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那年夏至。時光還在待續,魅惑的青春年華。攤開華美的左手,掌紋上時隱時現的傷痛,注定了一場大煞,看來我的憂傷是在所難免,欲蓋彌彰。]


    ——題記。


    ————


    有一座小城,叫嘉祥。


    在這個已經被人忘記的小城的中心有所高中,叫一中。


    立夏。


    陽光溫暖,散落著滿地都是。


    綠色的操場邊,香樟樹一株緊挨著一株,覆蓋著被失去的記憶。


    陸子蹊坐在樹下的青石板椅上,抬頭望著香樟樹的枝椏交錯的天空,額前的長發也遮住了眼,藍色的耳機掩沒在頭發裏,mp3裏重複著一首旋律緩慢的歌曲,是周傑倫的《蒲公英的約定》。


    陸隨口低聲哼著。


    說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堅持的任性……而我已經分不清,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操場上不知是哪個年級在上體育課。


    讀書聲、蟬聲,好安靜。


    這個學校,三麵都是青山翠綠,好似要把所有如水的悲傷圍繞住這個寂寞的校園,直到最後洶湧如海、泛濫成災。


    但是陸子蹊對這一切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鈴聲突然響起來,恰好是放學的點。


    人潮洶湧。


    陸還是低著頭,還在聽著歌。


    任由人群從身前的林蔭道裏海浪般地湧過去。


    突然被人輕輕踢了一腳,陸迴過神來,見是一個女孩,就無賴似地一笑。


    女孩撅起了嘴,有些生氣,說,我去你班找你,他們說你又逃課了。


    陸摘下耳機,牽過女孩的手,說,走,去吃點東西。我餓了。


    女孩不再說一句話。


    ————


    古城街。傍晚。夕陽的餘暉很好看。


    陸牽著女孩的手,不放開,就這樣一起走著,一起聊著天,一起望著人群穿流不息,然後就裝寂寞。一起看著傷感的落日,直到沉默不語。一起看天上經過的飛機留下好看的軌跡。一起在梧桐樹下仰頭,等待著它能長出好吃的蘋果。一起看到很好笑的廣告牌,然後就突然一起忍不住的笑。


    陸指著一塊新的廣告牌,說,看,周傑倫。


    女孩不屑一瞧,說,去,長得還沒我好看呢,還拍廣告。


    陸笑笑,也是啊,應該讓我去拍的。


    女孩說,也去你的。


    陸沒有答話,眼光卻已被一個披發少女靚麗的背影帶走了。


    女孩不滿,撅嘴輕輕哼了一句:小色狼。


    陸迴過神來,無賴的一笑,說,說我呢?嘿,我就是想看看她的皮包什麽牌子的?


    女孩在心裏嘀咕著,說謊,人家根本就沒帶什麽皮包。


    陸轉臉又砸過來一句,其實那女的也挺養眼的,是吧?


    女孩使勁扭了他一下,說,走,迴學校,今天再敢逃課我就捏死你。


    陸說,你以為我是臭蟲啊。


    ————


    七點,晚自習。


    陸子蹊坐在自己座位上,百無聊賴閱小說。別的同學都在低頭寫作業,沉浸於各自的題海世界,互不幹擾。教室裏一直很安靜,如一座飛雪彌漫的森林,住著一大群失語的獸類。這讓陸感到孤獨無措。


    陸隻翻了小說幾頁,便不愛再讀。忽然心血來潮,拿起碳素鉛筆,開始在空白處素描。筆尖貼著紙麵輕柔地轉動,線條在指尖下遊走,轉眼間,女孩的麵容便浮在了紙上。


    陸原本是想畫一張寫實派素描的,可惜他畫技太了了,越畫到後來,越加沒了譜。陸隻好安慰自己,不怪我啊,誰叫你長了跟漫畫似的。


    終於撐到了下課,陸子蹊飛一般的跑出教室。


    陸在文科班,而他當初選擇文科的理由就很充分:文科班的女生比較多啊。


    陸跑到理科班把女孩叫了出來,牽著手去了操場散步。


    陸說,我不願意再上學了。


    女孩不說話,隻是站在原地傻傻站著。


    陸轉過身,看見女孩站著不走了。


    陸笑笑,說,逗你玩呢。


    女孩白了他一眼,說,去你的。


    夏至。中午。


    操場東側,有一條傾斜的油漆小路,沿著小路兩旁是高大挺直的楊樹,卻很有點白樺林的樣子,遮住了這個小城空氣中飄浮的喧囂。


    小路再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籃球場,高三的男生正在打籃球,縱高灌籃,而揮灑自如。


    女孩在小路邊留步,看著,笑笑,說,看,多酷啊!將來我找男朋友就是這樣。


    陸有點吃醋的感覺,喝口可樂,然後使勁咽下去,說,好啊,明天我就去打籃球。


    女孩似笑非笑的,說,切,打什麽歪主意呢?


