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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我說過,我要帶你迴葉家……”葉祿生抱著酒壇睡去,半夢半醒間,他道:“對不起,我食言了。”


    兩天後,葉祿生找了幾個人抬著棺材上後山。


    棺材裏躺著一身藍色壽衣的知文,不撒紙錢,不敲招魂鑼,不要送葬隊伍……簡單得很。


    葉祿生看著棺材裏那個蒼白的麵孔,手裏緊緊攥著伺候知文的丫鬟給他的紙片和一枚玉佩,好半天,那些人已經不耐煩了,葉祿生才道:“封棺下葬。”


    等周圍人都離開,葉祿生坐在墓碑邊,笑道:“你這樣走了也好,不用那麽累了……”


    說罷,他展開那張紙片,寥寥數筆:


    “祿生,這個時候,家鄉下雪了”


    沒頭沒尾,卻讓葉祿生把頭埋在了臂彎,他這才知道,想他葉大少爺風流瀟灑,有一天卻會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男人落淚。


    他鄭重地把玉佩戴好,迴到劉府,後來一次偶然,他去給劉老爺送東西碰見葉家的人,然後劉家一邊打嘴一邊將他視為上座,嘴裏道:“瞧我真是眼老昏花,委屈葉少爺這麽一陣子……”


    葉祿生讓他退下,又看了看其中的人不見劉家少爺,便問起他的去向,下人支支吾吾答不上來。葉祿生便不再問,隻留下一句“好好修整知文……公子的墳墓,我下次會來查看”後,便和葉家人出了劉府,在客棧逗留幾日,葉三等人到來,迴到葉府。


    迴憶是件因事而異的事,葉祿生迴憶到此,已經流出兩滴淚來,他急急地擦幹了,想到明日還要陪著陸老爺去見幾個老板,看了看黑黢黢的天空,強迫自己閉眼躺下。


    等到天明,卓圭來搖醒葉祿生。


    主仆二人下樓吃早飯,陸老爺見他眼下有烏青,便問:“可是昨夜不曾休息好?若是如此,今天便不著急去見那些個人。”


    “都怪祿生昨夜任性熬夜,所以才……”葉祿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舅舅不可因為這些小事,惹得那些老爺不痛快,否則祿生難辭其咎。”


    陸老爺讚他懂事理,接著叫下人傳飯。


    早飯是炒河粉和魚肉稀飯,葉祿生一向吃不慣魚,隨意挑了兩下子便放下筷子,一邊等著陸老爺一邊喝茶。


    陸老爺一會兒後也放了筷子,道:“咱們再坐坐,等一會兒有人來接咱們過去。”


    葉祿生點點頭,後又覺得困倦,便告饒一聲,要迴屋去睡個迴籠覺。陸老爺笑道:“到底年輕。”便讓卓圭扶著上樓。


    剛躺下不久後,又被叫醒,葉祿生便迷迷糊糊地跟著下樓,上了轎子也覺得困,便挨著轎壁繼續睡覺。


    過了好些時候,感覺轎子停下來,卓圭扶著葉祿生下來,葉祿生揉揉眼,感覺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又聽到一句:“劉老兄,別來無恙啊!”


    “陸老客氣。”正在迴禮的那個,不是劉老爺又是誰!


    葉祿生一個冷顫,卓圭被嚇了一跳,隨後見葉祿生已經白了張臉,陸老爺拉著葉祿生到劉老爺麵前,道:“這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侄子。”


    葉祿生搶先反應過來,一拜道:“早聞劉老爺大名,初次見麵,晚輩給劉老爺請安。”


    劉老爺卻是有些尷尬,表現得很不自然,也隻能裝作第一次見,也道:“真是一表人才啊。”


    陸老爺知道葉祿生曾被綁架到廣州,卻沒想到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是這麽巧,當初葉祿生便是在劉府過了一年。


    除了劉老爺,還有幾位也是大戶人家當家的人,見到陸老爺都各自拜見了,一起往府裏去。


    原來這次聚會來了七戶大家,約好在劉府碰麵,稍作休息再一起出去。


    正午,葉祿生陪著幾位老爺用午飯,期間到來的劉少爺一臉傲氣不羈,葉祿生無端端想起知文,便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用過飯,葉祿生知道他們是要談什麽大事了,知道陸老爺要他留在這裏的目的是要他學習一二,但葉祿生就是感覺坐在這裏很不舒服,便說什麽也要出去透透氣,他出門時向後一瞥,看見陸老爺搖了搖頭。


    劉府後院。


    葉祿生記得那時他是劉府管事的時候,曾照看後院所有的花草樹木,但這個時候,除了幾棵結出幾個花骨朵兒的梅樹,沒什麽看頭。


    “你就是葉家大少爺?”身後一個帶著痞氣的聲音。


    葉祿生轉過身去,冷冷道:“劉少爺好。”


    “我見過你。”劉少爺走上前來,笑道:“去年在碼頭。”


    “多虧你惦記。”葉祿生覺得既然他直接挑開話說,也就不和他裝什麽初次見麵。


    “聽說你還當過劉家的管事,我怎麽沒有印象了?”劉少爺略帶嘲諷。


    葉祿生點點頭,道:“承蒙當日劉少爺的照顧,將我提拔到此。”


    劉少爺笑著擺擺手,道:“你別謝我,若不是當日一個小倌要我提拔你,或許我就把你給忘了。”


    “小倌?”葉祿生重複一次,氣憤不已,不等劉少爺收迴笑容,一個拳頭就打在了他的臉上,大喝道:“他叫知文,才不是什麽狗屁小倌!”


