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學校醫務室的病床上。好吧,這下我徹底死心了,這些當真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情,而不是夢!


    “老師,她沒什麽事吧?”阿越正在跟校醫聊我的情況。


    “放心吧,沒事,就有點低血糖,迴去好好休息按時吃飯就好了。”校醫王老師托了托他鼻梁上圓圓的眼鏡說道。


    王老師看起來二十七八的年紀,長著一張娃娃臉,雖說不上帥,卻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親近。我在校四年,大概隻見過他兩次,不過卻常聽同學們聊起他的八卦。


    “老師,你要不要再檢查檢查。”阿越明顯還不太放心我,又湊近王老師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覺得她今天腦子有點不正常。”


    “我都聽到了,我腦子正常的很。”我摸著頭痛欲裂的腦袋說道。


    隻見王老師湊近我左看右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到:“看著挺正常的啊,就是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是太正常,建議你到隔壁辦公室江老師那裏去看看,她可是這方麵的專家。”說完他略帶羞澀的笑了起來。


    “王老師,我看是您要去找江老師吧。”我脫口而出,之前的八卦我也不是白聽的。


    “你你怎麽說話的,我精神正常得很。”王老師像被看穿似的,極力想要掩飾。


    “我不是說您精神不正常,我是說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王老師,加油!”我對他做了一個鼓勵的手勢。


    “額,嗬嗬,那個老師,那既然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謝謝老師。”阿越大概是怕我又要抽什麽風,得罪了王老師可不好,便拉著我準備要走。


    隻聽到王老師突然在背後喊道:“站住!”


    “怎……怎麽了,老師?”阿越轉過頭,一隻手拽緊了我的手,像是很怕王老師似的。


    隻見王老師原本還嚴肅的臉立馬展露出一個令人費解的笑容,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包黑乎乎的東西說道:“看,這是我專門治頭痛的獨門秘方,看你們那麽誠心,今天就送你們兩包試試,不要客氣,拿著。”說完就塞到了我手裏。


    “我們很誠心嗎?”我和阿越麵麵相覷,阿越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反正謝謝老師,我們先走了。”我有些力不從心,趕緊讓阿越扶我迴宿舍。


    隻聽到王老師還在背後喊:“要是覺得不開心,一定要去隔壁找江老師啊。”


    阿越探頭看了一眼隔壁辦公室的門牌對我說:“隔壁是心理諮詢室,額,這個校醫怎麽神神叨叨的,不過林大木,你嚇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隔壁新來的心理醫生,聽說是個大美女,一見誤終身的那種。”我無力地解釋著。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王老師這麽奇怪,一定是看上人家了。”她嘻嘻一下,又說道,“不對啊,新來的大美女醫生,連我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還一見誤終身,你見過啊?多美才能一見誤終身啊……”她在我耳邊的喃喃,此刻我已經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我感覺我的心此刻就像那沉入海底的一粒沙一樣絕望,一想到我大概將永遠都不能和我摯愛的人在一起,我隻覺得自己做什麽都像是煎熬。


    在迴寢室的途中,我覺得我的身體好重,從來都沒有覺得這麽重過。腦袋裏也是一片混亂,不知道要去哪裏,更不知道能做什麽。


    我記得前幾天我還跟星凡調侃說要是青春能重來一次,要是我們能一起穿越到學生時代,再上一次大學就好了,那以我們現在的人生閱曆跟這些大學生相處還不是跟玩兒一樣,看他們就像看一群傻子一樣,說完還哈哈哈地一頓大笑。


    然而事情真發生在我身上,我覺得自己才像那個大傻子,手足無措。


    嗬,是啊,這才符合我的人設啊,遇事總是忐忑且無計可施。


    迴到寢室後,我仔細看了我的臉,嗯,這絕對不是30歲的臉,皮膚緊致,沒有任何皺紋且滿臉的膠原蛋白。


    我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要慌,慢慢分析。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的我絕對不是2020年的我直接穿越過來的,所以2020年的我還在那個世界中。我這樣安慰自己,心情平複了一大半。我最多算是意識穿越,但我究竟是怎麽穿越的呢?難道就因為我跟星凡的玩笑話?如果是這樣,我就試試用強大的意識讓自己迴去。


    我就這樣神叨叨的在寢室裏呆了大半天,藍藍叫我吃飯我都沒理她。藍藍是我的室友,我們寢室一共四人,還有兩個分別是許顏和雙雙。大家大概覺得我這幾天發燒把腦子燒壞了,也沒把我的神神叨叨太放在心上。


    大概快傍晚的時候,我實在餓得不行了,正想出門覓食,隻聽到一陣手機鈴聲,我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機,結果是一短信“晚上別遲到”五個字,言簡意賅。