    籃球場再東,就是學校的東牆,牆立在山坡上,看起來很美。


    坡上有個孤單單的琴房,但是很久都沒有人在裏麵彈琴了。


    陸和女孩就坐在琴房外的台階上,陸說,等你死後,這就是我為你隱姓埋名而月下彈琴的地方。


    女孩說,去你的。我死後陰魂不散,還會找個帥帥的鬼談戀愛呢,哪有時間聽你彈琴啊?


    陸喝完了可樂,卻把易拉罐上啟蓋留下,然後輕輕環繞在女孩的右手無名指,又無賴的一笑,說,帶上我們祖傳的陸氏戒指,從此就是我們陸家的人了,生是我們陸家的人,死也還是我們陸家的鬼,是賴不掉的。


    女孩卻一甩手,啟蓋滑落在地上,說,我才不當你女朋友呢,等你啊,家財萬貫了以後再說吧。嗬嗬,你學習還這麽差,沒多大機會能遇上我這麽優秀的女孩了。


    陸說,等到家財萬貫後我早就移情別戀了,可別在那時候後悔啊。


    台階的石縫裏不知什麽時候長出了一棵蒲公英,在這個夏至極力綻放。陸突然想起了一首歌,蒲公英的約定,很好聽。陸看著孤獨的蒲公英,輕輕說,好想帶你騎著單車去旅行,在這個夏至,我們可以在溫暖的木棉花下抬頭望著天,可以去最美麗的教堂許願,可以去法蘭西的梧桐路上牽手,還可以去北極看漫天的雪落在我們的臉上,我們就像蒲公英一樣自由一樣飛揚。


    女孩憧憬著,卻突然問,你知道蒲公英的花語嗎?……是無法留住的愛情……就像這,經不得一吹,就已經飄散到天涯海角了,而許下的約定也已經隨著吹散到每一個地方,無法留住。


    陸又笑起,說,既然約定被吹散到每個角落,那我就帶你走遍世界去揀迴來我們的約定嘍。


    女孩的迴複還是那句話:去你的。


    每到周末,陸就會帶著女孩去逛家樂佳超市(現在早已經倒閉),什麽也不買,隻為了捏碎袋裝方便麵,然後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陸子蹊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如果看到美女,他就會一直看著別人,直到把別人看羞。女孩卻隻在一旁偷笑。


    逛街時,每當女孩發現商店門口擺放的大玩具熊,毛茸茸的,可愛的很。女孩就會拿起來端看很久,因為自己身上的錢不夠,所以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而又故意發出無可奈何但又欲罷不能的歎聲,就像是一個超級武林高手發出極其厲害的招式攻向了站在身旁的陸,讓他不得不掏錢給買了。而陸卻隻是咀嚼著口香糖,慢慢側過身子,然後抬頭看天看看天氣是否依然晴朗,當作什麽也不知道,簡直整個一太極高手,以柔克剛,輕易間就把對方的高招化解了。


    一起吃飯時,陸總是看著女孩吃完後才敢大口吃,他不是疼女孩,他是惟恐自己先吃完了得付帳。有時候女孩吃得慢的時候陸就看著自己碗中所剩無幾的飯粒裝發呆,用筷子隻叨起一粒,吟著唐詩“粒粒皆辛苦”觀看很久,然後才肯小心翼翼的吃下,就這樣一粒一粒的吃,直到女孩吃完付了帳,就拍拍桌子,說,吃飽了。


    女孩撅著嘴,說,真是有夠摳門的。


    有一天,陸站在教學樓之間的天橋上,對女孩說,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女孩笑笑,說,去你的,你這麽小氣。


    陸想想,也一笑,說,也是啊……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願意的。


    陸陪著女孩在溫暖的陽光下嗬嗬傻笑,其實他的心卻在分明的痛著。


    原來笑著傷心才會感覺到疼。


    因為他知道,他是愛她的,但是她好像並不愛他,他隻是明白:她是喜歡他的。


    翻過字典才知道:喜歡與愛,這兩個詞之間卻沒有等號。


    又一天,女孩沒來學校上課。


    他好想她。


    每一個班空他都會跑去女孩的班門口看看,依然是空蕩蕩的桌椅。


    最後一班,他又逃課了。


    坐在香樟樹下聽著同一首歌,《蒲公英的約定》。


    不說一句話。


    歌曲結束了……


    陸站起來走到一株香樟樹旁,用小刀的刀尖使勁刻寫了幾個字,“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陸子西”,他名字中的蹊字太過繁複,所以就刻了個西字代替。他還想寫上女孩的名字,這樣就可以成就一個千百年來最美麗的承諾,但最後還是沒忍心寫下她的名字。


