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趁著上午沒課便想起圖書館找尋一些英語演講稿的資料。”howtofindyourwaytoyourlife”這是什麽虛無縹緲的主題,說白了不就是要寫一篇振奮人心的心靈雞湯嗎?


    我盯著這個主題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怎麽樣才能找到我人生的路呢?我的當務之急到底是應該想辦法迴到2020年還是心安理得地待著2007年。我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心想:算了,我想我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如何拿到這筆獎金才對。


    隻是要在過去,我大概確實能寫出一篇空洞無物的文章來,還能沉靜在自己的文采中無法自拔,但現在,我可是一個擺事實講道理的人,要找資料,圖書館必定是不二選擇。


    “木木,大清早的你去哪兒啊?”許顏從床上做起,眼神迷離地問我。


    “我去圖書館找些資料。”


    “你等我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了看時間:“額,現在才不到八點,而且上午沒課,你確定你要這麽早起來?這個點,你應該還在夢裏才對。”


    “那你自己不也是。”說著她著急忙慌地收拾起來。


    我竟忘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出了名的愛睡,美好的大學生活大概就是這樣被我睡過去的,真是罪過罪過。而如今,我早已忘了什麽是睡懶覺了,生物鍾被調得死死的,腦袋裏就像被裝了鬧鈴似的一到六點必醒。這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要謝星凡還是怪他,之前在校期間,他就試圖把我從睡夢中拯救出來,隻是我睡覺的意念實在太強烈,我直接把手機關機,他也不能奈我何。同居後,他終於把他的魔抓再次伸向了我,當然,這次無論我如何裝死,還是讓他得逞了。早上六點起來晨跑,一跑就跑了近十年,春夏秋冬,日日如此,除非遇到不可抗力的天氣狀況,因此那時,我巴不得天天下雨。隻是後來,我跑著跑著就習慣了,就算有時他不在身邊,我還是會自覺起床去跑步。


    “你到底什麽情況,我記得上學期,老師叫你迴答問題,你還吞吞吐吐的,昨天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許顏的一再追問將我從那些早已被我淡忘的迴憶中拉了迴來。她一向爭強好勝,在班上也一直是那個備受矚目的人,許是覺得自己被我比下去,覺得有些失落。


    她見我不說話,清了清嗓子,稍稍放低了下姿態又繼續說道:“昨天的精讀課就算了,我就當你是蒙混過關,那後來的口語呢?你快透露一下秘訣唄!”說完她眯起眼睛,朝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口語課?我這才反應過來也許昨天在口語課上,我的舉動是太過頭了一點。簡單來說就是昨天新學期的第一節口語課,新來的外教是個年輕幽默的男老師,他自我介紹完後又讓每個人一一自我介紹。輪到我時,我一時忘了我是在自我介紹竟和老師聊起天來,聊天過程中得知他來自紐約,很不巧,我因為工作的原因過去幾次紐約,我的頂頭上司剛好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紐約人,便不由自主地多聊了幾句。課後,外教老師還問了要麽電話,說自己剛來鬱城不久,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要仰仗我多多幫忙,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你倒是說呀,就別藏著掖著了。”許顏挽著我手臂的雙輕輕晃了晃對我撒嬌道。


    隻是這叫我怎麽說啊,說我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說我突然受到了外星人的點化?說我暑期去美國住了倆月?好像都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哦,那個,其實吧,我暑假在做導遊,接待外星人,呸,接待外國人那種,每天跟老外接觸,口語自然上去了”我胡謅道。


    她點了點頭,似乎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我們來到圖書館二樓,先找位置占了座,便開始各自去找書看。圖書館的二樓是我當年最喜歡的一層了,不僅包含各種文學語言類的書,最重要的是各種電信技術,機械自動化,計算機的書也都在這一層。所以當年我和星凡經常來這一層學習。


    館內很安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書香味,光潔幹淨的地板像是要把人影都照出來。看著書架上一排排陳列整齊的書籍,我竟還有些感動,我太想念這裏了,沒想到我還可以重迴這裏。隻是館內實在安靜地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我稍微發出點聲音便會得罪大家,得罪這份安靜。於是我隻能躡手躡腳開始我的尋資料之旅。


    館內的地板上偶爾有情侶模樣的同學依偎著看書,果然是年輕真好啊。我低頭笑了笑,一邊用指尖輕輕地劃過書籍一邊搜尋著我要找的書,我往上掃了一眼——‘84,charingcrossroad’。這是前幾年星凡推薦我看的書,他說我跟書中的女主很像,隨性、坦率,他說你一定會喜歡這本書。他特地買了英文原版的送給我,隻是那本書,我隻翻開過一次匆匆看過幾眼後便被我丟棄在書架上。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首頁上的一句:ifyouhappentopassby84,charingcrossroad,kissitforme!ioweitsomuch…


