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葉縫透出,撒下一地斑駁的碎片,湛藍天空被一場大雨洗禮後,架起一道水霧般的彩虹,輕紗罩染蒼穹,碧藍如一副水彩畫。


    這就是日本東京的早晨。忙碌的上班族卻沒空抬頭欣賞這一片美景,繁忙的街市中混雜著趕地鐵的打工仔和穿著製服的學生,車流開始擁擠。


    餐館裏,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秦凡感慨著看向窗外,微微吐出一口氣:明明說好要帶她跟玲玲一起到日本度假,沒想到卻是以這種處境提前來了……他看著坐在對麵的少年,心情複雜,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當時為什麽會認為我一定會來找你?”


    “因為破解不可逆代碼需要一個懂得rainlechen的人在身邊,我現在的力量不完全,可能會出現失控的現象。”rainle迴答道,“就算你沒有來,我也會去找你。”


    “同樣懂得代碼的還有北原修,按理說比起我他對你應該更值得信任吧?”秦凡問道。


    “北原修不會幫我的。”他說。


    “你怎麽知道?判斷依據是什麽?”秦凡開始好奇了,難不成他能像人一樣感性的思考問題?


    “我不知道。”少年眼中沒有情緒,但好像在盡力地思考著,最終他還是沒有想出答案,“隻是……這麽認為,他不會想去幫我破解不可逆代碼。”


    噢?秦凡看到rainle罕見地猶豫了一秒,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想,行動已經先於大腦了嗎?這不就是感性的思維方式嗎?可是這個家夥,明明連情緒都沒有……初代rainle,果然與他們做出的那些渣滓不同,這已經無限接近人類了啊。


    “你所說的那個不可逆代碼是什麽?”秦凡十指交疊放在桌麵上,他很想知道為什麽北原修不願意幫他,這其中有什麽緣故?作為rainle實驗人員,他一直都沒有途徑去了解初代rainle和他們掌握的代碼有什麽不同,不管怎麽做,都不能讓它們具備自我意識和行動力,現在看來,這個不可逆代碼才是關鍵因素。


    rainle開口道:“不可逆代碼是我的創造者加進去的,一旦啟動,原本的磁體數據就會被限製,能力會被削弱。”


    “被限製?”秦凡思考著,“這麽說現在你的力量是被限製住的強度?”我的天,這已經很強了,假如不可逆代碼解除,那……


    “我現在的能力比一年前還要有限,因為分離出替代體後,不可逆代碼保護機製啟動導致我原本的能力一部分封存在替代體上,這也是我必須找你一起來的原因。”


    “你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量了?”他問。


    rainle點點頭。“被封存的力量有哪些?我得知道你現在的狀況才能思考下一步行動。”秦凡說,他可不能不明不白被組織給滅了,至少得保證生命安全,而rainle的能力是不可或缺的。


    “空間移動,讀取思想被封住,可以平衡體內力量的程序停止運行。”


    秦凡聽後,按著額頭慢慢地開口:“也就是說,忽強忽弱對吧?”


    “對。”


    “不僅如此,上飛機前,還有另一個rainle在跟著我們,假使他的力量沒被封住,那麽一定可以追蹤到這裏,沒錯吧?”


    “對。”


    “聽著,rainle,我不管你跟那個rainle之間有什麽瓜葛……”他盯著麵前的少年,“還是什麽不可逆代碼破解後的後果,我都不在乎,我隻要你保證我的安全,順利到達目的地就可以了,明白嗎?”


    “我知道了。”少年說。


    那天,在解開山雄南一郎留下的密碼後,一片空白中隻有rainle才看得見其中的程序碼——那是一段聲波,告訴他不可逆代碼破解密碼存放點,就在日本福岡一個小山村的地下。


    那是山雄南一郎為了摧毀他的爺爺製造的怪物,所留下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破解掉代碼後,你就會恢複全部力量了嗎?”秦凡問道。


    “不,我會啟動自我銷毀程序。”


    少年在飛機上時,這麽對他說著。


    吃完早餐,秦凡攤開地圖,手指在上麵圈圈畫畫,嘴裏念叨著:“從東京到福岡坐新幹線到越後湯沢,換乘特急到高岡,再換乘北陸本線要4個多小時,這已經是最快的路線了……現在你又不能瞬間移動,不然更省事。”


    “走吧,爭取早一點到站。”他站起身,兩人離開餐館,搭乘電車換乘線路。剛走到站內時,一片人流湧動中少年輕輕“啊”了一聲,站住不動,他身後正看著地圖的秦凡猛地一撞差點絆一跤,疑惑地低頭問:“怎麽了?”