    承諾縱然很美,但蜚語流長,人言可畏。


    她的名字早就已經刻在了陸的心上,刻成了華美的傷口。所以每想到她,嘴角總會有一絲笑,但是心中的傷口卻明顯的裂開,流出憂鬱的血液。


    下午女孩就迴來了。是患了輕度感冒,幸好很快就痊愈。


    以後,陸還是會坐在樹下守著那個承諾等待放學後的女孩,他們還是會在一起勾著手指頭散步,一起吃飯,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美女從身邊經過,一起講好笑的笑話,一起尋找草叢中的螢火蟲。


    而留在香樟樹上的字卻還沒有人注意,好似要為陸子蹊留下諷刺而好笑的伏筆。


    秋至,落葉沉沉,風涼了。


    香樟樹也不再茂盛如夏,但是樹上的字卻結上了疤,越來越清晰了。


    於是每個從樹下經過的人偶爾抬頭都可以看到那十一個歪歪扭扭的簡體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陸子西”,女孩撅著嘴,說,你到底想和哪個班的女生牽手到老啊?


    陸笑笑,用自己的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說,就這樣啊…孤獨到老。


    女孩說,別人可不這麽認為,整個學校都知道了,你可要慘了!


    陸撓著頭,說,誰會知道樹上寫字會結疤啊?


    女孩無奈的一歎,說,唉,這道理連初中生都懂,你個文盲!沒文化真可怕啊。


    陸笑了,說,好啊,這樣的話,此樹為證,一百年以後的一中晚輩們也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你是注定逃不脫了,就為我留著你那漂亮的長發吧,好好等著我娶你的那一天。


    女孩說,去你的。


    晚自習的時候,陸被班主任叫了出來挨訓。


    在走廊裏,看著班主任冷冰冰的臉紫得像個茄子,陸突然有點想笑了,茄子?不知是哪位天才人物給眼前這位起的外號,簡直也太貼切了。


    茄子看著陸,說,樹上的字是不是你刻的?


    陸說,是。


    茄子冷看著陸,很久,才說,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做的,夠能耐的,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校長不會輕易饒你的……檢查主任如果來問,就說不是你弄的,你給他說你是這個蹊,不是那個西。


    陸有點感動,說,知道了。心裏卻想,人家不會這般弱智吧。


    茄子說,迴教室看書去吧。


    陸恩了一聲,轉身想走,卻又被茄子叫住。


    茄子語重心腸的說,拜托,想留字也留漂亮點,你看你寫的字歪扭七八、潦草的樣,還好意思追女孩?


    陸忍著不笑,說,是,老師教訓的是。


    茄子一擺手,說,去吧。


    第二天,午飯時候,陸和女孩去學校後麵的萌山上,滿山坡都種滿了蔥蔥鬱鬱的柏樹,在這個秋天沉默著。


    雖然已經是立秋後,但夏意未淨,還是熱得難受,還有操場邊熱熱的蟬聲。


    女孩就坐在柏樹的蔭影裏吃著盒飯,大口大口的,吃得怪香。


    陸看著女孩的吃相,忍了很久,說,喂,問你個問題……


    女孩停下筷子,抬頭看著陸。


    陸說,你說你一個女生,你吃飯這樣…這…這…你就買了一份盒飯啊?


    女孩說,是啊,怎麽了?


    陸說,拜托,現在可是中午,可不隻是你一個人知道餓啊。你還就買一份,做人用不著這麽摳吧……


    女孩說,去你的,敢說我摳,乞丐都沒有我大方。


    陸無語。


    突然被一件飛來物體砸到了腦袋,陸痛的齜牙咧嘴,撿起來,是一袋夾心麵包。


    女孩笑笑,說,現在該怎麽謝我啊?


    陸一笑,說,我今天才發現你的頭發是越來越漂亮了,記住一定要留著,等著我娶你啊。


    女孩說,切。


    陸啃著麵包。


    女孩說,我聽你同學說昨天你被老師叫了出去,是不是因為留在樹上的字挨了訓?


    陸又是無賴的一笑,說,沒有啊,他隻是問問那個女孩漂亮不漂亮,我說不漂亮,老師又說,既然不漂亮也就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


    女孩說,去你的。


    沉默了很久。


    陸輕輕說,其實那是我寫給你一個人看的。


    女孩低著頭,不說話,卻從眼中流出了透明清澈的液體。


    陸說,其實你本來就知道那是我寫給你的,現在也用不著感動地哭吧?


    女孩卻放下飯盒,唿一口氣,說,去他的,炒菜裏麵竟然還會有生洋蔥,……對了,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陸欲言又止,最後隻能說:拜托,你今天不要這麽拽好不好?


