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聲音卻又壓得極低:“你怎麽不說話?”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江樹的臉讓我有些驚恐,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真的和我一樣都是穿越過來的?我努力迴想這段時間來我和他所有的交集,從我第一次在球場上見到他開始,他對我的種種舉動都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風,他對我展現出來的興趣也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如果他真的和我一樣是穿越過來的,既然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那就更沒有理由來招惹我,況且他不是還有一個傳說中的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嗎?


    我的腦袋發漲得厲害,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看來今天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他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閉上眼睛雙手使勁把他推開,又聽到自己大聲對他坦白道:“我是從十三年後穿越過來的!”


    然後這句話久久環繞在我耳邊,消散不去。當迴聲終於漸漸消失時,我突然覺得整個亭子裏那麽安靜,而江樹更像是消失了一樣。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慢慢睜開眼睛,亭子裏空空蕩蕩隻剩我一人,他……人呢?


    正當我腦洞大開,以為他有什麽瞬間移動的超能力時,隻看見湖麵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拚命掙紮,那不會是江樹吧?他為什麽在水裏?他不會遊泳!


    我的心一驚,雖然這些年來,遊泳對我來說早就不是什麽有難度的事,也跟著遊泳教練學過如何救落水的人,隻是江樹他人高馬大,而我……我實在沒有信心能在水裏將他救上岸,怎麽辦怎麽辦?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大聲唿救了一番卻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這裏本就僻靜,如果要等人來救根本不現實,我急忙往身上摸了摸,想著在跳下水之前先打個電話至少讓人知道我們落水了。可是,剛剛出門太急竟然沒有帶手機!


    完了,難道我今天就在命喪於此?救生圈,對,一般湖邊一定會放救生圈!我急忙附近搜尋了一圈,果然在眼前幾米之處便有一個救生圈在岸邊擱著。我的心裏鬆了一口氣,有了它一定就沒有問題了,我默默安慰自己,於是,抓起救生圈一個箭步就跳進了河裏。


    此時的江樹早已不再掙紮,大概是失去了意識,他正在慢慢往下沉,我飛速地朝他遊過去,從他身後將他一把抱住,又將救身圈套在他身上,拚命地將他拖上了岸。


    “江樹?江樹?”我使勁拍了拍他的臉,他毫無反應。


    江樹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的眼裏也不知是湖水還是淚水,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我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慌,我一定可以救活他!對,我學過心肺複蘇,而且很熟練!


    我迅速擦幹眼裏的水,一手壓住他的前額、另一隻手提起他的下頜,好讓他的氣道打開,對,就是這樣,然後,我看了看他脖頸處緊扣的襯衫的扣子,對,需要解開!我慌亂地去解他的扣子,也不知為什麽那雙手一點也不聽我的使喚,一直抖個不停。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一把撕開他的衣領,連帶著襯衫也撕得不成了樣子。我將雙手重疊,十指交叉,將手掌放置胸骨中下段進行胸外按壓,我看著他的臉,隻期盼他趕緊將吸入的水吐出來。1,2,3,4……他躺在那裏,安靜得讓我害怕。我害怕極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那麽害怕失去他。我的腦海裏迅速閃過與他之間的一切過往,不論是十三年前的還是近一個月的。


    我不能這樣讓他離開!對,我還可以人工唿吸,我迅速打開他的嘴,開始連續往裏吹氣,又開始重複剛剛按壓的動作。


    “咳咳咳……“隻見他嗆咳起來,口裏不停吐出水來。


    “江樹?江樹?你醒了嗎?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又使勁拍了怕他的臉,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你給我吃了什麽?這麽鹹?”他仍然緊閉著雙眼,異常虛弱的問道。


    “鹹?”我舔了舔嘴唇,果然好鹹!


    鼻涕夾雜著眼淚,又鹹又黏!一想到這一點,我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好意思笑呢?”他慢慢睜開雙眼,看到眼前的我時,像是嚇了一跳似的身體抖了抖,隨即又恢複平靜繼續用虛弱的聲音抱怨道,“你這是謀殺親夫嗎?”


    “親……親夫?你說什麽呢?”我用手使勁捶打了下他赤裸的胸脯。


    他艱難地從地上坐起看了看自己被我扯爛的衣服笑了笑道:“那我能告你非禮嗎?”


    “我那是為了救你,不得已才這麽幹的!”


    “我還以為我今天大概是要交代在這裏了。沒想到……“他慢慢靠近我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兩眼死死地盯著我繼續說道,“你不是說你不會遊泳嗎?”