    劉少爺被這一拳打得有些懵,好半天才感覺臉上一陣一陣的疼,便捂著臉大叫起來。


    頓時驚動劉府上下,劉老爺從屋裏出來,見自己兒子倒地不起,心疼大叫一聲便過去察看傷勢。


    “洋兒,可是傷到哪裏了?”


    劉少爺疼得吸冷氣,說不出話來,陸老爺責怪地看著葉祿生,笑著勸道:“劉老兄,這些孩子在開玩笑呢,祿生也是,不講個分寸,快給劉少爺道句歉。”


    劉老爺見葉祿生沒動靜,也是氣得怒火中燒,劉洋是他劉府一根獨苗,何時被這樣欺負過,卻又因著他的身份,他劉家此時的確惹不起,便隻能指桑罵槐道:“你們這些下人都是閑得長毛嗎?兩位少爺身邊也沒人守著,若是跳出來個外來的畜牲來咬人怎麽辦?”


    葉祿生哪裏不知道這話的深意,又見陸老爺還是盯著他,便隻能朝劉少爺過去,蹲下道:“劉少爺,剛剛打了你一拳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剛剛那一拳是為我在你劉府受了一年的委屈打得,這樣麽……”話未說完,葉祿生對著劉少爺又是一拳,大聲罵道:“這一拳,是為了知文!”


    劉少爺本就疼得哭爹喊娘了,這再來一拳更是被打得暈厥過去。不僅是劉老爺和陸老爺,其餘眾人莫不是唬得都忘了該做些什麽,劉老爺捂著心口,大聲吩咐:“還傻站著做什麽,叫大夫叫大夫!”


    陸老爺上來也要看看,卻被劉老爺攔住,冷冷開口道:“看來陸老此番過來,主要是為了鬧事的吧?來人啊,送客!”


    陸老爺見他態度生硬,也覺得被掃了麵子,不快道:“不過一個玩笑,男人哪裏不受傷的?劉老爺未免太小氣了些!再來不敢勞煩你送,我們自己走。”


    “舅舅等一等,”葉祿生看著劉少爺被抬走,笑著對劉老爺道:“劉老爺,你確定要趕人走麽?”


    “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劉老爺氣得很,早已口不擇言。


    葉祿生指著陸老爺道:“這是陸家的當家,朝廷官員也要敬讓三分;我麽,是葉府將來的大當家,想必在場的各位老爺雖不認識我,但一定知道我娘——陸流芳。”


    在場的都點點頭,爭先恐後地問葉老夫人身體可好等問題。


    葉祿生抱著雙手,笑著看著劉老爺。陸老爺這時看著站在中央的葉祿生,覺得,不愧是自家妹子的孩子,就算再怎麽傳葉祿生碌碌無為,不諳世事,終究是葉府的人。


    劉老爺頓時覺得方才決定太魯莽,正要開口說都是誤會,卻見葉祿生往府外走,邊走邊道:“我們還有三日就要迴梁河鎮,劉老爺想清楚了,再來見我和我舅舅吧。”


    陸老爺也是冷笑一聲離開,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陸老爺夜裏去葉祿生房裏。


    “祿生,你今天這一步棋走得真是險,”陸老爺當葉祿生是用計讓劉老爺感到危機,一邊讚許一邊又擔憂道:“若是那姓劉的不吃這一套,我們到時也拿他沒有辦法。”


    葉祿生聽此,也隻能笑笑道:“我娘常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大概就是如此吧。”


    “哈哈哈……”陸老爺笑道:“你娘教得很好,大丈夫也的確需要這樣的膽識,隻是我擔心這劉老爺……”


    “舅舅毋須擔心,”葉祿生笑著勸道:“不出兩天,劉府的轎子會親自來接人的。”


    陸老爺看他似乎已是胸有成竹,也安心下來,又道:“有了這句話就好,陪我奔波一天也累了,歇息去吧。”


    “祿生送舅舅出門。”葉祿生送著陸老爺出門。後迴到屋子裏,摸摸脖子上的玉佩,想了想還是取下來,葉祿生笑笑道:“後日,後日,我來看你。”


    燭台的火焰跳動著,投在牆壁上的葉祿生的身影也跟著搖搖晃晃,似水波漣漪,一圈一圈地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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