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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歡緊張的跑了出來,望了望我們三個身後的屍體。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到:“兩個?”


    “不是!是三個。你們所有人都可以去看看,少了一個我剁一根手指。”


    我看著她身後的眾人,問到:“茶廳裏現在還有多少能吃的?”


    “耀洋大哥,還剩一些普洱茶葉。”


    蔣紅梅在人群中拿著兩個茶罐,衝我揮了揮,好像怕我看不見似的。


    “耀洋,你來一下。”張哥示意讓我跟他借一步說話,我很好奇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會跟我說什麽。我跟隨他走到了茶廳後麵。他卻一直背對著我,好像是在醞釀什麽似的。我覺得有些尷尬,搞得像要跟我表白一樣。


    “耀洋!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感到很莫名其妙,什麽叫我到底想幹什麽?我幹了什麽?我自己怎麽不知道?我向他問出了我所想。他迴頭看著我,說到:“你跟他們說那些做什麽?你嫌他們還不夠絕望嗎?”


    原來張燿輝對我剛剛訓練時給大家說的“人死於安逸”的話感到不滿。他覺得現在所有人都心如死灰,而我們應該多給他們一些鼓勵,讓他們知道還有希望,這樣他們才會有活下去的動力。而不是像我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潑他們冷水,總是提醒他們明天我們可能會死。


    我不解的看著他問到:“難道你要我去騙他們騙我自己,說明天就會有人來就我們?老張,你當過兵,接觸到的事物與我不一樣。那些大人物們總是把最好的一麵大勢宣揚,把不好的一麵隱藏起來。所以到了如今這一步,大家寧肯坐等天下太平,也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我見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明白我話裏的意思,於是我打算,給現在的事實打個比喻:“一個孩子從小一哭,父母就會去安慰他,所以到他長大了,他還認為,隻要他哭了,就會有人安慰他,可是當初安慰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繼續說到:“世道變了,我們就像那個孩子如果還不學會自己擦幹眼淚去麵對,還習慣等著有人來給我們擦眼淚的話………哎………”


    他歎著氣道:“耀洋,可是人總得有希望吧?他們現在都視你為領袖,你就不能……哪怕去編,哪怕自欺欺人,他們需要希望。”


    我認真迴答到:“我如果真的去騙他們,坐等天下會太平,那麽我的良心就真的被狗吃了。希望是要我們自己去找的,去麵對現實,去習慣現實。在如今的現實裏自己獲得的希望,那才是真正的希望。”


    ……


    夜幕降臨,一輪明月出現在深藍色的夜空中,白而淨,圓而亮,猶如一個大圓盤。早已斷水斷電的天府市,此時已被無邊的黑暗籠罩。昨晚女人們已經點光了廳裏所有的蠟燭,剛剛她們又燒光了所有可以用來照明的物品,又嚼完了最後兩盒茶葉。今天她們隻能餓著肚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茶廳裏熬過這一夜了。


    我不想加入她們唉聲歎氣的隊伍裏,我一個人站在茶廳後麵,扶著圍欄,看著黑暗裏一棟棟大樓的輪廓,在此刻它們就像一個個巨大的怪獸矗立在那裏。


    “耀洋,時間到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對他們七個男人說到:“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誰不想去的舉手!”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馬騰飛和唐忠緩緩舉起了手。他們兩個會舉手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因為下午我召集我們這裏唯一的幾個男人開了個小會。茶廳裏能下肚的東西,今天已經被我們吃空了,連照明的蠟燭也沒了。所以迫使我們這些男人必須要下樓搜尋物資。


    “王磊,你也留下來吧。”


    “我……”


    “你就在上麵負責鐵皮門,我們勝利歸來時,我需要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幫我們開門。”


    王磊向我點點頭,一副肩負重任的表情。我瞟了馬騰飛和唐忠一眼,走到那兩個不認識的男人麵前:“我還不知道,你倆名字呢。準備做無名鬼嗎?”


    一個男人道:“我叫李超。”


    另一個男人道:“我叫周永明。”


    我看著他們:“好!李超,周永明,你倆既然沒舉手,沒說不去,那麽我也希望你們這次不會再逃跑了。”


    “我們保證絕對不慫!”


