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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方便。”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這京城還是有幾處不錯的酒樓的。”蘇箬笙不緊不慢的說道。


    “總有合江公子心意的。”


    江念楓麵上仍是一派無害的笑容,隻是一步一步靠近他,附在他耳邊道


    “實不相瞞,這不是在下的意思,是那位派在下來的意思,蘇大人可要想清楚。”


    想起龍椅上坐著的那位,眼裏的不悅更為不甚,偏偏現下又受製於人,不好發作。。


    “那就有勞蘇大人了。”


    說罷,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


    蘇箬笠此刻坐在亭中還有些發懵。


    二人這就出去了一迴,倒是還帶了個人迴來。


    不過,這江念楓的來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人一襲藍衣含笑朝她走來,麵上一派溫和。


    “在下江念楓,見過姑娘。”眉眼間的溫柔乖順像極了某個人,有那麽一瞬間,那人的模樣又在眼前一晃而過。


    蘇箬笠抬眸,懶得言語。


    “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那人又作一揖問道,態度拿捏的十分到位,讓人沒有拒絕的餘地。


    “蘇箬笠。”不鹹不淡的開口,麵上仍是一派波瀾不驚。


    “你與蘇大人可是兄妹?”


    “……”


    算兄妹麽?


    他們之間的情分講不清,道不得,更不可說。


    見她未語那人繼續說道“姑娘為何以麵紗示人。”


    她抬眸,望向他眼中滲出些許敵意。


    江念楓立馬又作一揖道


    “怪在下唐突了。姑娘若是不想說,不說便是。”


    態度十分謙和有禮。


    聽到這話,蘇箬笠不由一怔。當初帶著麵紗是為了不叫那些個故人認出她來,可現下與他見的第一麵,這麵紗便不攻自破,也不知他哪裏來的本事。


    嘴角勾起個嘲諷的弧度。


    “前塵壞事做盡,如今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罷了。”


    語氣淡的如同與他談論今兒的天氣如何一般。


    眼前這人笑容更甚,月牙彎兒似的眼眯起。


    “禍福相依,有些事情不能單叢一麵看,這世上或許沒有絕對的對錯罷,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說的苦衷。”


    她安靜的垂眸,紫色麵紗下表情似是有些觸動。


    彼時陽光明媚,菡萏開的正豔。


    清風不經意間一舞,便逗得水裏的蓮蓬彎了腰,引來陣陣暗香浮動。


    在這個與旁日無神區別的午後,他認真同她講些她不願理會的道理,像極了三年前某個循循善誘的人。


    ――――――――――――――


    徬晚雲霞沾衣,藥香嫋嫋。


    “蘇姑娘可曾想過放下。”那人一邊煎藥,一邊同她說道。


    “如何放的下?”她眼裏閃過一道玩味,紅色的衣裳迎風飄揚。


    “如何放不下。”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


    “這世上浮雲終日行,雞鳴見日升,有春日裏的百花齊放,有盛夏的鳥叫蟬鳴,有深秋裏的梧桐蕭瑟,有臘月裏的白雪皚皚,更有數不盡的日升月落,萬物之間生生不息。天下之大,還容不下你小小的愛恨情仇麽。”


    “照你這麽說,我該如何去做?”似是起了興趣,她沒有像往常一般躲避。


    “江湖兒女,當仗劍走天涯,而非淹沒在這滾滾紅塵中。”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蘇信啊蘇信,當個醫者實在是屈才了。”


    “那你這麽說,我如何做才能不屈才。”


    “你心思這般通透,應當去禦前侍奉去,說不定來日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還有一份你的功勞。”


    眼裏漸漸蕩漾起笑意,她難得與她打趣一番。


    那人隻是裝模作樣的順利順頭發,而後繼續道。


    “做個醫者也沒什麽不好,畢竟懸壺濟世這事,我是樂得做了。”


    他曾是她那段灰暗的日子裏唯一的暖陽,雖不似驕陽那邊熾熱,倒也溫暖。


    可惜了,她此生唯一的知己,因這滾滾紅塵,被迫分崩離析。


    ――――――――――――――


    江念楓終是在這府裏住了下來,她也懶得再另尋他處,偶爾會與他打個照麵,卻沒再多情分。


    隻是,蘇箬笙這幾日卻顯得尤為的忙。


    一連數日,與她不過一次飯的照麵,她也樂得清閑。


    “近日可還好?”他突然開口打破飯桌上的尷尬氛圍。


    “嗯。”敷衍了一句算是應付。


    他張張口還欲說什麽,便聽到一句熟悉的聲響。


    “箬笙――”竟是郗然一連幾日沒有見他,不過下人阻攔,直接到書房來尋他了。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此刻那個消失了三年的女魔頭會出現在這裏。


    空氣裏一時鴉鵲無聲。


    郗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不由呆住。


    她怎麽會在這裏。


    最初的疑問過後,便轉而為排山倒海的怒意,原本柔和的麵龐染上怒色。


    蘇箬笙走向她,臉色不快。


    “你怎麽來了?”


    “她怎麽在這?”拚命壓抑住心中的怒火,郗然開口質問道。


    反觀蘇箬笠除了最原始的一愣,現下卻是連眼皮也不抬一下。


    “她應該在這。”


    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她的怒意發揮到了極致。


    那一瞬衝動壓過了理智,她拿起一直放在一旁的劍直直朝她刺去,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下一秒帶著殺意的劍便被一茶壺擋去。


    抬眸一看,江念楓那張臉笑得很是得意。


    “蘇大人,你這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郗然甩開蘇箬笙抓住她的手,頭也不迴的朝外走去。


    因著怕她出什麽事,蘇箬笙緊隨其後。


    蘇箬笠起身麵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去。


    “我這般救你,蘇姑娘連聲道謝都不肯給麽。”


    眼前這人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絲毫不理會他。


    ――――――――――――――


    清明雨上,青苔未映。


    他緊緊跟著麵前這道紫衣身影,卻看她走的越來越偏僻,最後竟走到了山後的一處荒地。


    雨水打在發梢,沾濕了她垂下的長睫。


    她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雨裏。


    斂起嘴角的笑意,他撐著傘向她走去。


    感受到身後的響動,蘇箬笠轉身。


    麵上卻沒有絲毫訝異,似是早就料到了他會跟上來一般。


    站到她身旁這才發現她麵前立著的,是一塊碑。


    上麵隻有寥寥幾字。


    宰相蘇慰。


    二人沉默了許久,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


    “這裏葬著的是何人。”


    “我爹。”


    雨勢浩大,仿佛置身透明的卷簾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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