    第二天,陸被班長傳喚到辦公室。辦公室裏麵,隻有班主任茄子和檢查主任在吵著,檢查主任姓魯,是個女的。


    姓魯的管的好嚴,很多混子都怕他,記得高一上學期時候有個哥們曾這樣滿有覺悟地說過,誰要想交女朋友就得交姓魯的,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怕扣分?


    現在想想,道理倒是這個道理,但……


    姓魯的看見陸進來,閃著犀利的目光,問:你就是陸子西?


    茄子不讓陸來得及答話,就說,我給你說多少遍了,他這個陸子蹊不是那個陸子西,不信?陸子蹊,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給魯主任看看。


    姓魯的有點惱了,來了個河東獅吼,說,吳孝琛!你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當我傻子啊。西就是蹊,陸子西就是他,我們學校沒有第二個。


    茄子說,那也不能隻說西和蹊一樣,還有,陸和魯一樣,子和紫一樣,咱們學校有沒有叫魯子西,或者陸紫西的?


    茄子說到這,自己也估計著可能性不大,心裏沒底,又說,對了,還很有可能有人陷害,誰會傻到把自己的真名字寫上去啊?


    陸聽到這,感慨萬分,不禁歎服,心道:茄子真不愧是研究圓的。


    姓魯的也無話可說了,隻得說,我隻問他一句……陸子蹊,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記著,男人要敢做敢當,要不然連女孩都瞧不起你?


    茄子剛想反擊一句,陸說話了。


    “是我做的。”


    姓魯的嗬嗬笑了,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等著開除吧。”


    茄子無奈的一歎,說,你先迴去,我去校長那裏,看能不能再爭取一下。


    最後,陸還是被開除了,因為影響惡劣,所以校方不得不讓陸當一迴用來殺猴給雞們看的那隻猴。


    陸又來到了女孩的班門口外,女孩正上著課呢,一側頭,正好看見了陸,女孩笑笑,朝陸扮了個鬼臉。


    陸的心卻猛一疼:“這張笑臉,不知道以後還可不可以再看到?我走後,她也未必會舍不得,畢竟我不是她要愛的人,算了,索性就這樣走吧。”


    中午放學後,女孩又去香樟樹下找陸,陸已經不在。


    女孩撅著嘴,卻突然看到樹幹上歪扭七八的十一個字下麵又有人剛剛畫了一張小女孩笑時的鬼臉,畫工很是一般,但是卻很可愛。


    女孩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語的說,這個笨蛋,還把我畫得這麽難看,看我怎麽找你算帳。


    下午,還是沒有陸的影子,女孩去了陸的班打聽,才知道陸已經被開除了。


    女孩聽後,又撅起了嘴想哭,但是終於忍住沒有哭出來,女孩隻是對著白色而安靜的牆壁說,陸子蹊,你個王八蛋!


    女孩果然都沒有哭過,從那以後。每當女孩忍不住想哭的時候,女孩都會輕輕地告訴自己:忘掉那個王八蛋,你要學會自己幸福。


    但是她也很少再笑。她一直都在認真地學習,學習,學習。


    時間荏苒,嫋嫋如夕陽裏操場旁邊經過的風,不許任誰留住,隱約,空蕩,飄然而逝。


    一晃就是一季,流年擦肩而過,任誰不待,揮手卻已在三生石上為某些單純的孩子們刻留下無法磨滅永恆的憂傷,永世流傳。


    冬天,平安夜。這一個夜,平和,安靜,可以讓人忘記自己還有唿吸的存在。


    女孩還在教室裏上晚自習,教室外麵下起了雪,絕美的雪花彌漫了蒼藍色的天空,舞姿奇幻,散落成一地的白色,裝飾著整個一中的校園。


    有的同學驚唿著:今天平安夜,竟然下雪了,好美啊!


    女孩在心裏說:切,平安夜下雪有什麽好驚奇的?賣火柴的小女孩不就死在了這場雪裏。


    想到這,寫字的筆卻傻傻地停留在原點,怔住,突然,女孩終於忍不住趴在課桌上哭了。因為她想起了陸曾經給她許下的承諾。


    就是在這年夏天,她和陸穿著好看的夏裝,牽手走在校園裏那條楊樹下的油漆路上,女孩偶爾抬頭,會偶爾看到一隻隻孤獨的白色飛鳥,孤獨地飛過這個白色的夏天,陸用mp3一遍一遍迴放著《七裏香》,旋律親切但是充滿青春的活力。周傑倫抱著木吉它站在麥田邊的盛夏裏麵,輕輕地唱,如同是這個夏天最幸福的麥田守望者。


    女孩抬頭看天,說,好想現在過一天的冬季,去聽好聽的風,去看好看的雪。


    陸還是無賴的一笑,說,很久之前,我就在十字架前祈禱,許下我的願望,在某一年的冬天,可以勾著你的手指,穿著夏裝去巴黎過聖誕夜,怎麽樣,現在的你是不是感動得快要哭了?


