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月朗,風涼。


    我看了看時間已是淩晨一點,而我卻出奇得清醒。我輕輕喚了喚阿越的名字,她大約是睡熟了吧。見她沒有反應,我便獨自一人走出了帳篷。帳篷外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喧鬧,安靜得可怕,大家許是像阿越一般早已進入夢鄉了吧。


    我打了寒顫,早秋的夜晚竟如此涼了。我獨自一人撥弄了下還略微閃著火星的火堆,大概是無法再複燃了吧,我暗自歎了口氣,心裏也生出些涼意來。


    身旁一棵枝葉茂密的不知名的樹,黑漆漆的一片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起身走得梢遠些,帳篷的後麵正是一片大大的空地,地上的草沐浴在月色裏閃著碧青的光亮。我走了幾步,腳下便沙沙作響,草中頻頻傳來蟲鳴聲,想必是月光皎潔,照得他們也無法安眠了。


    我找了一塊稍微平整的石頭坐下,靜靜地望著天空。一道白光忽的劃過天空,瞬間不見了蹤影。


    “這,這是……”我默默地自言自語道。


    “流星。”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低沉而動聽,雖帶著幾分清冷,卻又讓人想要靠近。我轉頭看了一眼,此人正是星凡。


    “流星不應該嗖的一聲嗎?”說完我便敲打了下自己的腦袋怪自己是不是太蠢了點,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流星,但大概流星劃過天空時應該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吧。


    他果然笑起來,原本清冷的聲音也變得溫暖起來:“你是不是傻?”


    月光如流水,泄在他身上,隻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我癡癡地望著他,他默默在我身邊順勢坐下。


    “對了,你剛才喝醉了,這麽快就醒酒了?”我趕緊轉移話題,“不會喝酒還喝,你不知道你一杯倒嗎?”我又低聲嘀咕道。


    他皺了皺眉,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繼而說道:“我,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


    “額,也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就是你剛剛……這樣了。”想起剛剛的場景,實在覺得好笑又尷尬,便一時說不出口隻朝他嘟了嘟嘴。


    他學了學我嘟嘴的樣子又疑惑地說:“這樣是怎樣?”


    我迴想了下他捧著江樹的臉的樣子,順勢也微微捧了捧他的臉一邊憋不住地笑一邊說道:“就是吧,你剛才就這樣捧著江樹的臉,然後就——。”


    “這樣嗎?”還沒來得及等我說完,他一雙冰涼而柔軟的唇突然輕輕碰上了我的唇。突如其來的吻讓我措手不及,我腦中一片空白,我應該推開嗎?雖然我們又不是沒吻過,但這畢竟隻是我一個人的記憶,對現在的我來說,這應該是初吻才對,他會不會覺得我太隨便了?不管了,我順勢閉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當然。


    他卻悄然離開我的唇,突然笑出了聲問:“你幹嘛?”


    我睜開雙眼,他眼帶笑意卻眼神迷離。


    “我……”我尷尬地撫了撫額又假裝打了個哈欠,“好困,我要迴去睡覺了。”說完,我拔腿就走。


    “喂,別走啊,你還沒迴答我是不是這樣啊?”


    “你不迴答也沒關係,要不我們一起來唱小龍人吧?”


    “你不會唱,我可以教你啊!”


    “……”


    他在我背後不停地叫著。


    “你自己唱吧!”我脫口而出。


    什麽?小龍人?我轉過頭看著他不禁疑惑起來。


    他不會酒還沒醒吧?不然怎麽還唱小龍人?我就說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酒醒了。我實在不放心把他一個還在醉酒中的人撂在那不管,而且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這樣想著,我又趕緊折迴去,拉起他的手,走迴帳篷。我迴頭看他,他正笑得燦爛卻又讓人看不懂。


    “江樹這人,隻顧自己睡覺,也不管管別人。”我嘀咕道。我拉著星凡一路走著,快臨近帳篷所在地時,卻見有一黑影正杵在離我們不遠的前方。


    我一驚,雖然知道這附近都是我們的人,但心裏還是有些沒底,我正想衝那團黑影問是誰時,卻一把被身旁的星凡捂住了嘴。


    他輕輕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個噓字,便拉我躲在了身邊的一棵樹後麵。


    我聽話地趴在樹後準備靜觀其變,我定睛一看,那團黑影原是兩人。隻是為什麽杵在那兒誰也不說話。


    好一會兒,其中一人低低地說:“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這樣會傷害到你。”


    “所以你這段時間每天和我一起也隻是因為林木的委托嗎?”女孩有些失落地問道。


    “我不知道怎麽說,剛開始是,後來我覺得跟你做朋友也挺有意思的,所以——”男孩試圖解釋。


    “你不用說了,反正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對吧?”女孩假裝釋然的樣子對男孩笑道。


    “這兩人還真是矯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相互喜歡啊。”我有些無語地輕聲說道。


    “你不矯情嗎?”身後的星凡冷不丁說道。


    我轉頭懷疑地看了看他,雖是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卻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的醉意。隻是他說的話又好像很清醒的樣子,便試探性的問他:“你到底酒醒了沒有?”


