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星凡用急劇殺傷力的眼神掃了我一眼,眼神裏似是有無數把刀子朝我掃射過來。隻是他既不知我之後和他的關係,又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的心一顫我渾身起了一陣,隻覺得雞皮疙瘩覺得怪恐怖的,於是我趕緊厚顏無恥地對他露出了我潔白的八顆牙齒。


    見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嘴巴微微張了張,眼睛向左上角瞟了瞟,朝我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對我露出了一個沈星凡式招牌假笑。蒼天,我頓時覺得脊背發涼,那些原本在我的身上的雞皮疙瘩更是掉落了一地,因為他隻要一遇到讓他極其不爽的事情時就這樣假笑,而每次這樣假笑,一定就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隻是他到底在煩惱什麽呢?是因為昨天球場上的事情還是因為……反正不管因為什麽事情,我也隻好祈禱他能控製住他體內的小惡魔,不要放出來為非作歹才好,怎麽說他可是一向為人處事都極其有分寸的沈星凡啊,我可要對他有信心才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說著把許顏的氣球還給許顏,隨手拿過地上躺著的吉他,又把之前他一直拿在手裏的氣球係在手臂上繼續說道:“一首老歌‘justwalkingintherain’”


    他嫻熟地把吉他抱在胸前,又在吉他上用手指掃了掃,像是在試試這把吉他地音準。我看著他,像是看到了學生時代時依舊熱愛音樂的他。音樂對於他來說,大概是除了籃球之外唯一的愛好了吧。那時的他,總是溫文爾雅地彈一些舒緩又輕快的旋律對著我溫柔地笑,那時的我,隻沉靜在自己編織的美好中,忘了去細品那些音樂背後的壓抑。


    後來當我終於不能假裝聽不見那些隱藏的情感後,我開始為了他去努力學吉他,手指磨破了皮又起了繭,我想把真正快樂的情緒通過他喜歡的方式傳遞給他,我天真地以為我這樣會像他靠近一點點。但是,他隻是認真地幫我包紮好磨破的手指溫柔地對我說我沒有必要為了迎合他而做任何改變。我至今都忘不了他當時的表情,明明是嘴角輕輕向上揚起,明明說出口的話讓人覺得他體貼地無可挑剔,但他的眼卻往下垂著,眼神裏看不到任何情緒,全然沒有我初見他時的神采奕奕,就好像他隻是在努力扮演一個角色,而這個角色對於他來說卻並不走心。果然,那之後他好像就再也沒有彈過琴。


    前幾年,他的生日,我送他過一把吉他,我把他第一次約我時彈唱的那首曲子的名字刻在上麵,我想告訴他曾經的我們笑得有多熱烈,真摯和美好。他呢,隻是在剛拿到手後隨手彈了彈便把它擱置在角落,而那把吉他就一直躺在灰塵裏。


    “justwalkingintherain,soaloneandblue,allbecausemyheartstillremembersyou.”他淡淡地唱著,充滿了憂鬱。


    我陶醉在他的歌聲以及琴聲中,又想起他第一次約我,在迴宿舍的路上,我們在雨中奔跑的樣子。這大概就是我們曾經的好時光吧,我苦澀地笑了笑了,正巧撞上他看向我,同樣有些苦澀的目光。


    一曲結束後,大家掌聲不斷。


    “不愧是去年校園十佳歌手冠軍,我們今天可真是有耳福。”許顏拿著話筒雖然是對著大家說著,眼裏卻隻容得下星凡一人,還蠻是濃情蜜意。


    “那還不是托了許大美女你的福!”人群中有人衝許顏喊道。


    隻見許顏整個人都散發出略微又些高傲的光茫來,享受著大家的吹捧和羨慕。


    “既然如此,那我如果再彈唱一首,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覺得反感呢?”星凡像是很識時務地在這個時候為本來就很曖昧地氛圍又添了一把火,瞬間全場又繼續沸騰起來,許顏更加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一時竟忘了接話。


    “一首‘theblower’sdaughter’送給那個讓我心亂了的她。”他的眼緩緩掃過我又迅速看向別處。


    theblower’sdaughter?讓他心亂了的她?他……他說的她不會是許顏吧!他不是剛剛還問我她是誰,怎麽這麽快就唱上情歌了!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貨色,見到美女就兩眼發直,都記不得自己姓甚名誰了!


    “輕浮!”我咬了咬牙,略帶著些痛恨不禁從嘴裏蹦出這兩個字,我別過臉去,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我之所以這麽生氣,大概是因為我討厭他唱什麽歌不行,為什麽偏偏是這首歌!