    ……


    哢!


    鐵皮門被王磊輕輕拉開,我與吳猛,張燿輝,李超,周永明人手一根鋼管。我們跨過白天被我和老張殺死的喪屍,走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道。隻是我們隻能輕手輕腳伴隨著一點點微弱的月光緩緩下樓。為防止鋼管撞到東西發出聲音,我們提前用衣服碎布把它包了起來,隻露出前麵二十厘米用來刺殺喪屍的部分。


    一步,又一步,我們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能聽見的除了我們幾個的唿吸聲,時不時還有樓頂大廳裏與樓梯下麵幾樓喪屍走動的動靜。


    說此時不害怕是假的,我強壓自己心中恐懼,仔細迴想著,我記得前天有五隻或六隻喪屍,追著我們跑到了走廊,然後他們分成兩組,一組兩隻追我們上了天台,一組去追趕往樓下跑的人群。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麽現在走廊和大廳裏就沒有喪屍了。但也不好說,誰知道黑暗的角落裏會不會忽然冒出一隻張著大嘴的喪屍給我們來上一口呢。


    我像做賊似的伸出半個腦袋,望了一眼十四樓的樓梯,果然下麵全是喪屍。我們現在位於十五樓,也就是說從我們現在一下的樓梯間已經被喪屍填滿了,看來想下樓是不可能的了。


    老張在後麵拍了我一下,示意讓我繼續走。左邊是下十四樓的樓梯,我可沒那個膽子下去。於是我們走向右邊漆黑的走廊。我們慢慢走過左右兩邊一扇扇關閉的客房木門,我們打算先去大廳裏拿一些前天桌上剩下的食物,迴來再打開這些客房們看看。忽然發現走廊中間有一隻喪屍跪在地上吃著一具屍體,猶豫天黑的原因再加上我們在它背後,所以沒能目睹到那令人惡心的畫麵,隻聞到屍體腐爛發出的臭味。


    “前麵的,什麽情況?”


    我把聲音壓到了最小,告訴後麵的人:“走廊,喪屍,一個,背對我們,吃人,我去。”


    我彎著腰小心翼翼的接近它後背,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我必須保證一下就捅穿它的後腦,如果不成功,它吼一嗓子,後果可想而知。


    哢!


    鋼管另一頭從它嘴巴穿出,我心說、還好弄死了。我抽出鋼管,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看了一眼被它當做晚餐的那具屍體,隻看了一眼“哇”的一聲,我立刻扶著牆壁吐了起來,我流著眼淚感覺胃裏此時翻江倒海,胃酸都要吐出來了。“哇!哇!”後麵四位也扶著牆,吐得死去活來。地上那個人被吃得就隻剩內髒和骨架了,爬滿了蟑螂的骷髏上還粘著一些肉絲、胸口的內骨被掰開露出裏麵發黑的大腸與其他內髒,無數的蒼蠅在裏麵築巢,尤其是四肢被吃成了光禿禿的白骨,還沾這一些粘稠的組織液,地上一大片血跡已經被風吹幹,爬滿了蟑螂與螞蟻。


    我們五個盡量不去看地上的屍體,貼著牆壁繼續前進。終於到了大廳門口,門口對麵就是電梯。


    “耀洋,快!”


    我收迴了注視電梯門的目光,轉身與他們走入了大廳。大廳裏此刻一片狼藉,整個大廳都是打翻的桌椅,灑落的飯菜瓜果,上麵全是蟑螂和螞蟻。還有腸子內髒灑了一地隻剩半截身子的兩具女屍。整個大廳臭烘烘的,到處都是蒼蠅。


    我對他們說到:“我靠……把能喝的,都帶走吧。食物……隻有去走廊每間客房找找看有沒有了。


    半分鍾後,我們從臭烘烘的大廳有走了出來。張燿輝找到兩瓶82年紅酒,李超找到了一件礦泉水,吳猛找到兩個還能吃的蘋果,我和周永明除了踩了一腳油和血沒有任何收貨。我走迴了走廊,周永明說:“東西放我這裏,我幫你們把風。”


    我迴到:“好!他把風,我們四個一人一個房間找。開門一定要輕。”


