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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室。


    背抵著濕冷的牆壁,蘇箬笠忍不住輕咳一聲。


    手上是沉重的鐵鏈束縛著,整個人幾乎動彈不得。


    腦海裏不由浮現出那日在牢房裏看望薑梓逸的模樣。


    有些嘲諷地勾起一個弧度。


    果然,萬事皆有因果是麽?


    早知如此,當時直接殺了他便好,哪裏還有如今的因果。


    恐怕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她下不去那個手罷。


    眼裏突然撞進有些昏黃的燭光,四周黑暗不在。


    睜開那雙極好看眸,麵上仍無任何悲喜。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蘇箬笠不由指尖發涼。


    薑明訣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眼裏帶著得逞的笑意。


    “想不到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會有一天落到我的手上,真是大快人心啊。”他開口嘲諷道,眼角的細紋因著愉悅輕輕顫動起來。


    蘇箬笠未語,竟是一個眼神也懶得吝嗇與他,任由他自說自話。


    “你說,我要是將你殺掉,江湖上那些個門派會不會輪番謝我呢?”


    “不會。”紅唇輕啟,擲地有聲。


    “你不會殺我的。”


    語氣十分篤定。


    嘴角因為愉悅而蕩漾的笑意漸漸收起。


    “哼,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麵前這人依舊如水般平靜。


    “一年以前,若不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放走了你,你以為你活得過今天麽。”


    蘇箬笠突然笑了,笑得極為嘲諷。


    “從前,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你為何一直同玉懷峰和蘇家過不去,剛才被你這麽一綁,倒是突然明白了。”


    “你滅我蘇家全家,我對你來說當是除之而後快才是。”


    “可從我進城到現在,你有很多機會殺我,但卻遲遲不肯動手,直到麵對麵的見到我才將我抓來。”


    “薑閣老恐怕是真的不想殺我罷。”


    “蘇姑娘莫不是太過自負了些?”


    臉上嘲諷的笑意更甚。


    “恐怕貪您得是那落冰掌的秘籍吧。”


    薑明訣眼神一頓,神色有些異常。


    “你先假借蘇家之手利用玉懷峰一事挑撥天子與江湖各門派的關係,然後再借由江湖中人對蘇家的怨恨好堂而皇之的滅了蘇家。”


    “但你自己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蘇家一直掌管的那本秘籍。”


    “擁有它可以讓你稱霸整個武林,秋水閣也會因此水漲船高。”


    “這步棋下得倒是不動聲色,毫無破綻。”


    薑明訣眼裏的狠辣一閃而過。


    蘇箬笠頓了頓,繼而說道


    “可你千算萬算卻漏一個我。”


    “你萬萬沒想到薑梓逸會放我迴蘇家,先你一步找到了那本秘籍。”


    “更沒想到我因愛生怨,竟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魔頭。”


    “你派薑梓逸再次來刺殺我,卻還是沒有得手,反而被我困在了地牢之中,與你失了聯絡。”


    “等你決定再次動手時,我卻不知所蹤,消失了三年。”


    長睫輕顫,眸中笑意更甚。


    “薑閣主,我所說的,可有錯?”


    空氣中一時鴉雀無聲。


    良久,有些混濁的聲音才在耳畔再次響起。


    “不錯。”


    “若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恐怕我現下早已得手了。”


    此刻突然有些可憐起薑梓逸來,有這麽個爹他也是不容易。


    “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什麽,那就不要廢話了,快將殘本交出來。”


    “念在我兒的份上,我興許還可以饒你一命。”


    她眸中依然沉靜如水,看不到絲毫起伏。


    “那本秘籍練完,我便燒了,那時便已成了灰。”


    “而我現下隻剩下三成功力,更是如同廢人一個。”


    語氣淡得仿佛在陳述什麽無關的事實一樣。


    隻是眼前這人恐怕是氣得不清,原本唾手可得的東西現下卻毫無方法。


    “要殺要刮隨你便。”


    “但你記好了,今日我若活著出了秋水閣,來日,新仇舊仇必定加倍奉還。”


    薑明訣沉著臉,似在考慮她這話裏的真假。


    “給我打,打到她說出秘籍下落為止。”


    然後便負手而去,徒留她一人在原地輕笑。


    ―――――――――――――――


    就這麽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幾日。


    她當日之言,換來的是一身血痕和未知的招數。


    起初還有些同意,現下卻隻剩下無邊的麻木。


    隻是每次清醒,麻木之餘疼痛愈發清晰。


    額上的汗珠不斷冒出,眼前的光線虛晃而過,倒是想先暈過去來躲避這有些難挨的痛意。


    眼前忽然晃現那人謫仙一般的麵目。


    也不知他會不會慷慨相救。


    她死了他會輕鬆些吧,少了個極為麻煩的負擔,便可與郗然一同輕鬆快活。


    搖搖頭,努力拂去腦海裏那道身影。


    卻又被另一個麵龐代替,那人含笑望著她,眸中盡是溫柔。


    “蘇信啊蘇信,若是你知道我為赴你這一麵之約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了去又該作何反應。”


    “恐怕練腸子都悔青了吧。”


    “你說當時我名揚武林的時候赴你這個一年之約多好。”


    “真不會挑時候,不就讓你幫我救了個人麽,至於這麽給我尋不快活麽。”


    腦海裏那人蹙眉不悅的模樣一閃而過,卻再沒了意識。


    隻剩四周漆黑一片。


    ――――――――――――――


    不知何時再度昏沉醒來。


    意料之外的沒有頗為淩厲的疼痛,耳畔是廝殺一陣。


    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白色皓腕上的鐵鏈叮當作響。


    外頭的廝殺聲越來越甚,她也越來越焦急。


    這種時候到底是何人?


    難道他這麽快……


    奈何她身處幽閉的暗室,動彈不得。


    一向鎮定的她心裏如同熱過上的螞蟻。


    這時原本緊閉的門吱一聲的開來,眼前浮現一道青衣身影,竟是薑梓逸。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眼見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嘶――”他將她橫打抱起,不下心扯痛了身上的傷口,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才發現懷裏的她傷痕累累,眼裏的心疼轉瞬即逝,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下過半分。


    “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私奔。”


    “我們之前在玉懷峰說好的。”


    “誰跟你說好。”


    都這種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薑梓逸頓了頓,嘴角又染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來。


    “怎麽?不願意?”


    懷裏的人未語。


    “外頭發生何事了?”


    強撐著開口問他,卻因著身上的疼痛,眼前再次虛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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