    一股強烈的電流如一柄利劍刺入他的心髒,震得他猛地一顫,這比上飛機前的那一次還要劇烈。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又是一道比先前更加強勁的電流襲來,這次他迅速迴頭朝地鐵站裏四下查看,每一個人都不放過。


    那不僅僅再是同類之間的感應了,這強烈到讓他顫動的感覺……是殺意,近在咫尺的殺意。


    “走。”rainle一把拉起秦凡手腕就往電車內走去,秦凡被他拽得重心不穩,一連撞到好幾個人,不停地在說著“對不起”,好不容易才終於穿過上班族的人海擠進車裏,秦凡終於吐出一口氣,這會兒才問道:“你怎麽了?突然就……”


    “他已經跟過來了,沒有時間了。”rainle語氣急促,臉轉向正緩緩移動的窗戶,而在這一瞬間,那股冰冷銳利的殺氣如影隨形地跟著行駛的電車,逐漸逼近。並沒有甩開?他轉動著眼珠,在哪裏?在後一節車廂?在車頂?


    車頂!


    “哐啷!!”一聲巨響,金屬皮被從上而下捅穿,刺破電燈,碎片“嘩啦啦”灑在車廂內,伴隨著乘客的尖叫和恐慌,從頭頂上的大洞中落下一個人,在一地碎片中抬起頭,帶著難以捉摸的冰冷笑意看向rainle,說:“又見麵了……”


    同樣的少年身形,相似的冰冷神情,宛如複製品,車廂內所有人驚恐地遠遠避開他們,不時傳來連續不斷的尖叫聲,而那個從破頂而入的少年卻充耳不聞,他掰了掰手腕,突然閃電般


    一拳砸向rainle,後排的女人驚唿出聲,隻見旁邊的金屬扶手杆竟扭曲成“v”形,低頭閃過一擊後rainle順勢從下貼近少年一手直直刺穿他的腹部,鮮血飛濺而出。


    “哈哈哈嘿嘿嘿嘿……”捂著肚子的少年詭異地笑了起來,而在下一秒流出的血液卻迅速幹涸,捅穿的血洞開始迅速愈合。


    秦凡在一旁看著,此時瞪大雙眼:這就是另一個和rainle同等的怪物?!


    “rainle,這都是拜你所賜。”少年眼中閃出冷光,順手抓向旁邊的扶手杆,杆子瞬間拔地而起,他抓著長長的杆子刺向rainle,rainle不閃不避幾指抵住杆子朝著對方壓去,杆子在他手中竟開始溶解,化成一攤液體滴在地麵,那兩根手指逼近少年的額頭,即將刺破之際,那少年抓住對方的手一擰,那隻手臂像麻花一樣可怖地扭曲起來,但rainle仍然麵無表情地繼續逼近,撕裂掉少年的左臂,連著骨頭根部一起連續在地上彈了好幾下,滾落到後排車座地上,所有人麵色發青地盯著那隻斷臂,無助又顫抖地瑟縮在最角落裏,幾乎要嚇到昏厥,手臂上連著碎肉和血沫,而少年身上又重新長出新的手臂,那些人目睹著這兩個怪物在互相撕打的場麵,不斷撕裂又不斷再生……


    那個少年一手卡住rainle的脖子,冷冷地看著他說:“你的力量遠不如之前給我的感覺,是又變弱了嗎?”


    “那我應該能趁現在殺了你。”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像一塊寒冰。手上的力倏然一收,rainle輕叫一聲,秦凡看見他的身體在顫抖著,難道真的要在這裏被幹掉了?


    糟了。


    “你會……後悔的。”他的脖子被少年的利爪割破,最後慢慢地開口道,“如果在這裏殺掉我,你會後悔的。”


    他的身子顫抖地愈發強烈,少年不由地一皺眉:“你現在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rainle看著他,不帶情緒地說:“不,是你輸了。”


    “什麽?”他奇怪道,但在這瞬間,他隻感到身體一軟,手上的力氣像被抽幹一般,隻見rainle正握著那隻刺破自己喉嚨的手臂,一道道波動順著手臂向外湧出,他驚覺地想抽迴手臂,但卻被一股力量牢牢栓住,動彈不得。


    “這是!”他震驚。


    這是他唯一沒有輸入進去的能力,rainle早就知道?