    我努力踮著腳尖,試圖最最後的掙紮,隻是我的身高擺在那裏,我抬頭盯著那本書,心想,那確實是我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我又何必在這裏做無用功。我歎了口氣,有事情,譬如身高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有些垂頭喪氣,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大概好多年沒有出現在我的身上了,難道是因為我變年輕了,所以又重新擁有了這種氣質?果然傷感這種事隻屬於終日無所事事,毫無壓力的人。


    “這本嗎?”一隻幹淨又修長的手越過我的頭頂從容地抽出這本書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這種偶像劇般的場景竟然還會發生在我身上?到底是哪個帥哥這麽有覺悟?我轉過頭來,此刻星凡的臉離我大概不到十厘米,他低眉淺笑,笑容中帶著淡淡的疏離,很自然的保持著距離。如此熟悉的一張臉,我甚至閉著眼也能清晰分辨的一張臉,此刻,我卻必須假裝跟他不熟。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麽,都會被他當成神經病。於是我幹脆閉嘴隻微微點了點頭。他望著我,眼裏閃耀著星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書說:“soulmate.”


    “什麽?”我一個英語專業的竟然問人家soulmate是什麽意思,我真是吃錯藥了。


    “哦,我是說這本書裏的男女主角在我看來就像是彼此的靈魂伴侶。”他又仔細看了看我,眼睛笑成好看的弧線壓低聲音說:“你就跟女主人公挺像的。”


    他……竟說了跟星凡相同的話。我愣住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接過了他手中的書。他見我不說話便轉身要走,我一衝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間,十三年前屬於我們的記憶一下子如決堤的洪水,不斷地湧現在我腦海裏。


    他第一次約我時,我就在圖書館二樓看書。那是三月的一個晚上,他發短信問我在哪裏,我說在圖書館。


    五分鍾後,他說那你下樓。


    三月的夜晚還很涼,但那天確是出奇的溫暖,我走在圖書館大門前的台階上,遠遠地就看到在噴泉邊默默等我的他。他的頭發有些長了,額前的碎發微微蓋住了他的眼。在燈光中,在月色下,他瘦長的身影卻像發著光。他說他朋友的表哥在附近新開了一家音樂酒吧,叫他一起過去捧捧場。


    他有些羞澀地問我願不願意陪他一起去,試問誰又拒絕得了這樣幹淨好看且溫柔的男孩子呢?


    酒吧裏沒什麽人,很安靜,坐著三三兩兩的情侶。他在酒吧裏自彈自唱了一曲“theblower''sdaughter”,他唱這首歌時深情又美好的樣子至今都讓我覺得心動,就像歌詞裏唱的:ican’ttakemymindoffyou.


    迴學校的路上,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我躲進他脫下的外套裏和他並肩在雨中奔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i’llneverfindsomeonenew.”那場麵像極了偶像劇中溫馨而浪漫的場麵。就這樣,我們便心照不宣的在一起了。


    那時的我覺得就連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也像是上天為我們譜寫的樂曲,動聽且醉人。


    “同學,你怎麽了?”他淡淡的一句話把我從迴憶中拉迴現實。他看著我緊握著他的手,顯然有些局促。


    “哦,我…..你喜歡木星嗎?”話音剛落,我就後悔自己這問的是什麽鬼話。


    他眼神有些閃爍,大概不知道怎麽迴答,吞吞吐吐的說出三個字:“喜……歡吧。”他看了一眼我們握著的手,又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放手。


    “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說謝謝你。”我指了指手中的書。


    他有些倉皇失措地逃離了我的視線。


    我緊緊抱著手中的書,又轉了一圈選了幾本合適的書,便往之前我占著的座位走去。


    他……他正坐在我占的位子上,許顏看到我過來,對我甩了甩手,又擠了擠眼示意我別過去。我遠遠地看著,他們雖未說話,隻是挨著座位看書,卻也賞心悅目。


    阿越的短信:“大木,明天早上九點陪我去看籃球賽。”


    我晃過神來,現在正是秋季籃球賽的時候,也對,等星凡和我在一塊還有半年呢,而在這半年裏,我大概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著阿越一起對著江樹發花癡吧。


    沈星凡心情:她的行為舉止為什麽總能引起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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