    女孩當時隻是笑笑,說,去你的,你想凍死我啊。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嵌入了時間的齒輪,永不再重複。


    女孩迴憶著,哭著,同學們都驚得不知所措。


    老師把女孩叫了出去,問她怎麽了。


    女孩說,沒怎麽,就是突然想哭了。


    老師說,別哭了,迴去吧……恩,對了,記得把你的頭發剪一下,已經太長了。


    女孩愣住,自從陸走後,她一次也沒有理過發,一直都還留著,留著,女孩不禁問自己,是不是從內心深處就在不由自主地等待著那個約定,等待著留著長長的頭發,等待著有一天陸來娶她。


    最後,她還是聽了老師的話,剪成了短發,因為她一直都是聽話的乖孩子。


    兩年後,女孩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名牌大學,在大一下學期,女孩有了男朋友,她男朋友是學校裏優秀的學習尖子,長得很高很帥,性格溫和儒雅,他很愛女孩,在他的眼裏,女孩就是他的一切,他看不到別的女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也同樣喜歡周傑倫的歌,這也許就是女孩選擇了他的原因吧。


    對了,女孩的男朋友還有個很漂亮的名字,韓嵐。


    韓嵐算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氣質溫和如是晶瑩的和田玉,麵容俊雅,白色的上衣,幹淨的頭發,以及溫柔似水的眼神,微笑時露出的一口明亮的牙齒,大學裏的好多女生都在暗戀著那個在梧桐路口停步,不愛說話,安靜的韓嵐。


    女孩經常會看見韓嵐背著她偷偷撕掉別的女生給他寫的情書,因為他害怕女孩看到會難過,難堪。


    其實他卻不知道,女孩已經知道了這一切,但女孩的心裏卻依舊沒有一點的難過,除了無動於衷,隻是有著清澈的孤獨感覺,空洞而又強烈。


    也許,她不是多麽在乎著韓嵐。


    在韓嵐身邊,女孩依舊很少笑笑。也許是在默默等待著那個當世的周幽王,那個烽火戲諸侯以搏佳人一笑的幽王。那個縱然拋舍江山萬裏歲月千年,也寧願換取佳人一笑的周幽王。


    校園裏的梔子花盛開如海,潔白的瓣散落在手心中,如同是碎掉的白色月光,女孩攤開自己寂寞的手掌,花瓣安靜躺在受傷的掌紋上,女孩隻是傻傻地站在花樹下不說話,靜靜幻覺著自己還是那個快樂的小女孩,可以無憂無慮地牽手夏至,可以不厭其煩地聽著某一個人在輕輕的風裏對琴吹牛,可以什麽都不顧忌的嗬嗬一笑,無奈往事成碑,都已經定格在了那個開滿了蒲公英的夏至,記憶迴轉,卻忍不住的難過。


    春風三月,鶯飛草長。


    韓嵐和女孩一起散步在長滿了鳶尾的湖岸上,對著湖麵雲朵蒼白的倒影,女孩一直都在沉默著,不說話。韓嵐牽過女孩的手,女孩一驚,不說話,但是漸漸感覺到手與手之間雖然緊握,卻好像有隔著千萬裏的陌生。女孩輕輕放開了韓嵐的左手,說,對不起。


    韓嵐難堪的一笑,說,不必了。


    年華非似水。


    記憶死如秋木。


    逛街的時候,韓嵐總是會站在女孩旁邊看著女孩挑完每一件衣服然後就掏出一張張嶄新的鈔票去櫃台付錢,過馬路的時候,隻會認真地看著紅綠燈和斑馬線,卻對過往的漂亮女孩視若不見,無動於衷。


    女孩卻又突然想起了陸子蹊,想起了那個惜錢如命、最最摳門的陸子蹊,那個一看見美女就流口水、不知所措的陸子蹊。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那麽那麽地想念著那個愛吹牛、渾身都是缺點的陸子蹊。


    女孩祈禱:多麽希望這一切傷人的想念都隻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三年都過去了,早就該把那個王八蛋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裏,永不再尋迴。


    夜,未深。


    很好的月光,照著。


    教學樓後麵的小路上滿了青色的草,韓嵐與女孩慢慢地走著,不說話。


    韓嵐低著頭,走著,聽著好聽的歌,女孩則時而抬頭看天,時而低頭哼著歌,時而對著空蕩蕩的籃球場傻傻地笑了,又時而佇立在孤零零的橡樹下傷春悲秋、低唱年華。


    橡樹枝椏上的綠葉,好美。女孩站在樹下,仰頭,望月想象著,假裝陶醉了。


    韓嵐小心把耳機遞給了女孩,說,聽聽,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蒲公英的約定》。


    女孩一怔,斷斷續續地喃喃著,《蒲公英的約定》?……蒲公英……


    這不就是當年的他反複聽著反複哼著的歌嗎?