    最終,他還是不能殺掉他嗎?


    源源不斷的力量流遍身體各處,rainle伸出手指點向少年的眉心……


    “嚓!”擦著火光,一枚子彈擋住他的指尖,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帶著尚在發愣的少年跳到高處的車頂上,從破洞口看了一眼車廂內的兩人,轉眼間便消失。


    曉俊!秦凡對上那人的眼睛,望著空蕩蕩的車頂大洞,心裏一緊。


    這時rainle伸出手,低聲對他說:“拉緊我。”秦凡握住他的手問:“你該不會也要跳到車頂去吧?”


    話音未落,他隻感到一陣暈眩,迴過神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冷風中,腳下是金屬的車頂部,他忙低下身子貼近車身,望向一邊的少年大聲喊著:“喂,你要幹什麽?”


    rainle巡視了一下四周,沒有找到他們人影,就連那股殺氣也消失匿跡,但是強烈的共鳴依然存在,他們並沒有離開。


    難道還在車裏?是在別的車廂嗎?他低下頭透過砸出的洞看著車裏。


    電車的司機並不知道後方一節車廂發生了什麽,仍在平緩地運行著,而破損的車廂內乘客紛紛湧進其他車廂裏,瞬間空蕩蕩的地麵上隻有斷臂和一地碎渣,從殘破的車頂大洞不斷灌進冷風,最後隻剩下一個白衣的少年和年輕男人留在裏麵,那些乘客心驚膽顫地遠遠扒著扶手觀望著那兩人,帶著驚懼和害怕。


    他們兩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隔了幾個車廂


    後的一個座位上,那個少年正張開自己的掌心,默默地出神,他旁邊坐著的男人一副英國人麵孔,笑嘻嘻地看著他說:“交過手後感覺怎麽樣?”


    少年眼神陰鬱,側頭瞪了英國男人一眼,沒有說話。


    英國男人舒展開手臂環在腦後,繼續道:“他現在的狀況,你跟他打不會落在下風,不用著急,隻要跟著他們到了目的地,搶先毀掉破解碼就行了。你不是想結束這一切嗎?隻要殺了rainle,這一切都會結束的哦,我的白明明。”


    男人眼中含著莫名的笑意望著少年。


    是啊,自己之所以和這個男人一起,就是為了殺掉rainle,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rainle,隻要殺了他,這一切都會結束……沒錯,我這麽做,是對的。


    他合上掌心,用力握緊。


    .


    電車緩緩靠了站,秦凡他們又換乘開往鄰鎮的車次,一個多小時兩人下車來到一片蔥綠的田野邊,秦凡展開地圖琢磨著。


    最後還要再徒步走到山裏一個小村莊裏去,這個村莊不通車。rainle的不可逆破解碼居然會在深山老林裏,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可是rainle說這就是山雄南一郎留給他的訊息,難道一個山村裏會有地下實驗基地?


    還有那幾個人現在還在跟著我們嗎?秦凡不由地看向rainle,少年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什麽起伏,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早見垵村莊……這個地方還在前麵山根下,地圖上沒有標出來,看起來很隱蔽啊。”秦凡打聽了一戶人家,才知道具體位置,走迴來對rainle說。


    兩人順著小道一路走到山腳下,一片枯枝裏用幾根荊棘纏纏繞繞擋住去路,看來沒找錯地方,這裏應該是村內的人為了隔絕外界而設的“門”,“門”裏山路上長滿了高矮不一的灌木叢,參差不齊,秦凡費勁地穿過荊棘刺,左右閃避著險些掛住衣服的矮灌叢,和rainle好不容易穿過一道道障礙,進入後麵的樹林。


    從坐電車一路晃過來,再加上走了一段山路,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五點鍾,在大山深處這個時間天色逐漸開始發暗,山林中突然寂靜,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沉睡下去,偶爾會傳來幾聲蟲鳴,秦凡腳踩在小腿高的草叢裏,突然響起“咻咻咻”的細小聲音,從草葉縫隙迅速竄出老遠,是一條小蛇。


    這個點進山真不算恰當,秦凡想。


    兩人跨過草叢,逐漸能看見樹林深處一點點暖黃色的燈光。終於要到了,秦凡提起一口氣,抬起腿往林外走去,至少要先想辦法借住一晚,實在不行,那就找個廢棄瓦房將就一晚吧。


    秦凡拖著疲憊的身子敲響一戶最近的人家房門,叫了一句:“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


    門從裏麵“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老年婦女審視了他們兩人一會兒,問:“你們是?”


