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界誰人不知,絕魂散乃黃家獨門所製,無論是毒藥還是解藥,都被嚴密封存。除了黃經綸,無人可以輕易拿到。如今宮德庸自請去黃家取解藥,自然要讓黃經綸交出秘藏解藥之地的鑰匙。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將所藏秘寶全數交出去嗎?


    “不可!”黃語林大聲道,“宮家主若是不信我父子,大可派人跟著。絕魂散解藥乃是我黃家的秘法,怎可輕易示人?”


    “你是信不過本家主,還是故意要拖延時間,置上使於死地?”宮德庸殺人誅心,冷笑道,“你們父子還真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一計不成又生出一計來!哼,本家主可不是任由你們愚弄之人,來人,將黃家諸人給本家主押入地牢,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撬開他父子二人的嘴,讓他們說出為何要毒害昊靈院上使!更要他們交出藏匿解藥處的鑰匙,由本家主親自去取!”


    得了家主命令,立時有一群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惡奴撲上來,扭住黃家父子。堯衡冷眼旁觀,已經明白了大半。隻是此刻辰瑤性命堪憂,不是爭執之時,拿到解藥才最要緊。


    “宮家主且慢!”堯衡道,“黃家主,此刻取來解藥是最要緊之事,上使無性命之憂才有你辯白之時,你可明白?”


    此話說的通透,繼續僵持隻會讓此事愈演愈烈,辰瑤紅顏隕落,便是黃家傾覆之時。


    黃經綸幾經思忖,終究還是貼身取出一把形狀古怪的黃銅鑰匙,顫聲道,“解藥就在我臥房中上鎖的櫃子裏,宮家主去取便是!”


    宮德庸得了鑰匙,倒也不敢耽擱,一麵吩咐人將辰瑤送迴秋毫齋,一麵命人看押黃家父子以及其他黃家子弟,自己則帶了鑰匙直奔黃家取解藥。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碧落哭的眼睛紅腫,一刻不離守在床邊。隻是,辰瑤麵上紅暈褪去,卻現出讓人心悸的青黑之色。


    據郎中所言,中絕魂散之人會在七日內散去三魂七魄,此刻解藥未到,堯衡隻得先行穩住辰瑤魂魄。幸而之前已經在她身上下了縛魂咒,此刻倒派上了用場。


    “阮恬,煩請你在門外守候,不要放任何人進來,更不許宮家人打擾!”此刻能用之人唯有阮恬和碧落,碧落隻是侍女,隻有阮恬可擔此重任。堯衡交托於她,是出於對她和辰瑤之間友誼的信任。


    “堯先生請放心,若有人闖入,必是阮恬已身首異處!”阮恬轉身離去,關好房門,此等勇氣,讓堯衡對她刮目相看。


    “碧落,你到一旁去,不要出聲驚擾!”最讓堯衡頭疼的就是這個小侍女,她忠心護主十分難得,但卻少了幾分穩重和睿智,此刻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就連堯衡的話也不聽。


    “你若不到一旁去,我如何救你家小姐?”堯衡無奈,知曉若是大聲嗬斥隻會起了爭執,反而不妙。於是隻好耐著性子哄著,碧落聽說聽說他要救治辰瑤,這才止住眼淚,心不甘情不願的挪到一旁。


    小心扶起辰瑤,堯衡隻覺她渾身冰寒,少了活人的溫熱之氣。且四肢僵直,唿吸微弱,任憑再高明的醫者看了也會搖頭歎息。


    三魂七魄乃人之精神靈氣,此刻辰瑤身中絕魂散之毒,三魂不穩七魄淩亂,堯衡雖能勉強替她穩住,不至魂魄離體,但卻不是長久之計。照此情形,最多十二個時辰,若再沒有解藥服下,便大事不妙了。


    “爹,娘!”


    一聲微弱的唿喚傳入堯衡耳中,辰瑤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似在哀求,“爹,娘,你們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爹?娘?”


    堯衡知曉辰瑤身世,這些年院主三番幾次下令,不許昊靈院弟子私下議論辰瑤身世,卻還是有人膽大包天,背地裏編排出許多不堪之語。堯衡聽到,總是嗤之以鼻,覺得昊靈院的規矩實在算不得嚴厲,否則怎容的下院中弟子心懷妒恨亂嚼舌根。


    人人都說昊靈院是洞天福地,須得幾世積德方才有機緣進入。可堯衡卻明白,在一派祥和的表象之下,是比其他幾界更不堪的內裏。一眾弟子背後各有家族勢力支持,想要在昊靈院出人頭地,不僅要靠自身的努力,更要有堅實的後盾。似辰瑤這般無父無母,又靈力低微之人,即便有四位長老相護,要承受的也比尋常人更多。


    丁甲曾告訴堯衡,他並非不知那些弟子的下作手段。在辰瑤被褥下藏蛇蟲鼠蟻,在她飯中摻石子砂礫,林林總總,即便是他聽到也覺心驚,但小小年紀的辰瑤都一一承受了。


    “不過是些見不得人的小伎倆,把那些蛇鼠扔掉照睡,挑出石子砂礫照吃就是了!”


    當年隻有八歲的辰瑤如是說,此刻堯衡想起,隻重重歎息一聲。


    “爹,娘!”


    辰瑤似乎陷在夢境中無法清醒,一隻手左右擺動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堯衡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想要安慰,卻被她一把抱住。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要我!”


    抱怨中帶著哽咽,辰瑤的手心裏僅有的一絲溫熱留在堯衡的手背上,轉瞬又化為一片冰冷。堯衡試著掙脫,不想辰瑤卻抱的更緊了,“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那聲音似是撒嬌又似是哀求,眼角更有淚珠兒滾落,讓堯衡一陣不忍。他本是清冷之人,即便與丁甲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肯更近一步。此刻被辰瑤如此一鬧,非但沒有生出厭煩,反而生出許多不忍。


    見無法脫身,堯衡幹脆在床邊坐下,一邊用靈力替她穩住魂魄,一邊輕聲安慰。


    碧落在旁看的吃驚不已,嘴巴張的老大。她家小姐是什麽性子沒人比她更清楚。除了在院主和四位長老麵前,小姐極少露出如此小兒女模樣,更遑論素日主仆兩人說起體己話來,小姐總是對這位堯先生多有不滿,怎的今日換了個性子?


    “堯先生,宮家主送解藥來了!”


    門外的阮恬的聲音打斷了碧落的思緒,得到堯衡的示意後,碧落開門將宮德庸迎了進來。


    “上使如何?”宮德庸腳步急促,眼角濕潤眼中卻無淚滴,麵上滿是堆砌出來的憂慮,“解藥已經取來,據黃經綸所言,此藥需用黃酒服下,酒我也一並帶來了。”


    有人捧上一個托盤,左邊是一隻方形木匣,木匣打開,露出一顆黑色藥丸。右邊是一隻盛滿黃酒的酒杯。堯衡並未接過,而是盯著宮德庸問道,“此藥是宮家主親自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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