


    “那個時候,我還小,隻隱約從家人的談話中聽到過這個傳說中的故事!當時隻覺得很不可思議,覺得自己手中的黑色盒子是那般的神奇,小手也緊緊地握在被歲月包裹的黑盒子上麵!”


    “說實話,”他忍不住嘲笑了一聲,“我那個時候,是真心想守護好那隻傳承下來的黑盒子的!那個時候,爺爺尚在人世,可是日子已經過得很苦了!黑盒子的神秘,再加上它那傳得神乎其神的曆史底蘊,不僅米氏內部的人員開始了爭奪,就連外部的一些力量也加入了進來!除了被我祖先害死的軍人後代,還有來自天南地北的各色陰謀家!爺爺就在這樣的動蕩中死在了顛沛流離的路上!那個時候,我還小!”


    不知道為什麽,他強調了這麽一句,就連心裏本該控製住的情緒都有些失控了!但是他不僅控製能力強,調整情緒的能力也很強!所以沒過一會兒,他便以鎮定的常態繼續講述了下去!


    “爺爺死了,黑盒子的守護使命自然傳到了我父親的身上!那個時候,到了一個特殊而又動蕩的時期,曆史上稱為文化革命時期!而我父母的結合,則有了我和我的妹妹這兩個孩子!”


    他笑了,看到米落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是的,你還有個姑姑!隻是她的命途單薄,在打擊麵前扛不住,死了!”


    米落雪聽著父親說起姑姑的死時那般的輕鬆,本來湧現出來的傷感一下子就被一股怪異給壓製住了,還沒等她消化,她的父親就繼續說了下去!


    “好景注定不會長久的,雖然你爺爺奶奶的愛情很美好,我最初的生活很溫馨,但是因為守護而必然會降臨的災難終於在不久後闖入了我們的生活!你爺爺他死於非命,你奶奶也隨著爺爺而去,走上了殉情的道路!就這樣,我成了孤獨的守望者!”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傷感,自嘲的同時似乎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對母親自私自利的痛恨!隻是當時的他還小,又有著守護那樣的重任,很難想象他真的能夠痛恨得起來!


    “從那時候起,我便擔起了守護黑盒子的使命!隻是我的生活同其他的守護者一樣,並沒有因此變得有多麽的美好,反而變得糟糕透頂,一塌糊塗!父親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不要打開黑盒子!可是,在我被各方爭奪的勢力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沒有忍住,打開了那隻黑色盒子!懷著滿身的期望,可是,我得到的又是什麽呢?”說到這,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了!聶羽經曆過那種欺騙,所以對於師父的激動感同身受,隻是他卻更想聽師父繼續說下去,就權當是他自私好了!


    “他”這個時候沒有控製自己的情緒,而是任由這種情緒蔓延下去,似乎是在積蓄著某種爆發的力量:


    “那裏麵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原來我一直守護的竟然隻是一隻空盒子,我還那麽傻地把它當作寶!到最後,我得到了什麽?我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得到的竟然是一場空!我並不奢求得到很多,我不貪婪,我隻想要她活著,難道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黑盒子都不能夠滿足我嗎?哦,對,它是不能滿足我,因為它那裏麵什麽都沒有!它又怎麽能夠滿足我呢?我這個大白癡!”說著說著,他越發地激動了,全身上下都顫抖了起來!米落雪聽到了父親語氣中的憤怒,但她更在意父親話語中的那個她!


    “她是誰?”米落雪忍不住問道。


    “他”的情緒漸漸得到控製:“哦,她就是你的母親!你出生的時候,她剛好去世!”本來想很輕鬆地說出這一事實的,可是話到嘴頭,情緒還是失了控!還自詡是情緒控製的高手呢,到頭來,談到女人還不是一樣的失控!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我心愛的女人!”他解釋道,為自己開脫!