    “我們是來探望這個村子的親人的,第一次來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住一晚,啊,當然不願意的話我們馬上就走。”秦凡開口說。


    老人讓了讓身子:“怎麽會,樂意之至,正好陪陪我這個孤寡老人。”她說著,走到桌邊倒了兩杯水,“像這種小山村裏沒有什麽好的茶水,不嫌棄的話就喝水吧。”


    “啊,沒有那迴事,多謝。”秦凡坐在墊子上。


    “聽你們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是從大城市來的?”老人端來兩杯水遞給他們,自己慢慢支著腰坐下。


    “差不多吧。”秦凡啜飲了一口,感覺這水不像自來水,大概是從山裏清泉舀來的,透著清涼感。


    老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抱著杯身取暖,夏季的山中夜晚還是會有幾分涼意。她透過熱開水的霧氣似乎眯著眼仔細地看著兩人,最後說:“這麽說有點冒昧,大概是我人老眼神不好,總覺得這孩子很麵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哎?”秦凡一愣。


    老太太使勁掀開滿是褶皺的眼皮,盯著rainle,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總感覺在哪裏見過……啊,別在意,我可能記錯了也說不定。”她抬起頭對秦凡笑笑,然後又不自覺地把視線移向rainle,露出疑惑的表情。


    夜晚,秦凡他們睡在後麵一個小房間裏,枕著硬邦邦的枕頭,他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走,福岡的地圖可沒有精確到一個鮮為人知的山村裏一個房子的具體位置……到底山雄南一郎的實驗基地會在哪裏呢?


    想著這些頭疼的事,疲憊的身子已經將他拉入睡眠,卻不知門被拉開一道縫,主人露出一隻眼盯著昏暗的房間。


    秦凡在朦朧中感到一陣顛簸,像是自己被架在什麽上一路往前抬著,他一下驚醒,睜開眼看見下方是一片泥地,他感到身體被高高抬起,背上有奇怪的觸感,雙手雙腳也被捆綁住動彈不得,勉強能斜眼看見有幾雙手正抬著自己一步步走著。


    喂!這什麽情況?他試圖扭動身子,但根本一動都動不了。迴想一下事情經過,一個不問緣由的好客村民熱心地接待他們,現在再想有點奇怪,如果真的對外來人員沒有抵觸,又為什麽要用荊棘刺封鎖住村莊呢?


    他漸漸冷靜下來,想起老人倒給他們的水,誰知道會不會加了什麽……


    對了,rainle呢?他一驚,這時幾個人已經停了下來,將他放在地上,他這才看清是兩個年輕的大漢,後麵還跟著七八個人,有年輕也有中年,都是男性。那幾個人跨過他的身體走到一間小屋前,突然間齊齊跪下,對著屋內嘰裏咕嚕念叨著什麽,又張開雙臂撲倒在地,像是在朝拜一般,隻是這氣氛顯得詭異。


    這是什麽當地的習俗嗎?秦凡看著這些人不尋常的舉動,聯想到電影裏閉塞隔絕的山村發生的劇情,頓時湧起不妙的預感。


    不會是要拿我當什麽祭品吧?喂,現在還有這麽封建的地方嗎?他摸索著藏在腰間的槍,一摸之下卻兩手空空,大驚:難道趁我睡著時拿走了?!我*,這是要殺人滅口?可是自己怎麽能死在這種地方,他扭動身子,卻不能移動分毫,可惡,這些人怎麽綁得這麽緊……


    這時後方草叢裏響起一陣窸窣聲,引得正在“朝拜”的人們敏銳地迴過頭看去,就看見他們臉上逐漸扭曲,露出恐懼的神情,像看到了什麽怪物般僵在原地,雙目瞳孔猛縮,下巴上下不停地打顫,其中一個終於從唇齒間擠出幾個字:“妖怪……妖怪大人顯靈了!”


    一個白衣襯衫,一身西褲的俊秀少年正撥開草葉從樹叢中走出,看到眼前被捆綁成蟲子一樣的秦凡,和一群跪在房前的男人們,他定定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等他說話,“撲通、撲通”的聲音接連響起,隻見那群人轉而跪向少年,顫抖著聲音喊道:“妖怪大人!妖怪大人!”