    我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這家夥果然不是什麽正常人,腦子都進水了邏輯思維竟然還能這麽清晰。我用水將他輕輕推開:“我後來學的不行嗎?”


    “後來?後來是什麽時候?”他繼續窮追不舍。


    “就大概畢業後沒多久學的!”我沒好氣地說道。


    “畢業?什麽畢業?”這次輪到他皺緊了眉頭。


    “你別裝了行不行,你今天叫我來不就是為了來揭穿我嗎?現在你目的達到了,你高興了?”我垂下眼來,眼裏止不住的失落。


    “我什麽好高興的?高興我被你謀殺還是高興我被你非禮?”他甩了甩頭發,發絲上的水濺了我一臉。


    “誰讓你這麽咄咄逼人?你不知道你剛剛有多可怕!”我用手擦了擦臉水被他濺濕的臉。


    “我那麽可怕,你還舍命救我?”他眼裏忽然柔軟下來,用他還有些濕的手撫了撫我的臉頰道,“還為我流淚?”


    這家夥又來?既然知道我之前那麽喜歡他,而他自己對我沒有任何感覺,現在又在做什麽?勾引我?


    “你有病?誰要為你流淚!救你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是我把你推下水的,我才不想年紀輕輕就背上謀殺的罪名。阿嚏!”我吸了吸鼻子,覺得鼻子裏癢癢的。雖然快到正午了,太陽在頭頂上發出溫暖的光芒,但畢竟我渾身都濕透了,尤其一陣風吹過,便忍不住打起噴嚏來。


    “你…..感冒了?不會傳染給我吧?”他有些嫌棄地看著我。


    “什麽意思?”我沒聽錯吧,我明明是為了救他才落得如此田地,他竟然擔心會不會傳染給他!


    “你剛剛不是還給我做人工唿吸嗎?”他抬起頭,眼睛看向別處。


    “你……剛剛是裝的!”我突然才反應過來,如果他不是裝的,他怎麽知道我給他做人工唿吸,他怎麽知道我還為他流淚!


    頓時,騰地一下,一股子莫名的火便襲上我的腦門。我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甩開他的手,一屁股從地上站起來便自顧自地走開去。


    “喂!喂!”他在背後朝我叫了幾聲,見我沒反應,又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路追上來道,“我沒裝,隻是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而已,我吐出來的水總不能是假的吧?”


    我不理他,繼續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心想:沒想道他竟然是這樣的江樹,說好的高冷呢?都是騙人的!怪不得跟楊恩越是好兄弟,果然是臭味相投,臭氣熏天,都是一個德行!


    “喂,你真生氣了?你確定你要這樣走迴去?你覺得大家看到我們倆這副樣子會怎麽想?”他果然總是能洞悉我內心的想法。


    我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又看了看他被我撕扯得不成樣子的襯衫。確實,我們兩倆這副鬼樣子就算是分開走也是極其引人注目的,更何況還在一起。他是什麽樣的人物?哪裏有他哪裏就有話題,如果就這樣迴去,指不定又要惹出什麽樣的閑話。我愣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


    “這條小路穿過去就是我們學院,之前學院迎新活動滯留了一些t恤衫,跟我過去換下!”他像是命令似的對我說道。


    我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他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般又接著說道:“放心,這個點已經沒有人了。”


    我內心深處是拒絕的,但理智告訴我,一時的衝動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於是我麵無表情地對他說道:“帶路吧。”


    那是一間儲物間,堆滿了各種雜物,他從一個櫃子裏翻出幾件印有“信息學院”四個大字的紫色t恤衫拿到我麵前:“這些都是新的,你自己挑一件吧。”


    我隨手拿起幾件,看了一圈都是xxl號的。


    他見我麵落難色對我解釋道:“我們學院都是男生,你將就一下吧。”說著他開始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我急忙背過身去,心卻開始砰砰跳起來。


    “你還會害羞?”他將被我撕破的襯衫扔進垃圾桶又開門去外麵,隔著門對我喊道,“快換上吧,別真的感冒了!”


    我歎了口氣,迅速把身上濕透了的衣服脫下又迅速隨便選了一件t恤套上走出了門。他見我出來,呆呆得看了好一會兒,臉突然紅了起來,隨後眼看向別處對我說:“你……不會把褲子也脫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由於t恤太長,蓋住了我原本穿著的牛仔短褲,看起來確實像沒穿褲子一般。“你說什麽呢!”我有些尷尬,趕緊把t恤在腰間打了一個結,露出褲子,逃出了信息學院。


    江樹心情:她推我下水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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