    “ican’ttakemyeyesoffyou……“他深情款款地唱著,隻是深情中多了一絲不懷疑。


    我扭著頭望著天空,那輪明月如此皎潔,卻照不亮我心裏的陰影,我吸了吸鼻子,莫名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我真是太沒有底線了,竟然為了這麽一首歌傷心難過地哭了起來,我暗自罵自己,又把頭仰成四十五度角,偶像劇誠不欺我,果然眼淚在眼眶裏轉了轉,並沒有要往下流的意思。還好還好,不然可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正當我暗自慶幸時,星凡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湊近我的臉,伸出他一隻手拭去了我眼裏的淚水,眉頭蹙成一團有些不合時宜地問道:“這麽感動嗎?”


    我驚嚇地從地上跳起來,額頭直接撞上了星凡的前額。“啊!”我大叫一聲,心裏隻不停地罵自己,果然是丟人丟到家了,連音樂什麽時候停都不知道!連他什麽時候走過來都不知道!連人家的手都摸上我的臉了,我還杵在那裏!


    頓時我和星凡被不同的人所圍住,紛紛過來問我們各自的傷情。


    “沈星凡,你額頭沒事吧?疼嗎?林木真是的,不知道腦子裏又在想什麽,睡著了夢遊就算了,這還沒睡著呢就開始神遊了!仗著自己頭硬竟然這樣撞你?要不要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這該死的許顏,說的是什麽鬼話,殷勤就算了,竟然扯上慌了,什麽夢遊,虧她說的出來!還有仗著自己頭硬?我頭哪裏硬了,現在痛的哇哇大叫的人明明是我好不好,不來關心我一下就算了,還跑到星凡那裏亂嚼舌根,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遇到她這樣的室友。


    “夢遊?她夢遊嗎?”隻是沒想到星凡卻繞有興致地向許顏打聽起了我的情況。


    “夢什麽遊,你才夢遊!你全家都夢遊!”我沒好氣地對著星凡喊道,見他沒有繼續和許顏探討我的生活習性,便尋了一處稍微安靜的角落一屁股坐下。


    他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隻輕輕地問:“你的頭沒事吧?”


    他係在手腕上的氣球隨著風飄到我眼前,像是挑釁般又輕輕撞了撞我的額頭。


    “真是,連氣球都知道欺負人了!”我伸手一把抓過氣球想擠爆它出出氣,但那氣球上赫然出現了我的名字,這不是我剛剛給小胖的氣球嗎?怎麽在他那裏?


    “你……你到底什麽意思?”我看著皮球上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你說的哪件事?”他小心從我手中搶過皮球,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壞事得逞的笑容。


    “所有!昨天晚上說的那番話什麽意思,還有剛剛,你不是才認識許顏嗎,就唱這樣的歌……還有這個氣球怎麽在你這裏?”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一臉認真地問他。


    “你在生氣?”他湊過頭來嘻笑道。


    “你搞笑吧?我生什麽氣!真是笑死了!”我極力掩飾自己的內心。


    “但我生氣了。”他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輕地說著,但表情卻極為凝重,眼神犀利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你……你還生氣了?”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小聲嘀咕道。


    他不說話,繼續用他神人心魄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有些發慌,我便真的開始檢討起自己的行為來,但就算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你究竟為何生氣。


    “你生……生什麽氣?”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說呢?”他直直地盯著我,看得我越發心虛了。


    “我怎麽知道?”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裏又罵自己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晚上都對我幹了什麽嗎?”他稍稍提了提嗓音,惹得一旁在遊戲中的眾人紛紛停下來看我們。


    頓時,場上一麵安靜,連正忙著主持的許顏也停下來注視著我們。


    隻是他說的這叫什麽話?晚上?這麽曖昧和讓人想入非非的話怕不是跟江樹學的?不過我對他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了嗎?不就是跟阿越偷換了英語助教的名額嗎?還是說那天我因為太害怕而抱住了她?但這些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他現在才想起來找我算賬,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點。


    他見我並不想說什麽,便起身打算離開。我長籲了一口氣心想總算要走了。


    卻不想他邁開兩步又折迴來靠近我說:“對了,昨晚的衣服別忘了還我。”說完便揚長而去。


    “哦……”全場的人又開始起哄和尖叫。


    這家夥是故意的?故意說這種讓大家誤會的話,倒有點不像我認識中的星凡了。麵對在場同學的質疑,我也懶得解釋,隻說“不是你們想的這樣。”便悻悻離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跟許顏至此算是真正產生了隔閡。


    沈星凡心情:她夢遊?所以她對我說的那些話也全然不知嗎?既然如此,那她為何聽到那首歌又如此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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