    米落雪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也有些受不了了,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傷心流淚的姿態,看得一旁的聶羽又是一陣心疼!他想要去安慰,可……以什麽理由嗎?所以,他躊躇不前了!


    調整好情緒的“他”看到了這一切,明白到了關鍵的時刻,所以變得慎重了起來,語言間也多了幾分嚴肅,隻是聶羽他們倆卻並沒有注意到這該死的變化!


    “那一刻,我心灰意冷!”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人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話上!“我傷痛欲絕!我曾經想過隨她而去,可是那時候的你才剛出生不久,我又怎麽忍心呢?所以,我苟活了下來!隻是活下來的我開始反思,開始思考起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那就是,既然黑盒子的守護是個騙局,那麽,什麽才是我真正的守護?”


    說到這的時候,他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聶羽,給了對方足夠思考的時間!


    聶羽忍不住在想,自己的守護又是什麽?他並不能想明白,隻知道在得知了黑盒子裏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他的思路曆程同師父是一樣的!而現在的他,也在尋找著自己的守護!


    “我找到了!”一段時間後,“他”繼續說道,聶羽忍不住就抬起了頭,頗感興趣地望著師父,期待師父接下來的講話!


    “那便是人性啊!”


    聶羽和米落雪還處在不能理解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已經悄無聲息地變惡了,危險已經逐漸地逼近了他們,他們卻渾然不知地被那該死的好奇心蒙蔽住了心目,成了實實在在的睜眼瞎,真是可悲啊!


    “你們知道嗎?人性裏麵有著多少醜陋,而那些東西的揭露才是我真正想要守護的!”


    聶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可還沒來得及深思,師父激動的話語就響徹在了耳旁!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堅定了自己的守護信念,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從守護信念的堅定,到它的完善,再到它的實踐,每一步都花費了我十幾年的時間!不過好在,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你什麽意思啊?”聶羽終於反應了過來,發覺到了師父語氣當中的不對勁!


    “你說什麽意思?我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我的實驗,終於就快要成功了!”


    “所以,你殺那些人隻是為了你的實驗?”聶羽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然呢?”他笑了,很邪惡地笑了!


    聶羽搖了搖頭,忍不住嘖舌道:“你太可怕了!”


    “他”一聽,竟然很詭異地笑了!聶羽的心裏一陣激靈,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呢,耳旁就傳來了那放肆而又可怕的聲音:


    “我的好徒兒,別怪師父心狠,也隻有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才沒有人知道我的這個秘密,我才能悄無聲息地成功完成我的實驗!所以,你們必須得死!”


    他說著說著就興奮起來了,眼中放出了一絲駭人的兇光,讓不遠處的米落雪直接就愣在了原地,許久才不肯相信地哭喊道:“爸,難道你……你連你的女兒我也要犧牲嗎?”


    “哦,不!”他激動地呐喊道,雙眼處的瘋狂達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已經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來,“我的寶貝女兒,不是犧牲,是升華,是升華你!”那樣子,像極了獵人逮著獵物玩耍時的戲謔姿態!


    “爸!”米落雪不敢相信地發出了一聲呐喊,聲音裏透出了一種絕望!


    是的,她原本早就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的!隻是她放不下內心的那份執著,偏要去試上一試!可是結果又如何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改變嘛!


    此時的她已經不耐地蹲下了身去,放聲大哭了起來!那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呐!


    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卻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一心隻想著自己守護的實現!這是一種信念,已經足夠強大到勝過任何情感的束縛!


    “寶貝女兒,不用著急,很……很快的,很快你就可以被我升華了!”他的樣子無比的瘋狂,話說間還激動地吞了下喉嚨處滯留的口水,身子早已急不可耐地朝著看起來十分無助的米落雪步步逼近著!


    聶羽在一旁看著,心裏都快急瘋了!米風歌默不在意米落雪的傷心和無助,但是他在意!


    對他的身心起作用的是情感中的一種至尊力量,這種力量被世人稱之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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