    “妖怪大人顯靈了!”


    “請您這次也要保佑我們村平平安安!”


    “什麽?”秦凡看著他們異常的行為,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似乎恐懼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興奮,涼夜中拂過一陣風刮在他臉龐,他隻感到一陣冷意,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發生什麽事了?”rainle走向他,本意是對著秦凡問話,而那群人以為是在問他們,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男人生怕怠慢了似的急忙開口:“大人,我們都是您的信徒,請務必收下我們為您準備的食物!”


    啥?食物?我嗎?秦凡下巴差點脫臼,驚訝地看著他們。


    “……”rainle像是愣住了,好半天沒說話,饒是高智商的數據代碼遇到這群迷信的人也會有卡帶的時候,秦凡不厚道地扯了扯嘴角。


    “怎麽迴事。”少年低下頭問秦凡。


    “你先把我解開再說。”


    rainle剛伸手剛觸碰到綁著秦凡的繩子,那群人忙叫著:“妖怪大人要用餐了,我們快走!”說著,他們逃似的鑽進草叢不見了。


    秦凡抬頭看著他:“他們好像認識你,還是說他們見過的那個‘妖怪大人’跟你長得很像?”


    rainle看著樹叢,那群人根本沒走遠,還在不遠處躲著偷看他們。“我的資料裏沒有關於這裏的任何記錄。”他說。


    “那就奇怪了,之前那個老婦人也說看你很麵熟,這不是巧合吧?”秦凡抖掉身上的繩子,站了起來,“還有你剛剛去哪了?”


    “我去四周察看了一下。”rainle說。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我嚐了一下那個人給我們杯子裏加了東莨菪堿,猜想可能她晚上會做些什麽,就等到她進屋前躲起來……”秦凡插話道:“等等,你都知道她要弄昏我,怎麽不提前阻止?”


    rainle沒接話:“……然後看到她跟幾個人把你綁起來抬出去,本來是一路跟在後麵想看看你被抬去哪裏,結果半途中一個人出來跟他們說著什麽,一直說了好久,我看時間挺多就往別處走著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好吧。”他就不該指望這家夥會同情心大發救自己,問道,“那你有什麽發現嗎?”


    rainle搖頭。秦凡無奈道:“其實這樣也好,至少知道這個村的人有這麽一個不尋常的舉動,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房子裏一定有什麽東西,我們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房內,剛推開門,就被一陣厚厚的灰塵嗆了好大一口,這間房內遍布灰塵,沒有人的氣息,秦凡卻伸手在牆上摸到一個細細的拉繩,他往下一拽,房間內瞬間亮起來。奇怪,既然積了這麽多灰,說明這房子很久沒有人住,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根拉繩,發現上麵沒有積灰,甚至像是嶄新的繩子,和這間屋子格格不入。隻有一個可能,這房子最近有人來住過一段時間,但在這之前空了好久,可是為什麽那人來這裏裝了一個拉繩和電燈,卻不打掃一下房間呢?


    秦凡想不通,難道那人單純是進來裝了個燈又走了?這是什麽原因?正想著,他眼角瞥見拉繩旁邊的一張陳舊的木桌上,有一個和那根嶄新的拉繩一樣格格不入的東西——他彈了彈桌麵周圍的灰,拿起那個相框,發現原本放置相框的下方同樣有灰塵,隻是相對薄一些,秦凡一怔,果然有人來過!那個人隻動過這個相框,又或者是他把相框留在這的?


    相框正麵也淺淺覆蓋了一層薄灰,秦凡用手輕輕一抹,照片清晰地顯現在他眼前。照片年代久遠,是黑白膠片,看服飾遠於近代。這是一家人,一個中年男人坐在中間,頭發稀疏到近乎沒有,戴著一副框型眼鏡,正對著鏡頭展露笑容,在他右後方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笑得比他父親還要燦爛,而站在左側的少年比年輕男子矮了一個頭,十六七歲模樣,不同於其他兩人的膚色,他的皮膚近乎蒼白到極點,麵容酷肖女子……秦凡拿著相框的手觸電般抖了一下,險些摔落在地。


    他機械似的將頭轉向身旁的rainle,盯著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了一眼照片,最後他深吸一口氣,看著rainle的眼神充滿詭異。


    “我知道為什麽那個老婦人會覺得你麵熟了。”他站了好久,才慢吞吞吐出話語,把相框舉到少年麵前:


    “這個人……不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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