    女孩靜靜地聽著,旋律緩慢但是憂傷,周傑倫輕輕地唱著,傷感逆流成河,低下頭又想起了那個在香樟樹下有著無賴笑容的陸子蹊,笑容已經不太記得清楚了,女孩不禁心痛了。


    周傑倫輕輕地唱著,


    “說好要一起旅行,是你如今,唯一堅持的任性。”


    聽到這,女孩的心髒突然一陣恍惚的悸動,那年的夏至,美麗而靜謐的琴房邊,看著滿地的蒲公英,陸給的承諾卻不知道是否還一直停留在那個地方等待著女孩去信守。


    周傑倫還在輕輕地唱著,


    女孩忍著滂薄的淚水堅持不哭,閉上眼不說話,漸漸哽咽著。但是忍到了結尾卻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淚如決裂的堤水,洶湧而出,千裏奔流,卻再也流不迴那絢麗的時光。難過的哭了就像個找不到迴家路的小孩。


    因為最後一句,周傑倫輕輕地唱著,


    “而我已經分不清,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女孩不顧一切地哭著。


    三年前的陸在反複聽著這首歌的時候,一定也是幻想著有一天會一起旅行,牽著手去浪跡天涯,可是歌已經唱到了最後,結局被命運打開,兩個人之間分不清楚的感情早已經注定了這隻不過是一場幻覺而已。


    這首歌唱得這麽心疼,聽著卻很心疼。


    如今才明白,為什麽陸無賴的笑容裏麵總是隱忍著些許憂傷無奈,為什麽陸總是會站在空曠的夕陽裏不說話,為什麽陸總是騎著單車偶爾抬頭看天的時候會傻傻地笑,卻總是笑得那般狼狽。


    女孩不顧一切地哭著……


    韓嵐呆呆地站在一側,卻隻能不知所措,在月光下,顯得好無辜。


    過了好久,好久。


    女孩拭幹了眼淚,在韓嵐麵前靜靜低下了頭,說,謝謝你,韓…我們…我們…分手吧。


    韓嵐愣住,欲言卻隻能無言。一眉鋒利的月亮,月光已經好冷,北風大作,銀白色的雲朵堆湧在頭頂。


    韓嵐呆滯了很久,忍著深切的傷口不願呻吟,隻是說,好。


    轉過頭假裝沒有受傷,閉上眼後卻感覺到淚真的好燙。


    但是三月的春天還是落下了寒冷的雪,落在了會痛的心田裏,凍結成傷,永不釋化了。


    終於夏至,這個夏天一季憂傷的起點,然而這憂傷卻沒有了結束的終點。


    女孩一個人坐在華美的橡樹下麵,反複地聽著一首相同的歌,《蒲公英的約定》。長長的頭發被輕風吹亂了,女孩不說話了,沉默著,難過了,想哭了,喝著飲料,咽不下去了,忍不住胡思亂想,幻想著時光逆流,能夠再次迴到一中琴房邊,那個蒲公英幸福開放的季節;幻想著鬥轉星移,坐在單車的後座上跟著某一個人去日本富士山下看爛漫而純白的櫻花;幻想著坐著單車可以去韓國首爾最高的大廈頂頭抬手摘星星;幻想著坐著單車路過台灣來等待冬天的雨,白色風車在雨中靜謐了;幻想著坐著單車迴到一中,守著那一株香樟老去,落葉凋零落滿了腳下;幻想著坐著單車沿著赤道去兜風,然後再一路向北去看好看的北極光;幻想著坐著單車迷路在種滿了蘋果樹的森林裏,永遠也不要找到出口,就這樣乖乖地幸福地坐在蘋果樹下,與某一個人一起等待著天長地久,守著許下的誓言一起慢慢皓首,幻想著,幻想著…直到淚流滿麵,抱頭痛哭,在橡樹蔭下,成就了夏至時分最美的悲傷。


    淚如夏天的雨,傾盆而下,哭到最後終於也隻能啜泣,女孩努力地笑著,然後小心翼翼把可樂易拉罐上的啟蓋帶在自己右手的無名指上,嗚咽著對自己說,我很幸福。


    流年如水,憂傷流過純白的年華,誰的淚,流浪。受傷的魂,流亡。幸福二字,卻早已被流放,不再屬於這個季節的人類所有。


    大二,暑假。


    女孩迴到了家,第二天,女孩的高三同學打過電話來想邀她去嘉祥,參加同學聚會,女孩隨口答應了。


    過沒幾天,女孩就去了。


    她的同學說又想去一中校園裏麵照幾張照片,女孩也去了。


    一中,夏天,萬物正茂。


    她們在假山畔,石雕旁,綠樹蔭,左右徘徊,到處拍攝留念。


    女孩獨自一人走到山坡上的琴房邊,朝花夕拾。溫暖的七月,琴房安靜依舊,蟬聲依舊,輕風也依舊,都似是那年七月的夏季,但是那年的人卻永遠的不再依舊。物是人非,觸目傷情,突然感覺到心疼了。說好的會遺忘,卻為什麽反而永世銘記了下來?佇足迴首,匍匐在時間的末端,靜靜地祈禱。滿地的蒲公英,滿地的傷悲,卻不知道來年會不會真的可以忘記掉。


