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後來究竟如何,堯先生你快說啊!”辰瑤聽的心裏發癢,忍不住連聲催促。


    堯衡的嘴角極不自然的扯動兩下,似乎在極力隱忍,不讓自己笑出來,“我方才也說了,這位昌家的前輩的確是一位奇才,但卻不像記述中那般是個不可一世的偉男子,反而,反而有些,有些過於陰柔了!”


    昌祁因出生時的一點異象,讓處於下風且無計可施的昌家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其他幾家的錢財權勢他們比不上更學不來,但“造”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奇才”,還是不難的。


    “於是,昌家就刻意的放出一些風聲,將昌祁說成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人物。果然,那些不知虛實的人對昌家多了幾分青眼和往來,其他三家雖半信半疑,但也在年節時多備上一份禮物,派人送到昌家。”堯衡道,“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嚐到了甜頭的昌家一發不可收拾,而對昌祁的吹捧也愈發離譜了。”


    “等等!”辰瑤抬手打斷了他,“堯先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昌家在外誇下海口,難道就不怕別人見到真正的昌祁,謊言被拆穿嗎?”


    “這就是昌家的高明之處了!”堯衡冷冷一笑,“昌祁十歲前就連父母兄弟也極少見到他,隻說家主喜愛,親自教養。十歲後,除了一些不得不去的場合,昌祁很少露麵。是以別說外人,就連昌家人,也有不少說不出他到底高矮胖瘦,什麽模樣。”


    “啊?”碧落嘴巴張的足以塞下一整塊糕餅,“把一個大活人一直這麽藏著不見天日,那會不會……”


    想到一個人從出生起便孤零零的不和父母族人親近,更不被允許和人見麵說話,如同被投入監牢一般,碧落就渾身發寒。


    “或許昌祁是有機會成為他們所期盼的那樣的‘奇才’的,可長時間的藏匿和昌家人刻意的教導,讓他變得比尋常人更加膽小怯懦,甚至連與人說話也會先紅了臉。”堯衡搖頭歎息,“甚至可以說,他還不如一位女子。”


    那時的昌祁從不敢正眼看人,就連長輩問話,也是斷斷續續,將一句話分成四五次來迴,扭扭捏捏,毫無男子之氣。


    “看來要有好戲看了,”虹霄拍手稱奇,“昌家編造多年的謊言一朝被揭穿,看他們如何收場!”


    “堯先生,這昌祁不會被,被發現了吧?”明明知道事情的結局,辰瑤還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為這位素未謀麵的“前輩”捏了一把汗。


    “是,而且,比你們想象的更加難堪!”堯衡不自覺的深吸一口氣,眉頭皺的更緊了。


    玄清界中關於這位昌家“奇才”的傳說越來越盛,不少人都想一睹“奇才”的廬山真麵目。奈何昌家將昌祁奉為“至寶”,連露一麵不願。那些想要攀上這位“奇才”的有心人,便另辟蹊徑,混入了昌家。


    “那人究竟是買通了昌家下人,還是用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手段,已經沒人能說的清了。總之,他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昌祁!”堯衡的眼中有什麽在崩塌,“那人見到身量瘦小,皮膚蒼白,柔弱如女子一般的昌祁時,震驚之情如遭雷擊!”


    失望,憤怒,嘲諷,當各種情緒蜂擁而至交織在一起的時候,那人做出了一個足以震動整個玄清界的事!他竟然膽大包天的帶著昌祁,逃離了昌家!


    涉世未深,或者說從未踏出過大門半步的昌祁,在麵對人聲鼎沸熱鬧非常,與從前見過的截然不同的世界時,驚呆了!


    “昌祁在外流落半月,昌家人才總算找到了他。”堯衡不敢去想昌家人見到昌祁時的景象,恐怕是“精彩紛呈”四個字無法形容的。


    那時的昌祁還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當做了稀罕“物件兒”,用來賺取乾坤珠。人們願意花上五個黑色乾坤珠,隻為一睹昌家“奇才”的真容。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紛遝而至,攪動玄清界一池清水。


    “天呐!”辰瑤臉色難看的低唿一聲,“昌家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維護了多年的謊言就這麽被人揭開了,還是那麽徹底,那麽的不堪!”


    昌家的羞憤和震怒全都發泄在了無辜的昌祁身上,他們無情的囚禁他,鞭笞他,想要將這個一手創造的“奇才”毀滅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挽迴因為他而丟失的臉麵。


    “他們,他們怎麽能這樣?”一向怯懦的阮恬也在這時替昌祁感到不平,“明明是他們說了謊,將昌祁推到了眾人麵前,怎麽能怪他呢?”


    感受到阮恬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的雙手,辰瑤牢牢握住,安慰道,“是,是昌家不對,是他們混賬,可是我想,接下來一定還有別的事發生,我們慢慢聽堯先生說。”


    詫異於辰瑤敏銳的感知力,堯衡接著說道,“昌祁原本就被養成逆來順受的性子,昌家人如何待他,他都沒有反抗。三天後,昌祁奄奄一息。”


    “啊!”


    “什麽!”


    眾人同時驚唿一聲,虹霄捶著本就不太結實的木桌忿忿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們怎麽下的去這個手?”


    “對昌家來說,昌祁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任人擺布的玩物。一旦他失去利用價值,就連一隻狗都不如,誰還會去在乎他的性命?”悲傷和憤怒讓辰瑤眼眶發紅。


    “那,那他的父母呢,也不在乎他的死活嗎?”碧落於心不忍,還存留著最後一絲希望。


    “昌祁的父母在昌家並無什麽地位,兒子出事,他們避之唯恐不及。”堯衡輕輕搖頭。


    一個被視為棄子的無用之人,昌祁的生死對於整個昌家來說,甚至比不上螻蟻。幸而在這無情與冷漠之中,尚存一息溫暖。那是昌祁為數不多見過的人中,最卑微的一個。她是昌家低等的侍女,隻因為昌祁的一個善舉,種下了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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