    發件人江樹!


    what?江樹?他叫我晚上別遲到?什麽情況?我緩緩打上“什麽別遲到?”又一字一字刪除。我仔細迴想十三年前的事情,那些塵封的記憶緩緩在我眼前展開,我對江樹也並非如我告訴阿越那樣隻是無聊隨便喜歡喜歡。


    我的心隱隱刺痛了一下,為什麽一定要讓我重新想起,想起曾經卑微到塵埃裏的自己,想起曾經打著好玩和花癡的幌子一直默默關注和暗戀過他的那個自己。隻是現在能想起來的隻是當時的感覺,至於具體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我已然是早就想不起來了。


    我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對,我可以看我的日記。我從抽屜裏翻出久違了的日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奇怪,並沒有任何關於江樹的記錄,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出現過,每天記錄的都是一些和阿越一起混吃混喝的流水賬。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不應該啊,我明明記得當時日記本裏寫滿了他的名字。


    “烏雲在我們心裏擱下一塊陰影……”我的手機電話鈴聲,是阿越。


    “喂,大木,你怎麽樣了?好點了嗎?晚上有沒有空?那個早上不是沒見成嘛,要不晚上請你吃飯吧?“


    我摸了摸腦袋,順口說道:“你在說什麽呢,什麽見沒見成的?我晚上沒空,有約會。”


    “你還會去約會?誰啊?等等,你在宿舍吧,我馬上來找你。”她掛完電話後大概五秒鍾,準時出現在我麵前。


    “誰啊,誰啊,軍訓的時候跟你要電話那帥哥?還是隔壁學校那個?”阿越一臉八卦。


    “不是不是,就江樹。”


    “誰?江樹!上午你表白那個信息學院的院草?我的天啊!”她震驚得連瞳孔都放大了。


    “這麽驚訝幹嘛?他好不容易答應我的約會,你不是應該替我興奮才對啊,你這什麽表情啊?”我嫌棄地用雙手合上她張大的嘴。


    “林大木,你什麽情況,你還當不當我是死黨啊,你什麽時候搭上江樹的?”


    我懷疑地看著眼前的杜越,到底是她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為什麽她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她明明一直都知道啊。


    “額,那個,阿越,要不你先迴去,我整理下得馬上下樓了。”說著我把她轟迴了她的寢室。


    “晚上別遲到。”我盯著手機短信反複看著努力迴想。十三年前我確實約過他,唯一的一次屬於我和他的約會。我的心一顫,隱約想起一些往事,然後笑自己當時怎麽這麽傻。十三年前的某天晚上,我約了江樹,那應該是他第一次見我,我記得他當時彬彬有禮,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冰冷,我們倆的交流大概也就是各種尬聊,那天晚上之後,我守住了對自己的承諾,再也沒有躲躲藏藏地在某個角落看他。而他,一如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所有的那些關於他的時光都被淡忘。


    所以難道今晚就是我們之間的那唯一一次約會?我正想的入神,迴想起早上的場景,瞬間覺得無地自容。


    他一定覺得我是個神經病,我看我還是不要去見他好了。但仔細一想,不對啊,我這麽怕他幹嘛,姐姐我現在可是三十歲的心智,跟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十九歲的小屁孩約會,我怕他?這不是笑話嗎?


    算了,不想了,既來之,則安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個,幾點啊?”我笨拙地用久違了的諾基亞手機迴複那頭的他。


    “七點,學校西大門口。”


    明明是我死纏爛打約的他,結果卻問他具體時間,這樣明顯不合邏輯,於是我又打上一行字發給他:“我就是考考你,怕你忘了。”


    看著手機上的短信,又覺得自己好笑,像是馬上接受了自己現在才十九歲的設定。看了下時間,離我們約的時間還有兩小時,剛好,先填飽肚子,然後……我看了看鏡子裏蓬頭垢麵的自己,連自己都開始嫌棄起自己來,怎麽說他也是我曾經的男神,我難道要這樣去見他?


    我吃好飯後,洗澡洗頭,換衣服,以我目前的眼光搭配了我所有衣服中最讓我滿意的一套,順便花了個淡妝。


    折騰完後,我的室友們都驚呆了,紛紛問我這是一夜蛻變了嗎?我心想,糊弄你們小屁孩還是可以的。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曾經的結束,卻變成了如今的開始。一切都變了,變得陌生,那些封塵的記憶也開始被慢慢吹散開來,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讓我無從招架。


    校醫王老師心情:我明明隱藏地這麽深,那個叫林木的小孩是怎麽知道的?現在的小孩真是要上天嗎?這麽會察言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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