    香樟樹下,女孩抬著頭傻傻地看著,留在樹上的字幸好還在,但是卻不知道那一年陸子蹊寫下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還在不在,是否還依然算數。


    字下麵陸畫的那張鬼臉還是笑得那樣燦爛,依稀還是那一天,女孩看到這,不禁又幸福的笑了,而這種幸福卻讓人感覺到心好痛。女孩想,我已經有四年都沒有這般笑了。


    彼此的左岸右岸,彼此望穿秋水,左岸月升月落,右岸生死輪迴,雖然左岸右岸隻有一岸的相隔,卻彼此永遠都不能隔岸相望,因為左岸是在河流的左岸,而右岸,則是在時間的右岸。


    流淚,抑或是掩飾了眼淚的微笑,都已經於事無補。任何人都隻能無能為力。


    這就是天數。


    中午,高三同學聚餐在一家飯店,女孩坐在窗側隻是一口一口地喝著可樂,不說一句話,默默地看著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假裝發呆。


    一個服務生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說,給,這是你們點的最後一個菜。


    女孩一愣,轉過頭來,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板上,破碎。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偌大的房廳中不住迴蕩,延伸,最後山崩地裂。


    那個服務生也愣住了,看著女孩不說話,沉默了很久,低下頭隻是說,對不起,…這位女士。


    然後蹲下身子小心地拾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慢慢地轉身走開。


    女孩看著那個服務生的背影,眼裏含著淚,輕輕說,陸子蹊,你個渾蛋。


    等同學們吃完了飯,女孩去櫃台上付帳,女孩對大廳經理說,那個服務生呢?服務態度很是不好,我想投訴他可不可以?


    那個經理直是點頭道歉,說,對不起。


    女孩說,這樣吧,你把他叫出來,我得當麵訓他幾句。


    經理無奈,隻好對身旁的一個人說,去,把李強給叫了過來。


    女孩一驚。李強?難道真是認錯了人?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麵容陌生的男子走了過來,問,經理,找我什麽事?


    經理假裝很惱火,說,問這位女士吧。


    女孩說,不是他,我要找的人絕不是他。


    李強一笑,說,你是找陸子蹊吧,那個瘦瘦的男孩,剛才是我有點忙,他才幫我送的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您多耽待啊。


    女孩說,那就請你把他叫出來吧。


    空蕩蕩的走廊。隻有女孩和陸子蹊兩個人傻愣愣地站著,一切都歸於了沉靜,連心跳聲都很清晰。女孩看著眼前的陸子蹊,髒髒的工作服,已經剪短的頭發,瘦削而且木納的臉龐,不說一句話的站在那裏,感覺是好陌生好遙遠的一個人,隻如初見。忍不住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穿著純白色而又幹淨的一身衣,留著飄蕩的頭發在香樟樹下時而微笑的陸子蹊,無賴似的笑容。迴憶流轉的畫麵老是讓人的心一次次的疼,很疼,也許會一直疼到天荒地老日月煥然。但是卻不知道那年的陸子蹊還存在不存在,而眼前的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時光凝固,瞬間結成了冰。一切都已經迴不到過去,隔在中間的,是一堵時光雕刻的牆,誰也無法穿過。


    在時光牆的那一邊,有那年的陸騎著單車在樹下抬頭,安靜地聽著《蒲公英的約定》,有那年的陸在琴房邊許下的願望,有那年的陸在街頭牽著手時的溫暖,有那年的陸看著過往的美女流口水,有那年單純的笑,有那年似水清澈的青春,還有那年永不會忘記的夏至,但是這些所有的幸福都被隔在牆左,過不來;憂傷已經被隔在了牆右,如今也隻能一人承受。


    女孩抬頭一笑,假裝沒事了,說,一共…多少錢?


    陸登時一驚,好似剛從夢中醒來,說,啊?你說什麽?


    女孩說,算算吃飯的錢是多少?