    他又順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說話聲音輕點,自己卻反而說的比我還大聲:“淘氣!別打擾我看電影,乖!”說著摸了摸我的頭。


    “好吧,我真是哪根筋搭錯了會覺得你酒已經醒了。”我掙脫開他的手輕聲嘀咕道。


    那頭的男孩有些牽強地說道:“那當然啊,必須是好朋友啊!”


    “那好,好朋友必須要再喝點,我去拿酒。”女孩說完便獨自一人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好朋友個毛線啊。”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衝著星凡說,“你乖乖呆在這裏,哪裏也不能去,我馬上迴來。”


    於是趁著阿越去拿酒的縫隙,我徑直去找了楊恩越。


    “喂!”我拍了拍他的肩。


    他嚇得往後跳了一下,辨認清楚是我後驚聲叫道:“嫂子?你想嚇死我啊。”


    “你確定你不喜歡杜越?”我開門見山地問。


    他沉默了一會,像是想要縷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但卻依舊想不清楚似的,便開始抓耳撓腮道:“我也不知道啊,你當初讓我去追她,我一開始隻是把這個當成一場任務而已。我眼看著她好像喜歡上了我,我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似的,你知道我這個人,心裏藏不住話的,而且我也實在不忍心這樣騙她,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她了。”他聲音突然低沉下來,繼續說道,“隻是剛剛她說要繼續跟我做朋友時,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還覺得有點小失落。”


    “早知道是這樣,如夢一場,我又何必把淚都鎖在自己的眼眶。”我朝他擠了擠眼,故意唱道。


    “我求你別唱了,唱得我心煩。”在他臉上很少見到這樣迷茫又煩躁的表情。


    “我是在告訴你,年輕就要勇敢追,別等著以後後悔。”我像是一個過來人般教育道。


    他倒像是突然豁然開朗似的朝我看了看說道:“像你追我們家樹一樣?”


    我白了他一眼,正巧看到身後抱著滿滿的啤酒的阿越。她怒氣衝衝地朝我走來,沒好氣地對我說:“林大木,你差不多夠了。”說完把手中的啤酒攤在地上,又拿起一罐扔向我道,“上次你就沒陪我喝,這次總不能再逃了吧!”


    我為難地看了看手中的酒,心想這要是喝下去,又亂說一氣,我可真是完了。便裝慫道:“你們倆的事自己看著辦,我就不奉陪了,拜拜~”我甩了甩手,臨走時又假裝撞了撞楊恩越,希望他點眼力。


    我循著原路返迴,然而星凡卻沒有了蹤跡。我環顧四周發現在那棵樹旁邊正好有一人直直地站立著,看身影不像是星凡的樣子,他都醉成那樣了,哪還能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裏。


    於是我衝那人問道:“誰?”


    那人也不說話,隻慢慢地朝我的方向走過來。四周那麽安靜,隻聽到他踩著落葉發出的沙沙聲。他的輪廓慢慢在月光下顯現出來,那張好看的臉在月光下卻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感。


    “你怎麽在這裏?看到沈星凡了嗎?”我不禁問道。


    “你這麽關心他,你喜歡他?”他輕聲地說道,一改往日的冷漠。


    我愣了一下便脫口而出:“關你什麽事?”正要走時,由於實在擔心星凡又停下來朝他笑了笑問道,“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沈星凡,他喝醉了!”


    他笑了一下,像是拗不過我的追問便迴答道:“他自己迴去了。”


    “你確定?你有沒有人性啊,他都喝醉了,你還讓他自己迴去?”我正準備去尋他卻被江樹一把抓住。


    “就這點酒,你確定他到現在還沒酒醒?”他篤定地望著我。


    “你什麽意思?”腦海裏閃過剛剛的場景,難道他酒早就醒了?那他剛剛……


    我甩開江樹的手,又懷疑地看了看他,麵前的他全然不像我印象中的他,那般遺世獨立的模樣。這世上的人果然說變就變,我默默地搖了搖頭便獨自離開。


    隻是我看到的星凡和江樹口中的星凡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眼前的江樹和我印象中的江樹又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這些也全然搞不清楚了。


    江樹心情:明明酒醒了,還裝醉,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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