    陸低頭看了一下帳單,很久,才說,四百八十二。


    女孩給了陸五張一百的,陸找給了十八。女孩拿著十八塊錢,剛想笑著說“去你的,還是這麽的摳。”,但是抬頭後又看到他那張木訥的臉,卻再也找不到了給他開玩笑的借口,心就像是被針狠狠紮了一樣疼。


    女孩想:“我和他,已經不再是四年前的我和他了。我,已經不是那個撅起嘴就會哭喜歡聽童話故事的小女孩了,而他,也不再是那個笑著向我吹牛的陸了。”


    轉頭又看了陸一眼,卻發現陸正癡癡地望著自己,眼神憂傷而又迷離,渾似一種恍惚的錯覺,又如同是漆黑夜空下破碎的星光。陸走近幾步,站在了女孩麵前,認真地看著女孩的臉,眼眶漸漸濕潤了,陸伸出右手,想再次牽住女孩的左手,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左手與右手都錯過了當年熟悉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再也迴不來了。


    陸的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落了下來,一大滴一大滴掉落在地板上,積涓成流。


    兩個人如果相隔,


    到底是隔著幾萬光年的距離遙遠,還是僅隔著一個短短的去年更遙遠些呢?如果麵臨選擇,是選擇左岸還是右岸呢?


    陸低頭癡看著女孩的眉睫,很長時間都不說話。


    女孩以為陸會輕輕地吻她的眉,慢慢閉合了眼。


    陸轉過臉忍著淚水,說,你…別睡著了啊。


    女孩睜開眼,難堪地一笑,說,你過得還好吧?


    陸好像有點了不知所措,說,還好…還好…你也還好吧?


    女孩說,我不好。這四年我一直都過得不好。


    陸無言,低下了頭,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偷偷哭泣的好孩子。


    女孩故作輕鬆的問,找女朋友了嗎?


    陸說,去年結的婚,孩子也剛剛滿月了。


    陸幹幹地笑著,說,是個女兒,等到下年就應該會喊爸爸了。


    女孩頓時怔住,思潮洶湧,心開始糾結,似要擰出血來。


    『爸爸』。這麽一個沉甸甸的詞匯怎麽就可以和四年前的那個追風少年掛鉤呢?造化縱然,但是命運,真的可以這樣改寫嗎?


    女孩欲哭卻已經沒有了淚可以流,隻是哽噎著說,蹊,你一定要記得幸福。


    說完,轉身離開,空虛的餐廳裏迴放著一首傷感的歌,《說好的幸福呢》。


    “時間過了,走了,愛情麵臨選擇。你冷了,倦了,我哭了。離開時的不快樂,你用卡片手寫著,有些愛隻給到這真的痛了。


    怎麽了,你累了,說好的,幸福呢。我懂了,不說了,愛淡了,夢遠了,開心與不開心一一細數著你在不舍,那些愛過的感覺都還深刻我都還記得。你不等了,說好的幸福呢。我錯了,淚幹了,放手了,後悔了。隻是迴憶的音樂盒還旋轉著,要怎麽停呢。”


    歌已經唱到了終點,但是說好的幸福呢?下一站,真的會有幸福嗎?用一生的等待,等待來生,相信我們一定會幸福。


    陸子蹊攤開手掌,一枚易拉罐上的啟蓋。誰會知道,這就是那一枚,那年夏至從女孩右手無名指上滑落的啟蓋。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傷心欲絕。淚水,洶湧而出。


    不再相信童話故事了,幸福的結局是謊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原來隻是一場迷信而已。


    ————


    在後麵要說的話:


    離開一中已經好久了,說實話,是有點想念那時候的時光,但不很。那天我還給我的一個同學說起過,我很多時候做夢都是又迴到了一中,但是在夢中我還是會拚命地往外逃,也許我本來就沒有安靜學習的天分。我媽媽就曾用過一個很經典的形容詞形容過我:穩不住窩。


    對了,故事裏陸子蹊的原型可不是我,隻是他碰巧和我在同一年考入了嘉祥一中,又在同一年離開了一中,碰巧他也喜歡周傑倫的歌,碰巧他也愛在女孩麵前吹牛,碰巧他也喜歡一個人在樹下席地而坐異想天開,碰巧他也會看到街頭的美女就流下了口水,碰巧他也很摳門,還那麽自戀。這麽多碰巧的缺點碰巧在一起,但是我還是我,他還是他,因為我大概不及他有魅力呢。對了,喜歡聽周傑倫的歌應該不算是我的缺點之一吧。


    小說裏麵存有一個出入,故事剛開始的時候,陸坐在香樟樹下一遍遍認真地聽著《蒲公英的約定》,那時候的陸子蹊是不可能聽到這首歌的,對此我隻能說對不起了。哦,沒聽過的可以去聽聽,很好聽的,還有故事裏出現的另兩首歌,《七裏香》,《說好的幸福呢》。


    此中情節,純屬虛構。


    如有雷同,不勝榮幸。


    最終解釋權歸……切,誰愛歸就歸誰吧。


    要睡覺了,晚安。


    2009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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