    我小心翼翼的把客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往裏麵看了看,確認房間裏沒有喪屍後才把門完全打開。濃濃的西藏特色房間該有的都有。木製茶幾,木製大床,木製大衣櫃,大電視。我打開衣櫃發現裏麵有兩件白色睡袍,立刻給自己披上了一件,穿在身上像個日本人似的,但至少我不用再光著了。然後我又拉開了所有的抽屜翻找,遙控器,周刊,報紙,避孕套……這是好東西,我在這個房間唯一的收獲就是身上的遮羞布和兩個避孕套。


    “耀洋。”


    我剛出房門就和吳猛打了個照麵,他也給自己披了一件睡袍,這場景就像我們兩個剛剛做完大保健出門似的。他扔給把風的周永明一件睡袍後,又進入了下一個房間。我又一連轉了兩個客房,除了避孕套毫無收獲。老張和李超也穿著睡袍走了出來,他們都搖了搖頭,表示毫無收獲。


    我們把目光望向最後一個客房…


    吳猛說:“算了,迴去了吧。”


    老張說到:“要不,再看看。也不差這一個房間。”


    我這迴沒有先開條小縫,而是直接把門推開。但眼前的景象把我們都驚呆了。房間裏居然有三個手持水果刀的男人,警惕的盯著我們。


    “朋友,我們不是喪屍!放鬆!”我伸出雙手示意讓他們不要緊張,他們見我們並非喪屍示意讓我們進去把門關上。


    我走到他們麵前問:“哥們兒,你們這兩天一直在這裏嗎?”


    其中一個漢子道:“對,我們當時打算跟著其他人一起下樓的,結果全堵在樓梯上了,還好我們聰明躲到了這間客房裏,才躲過一劫。那些擠樓梯的人一個都沒跑掉全他媽死了。”


    他心有餘悸的擦了一把臉問到:“你們是從樓上下來的吧?”


    我點頭迴答到:“是的,我們下來找吃的和水。結果就找到這些。”


    那個男人看了看我們這些人手裏的東西,笑了笑繼續說到:“嗨~十五樓,能吃的東西都在我們這裏。”


    說完他打開了櫃子,示意讓我們去看看。


    怪不得我們轉了半天毫無收獲,原來東西早就被他們搜刮完了。櫃子裏擺著六件礦泉水,各種各樣的零食,啤酒,紅酒,堆的櫃子都快放不下了。


    吳猛目瞪口呆的說到:“我靠!真行啊哥們兒!”


    那個男人自豪的笑了笑又忽然麵帶愁容的說到:“為了這些東西,我們還搭上了一個兄弟的命。”


    我想起了走廊裏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看來他們之前是四個人,出去找食物時有一個人死在了外麵。他們三個也因為外麵那隻喪屍被困在了這間客房裏。


    我看著他說到:“哥們兒,門口那位兄弟的仇我們已經替他報了。現在跟我們一起上樓吧。”


    “好!”


    我們把床單被套還有身上的睡袍全部用來打包了櫃子裏的東西。我們現在八個人,每人身上背著一大包食物走出了客房,那個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狠狠的在旁邊的死喪屍身上踢了一腳,然後繼續跟著我們走到了樓梯間。我偷偷看了一眼下麵14樓樓梯上的喪屍,迴頭示意讓大家安靜上樓去天台。可是萬萬沒想到,周永明身上的東西沒有綁緊,一瓶啤酒從包袱裏劃了出來…“啪嘰”一聲摔的粉碎。


    “額啊!~~”


    十四樓樓梯上的喪屍像得到了召喚似的,嘶吼著全部衝了上來。


    “跑!快跑!”


    我們立刻五步變一步,拚命的往樓梯上衝。


    “來啊!你們這群醜八怪!”


    我聞聲迴頭看去,隻見周永明居然跑向了走廊。一邊跑一邊大喊:“我把它們引到大廳去!你們快跑!”近百隻喪屍全部追著周永明衝向了下麵走廊大廳方向,沒有一隻追上來。


    “兄弟們!我說過老子是爺們兒,老子不慫!”


    話音過後走廊大廳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周永明用自己的生命引開了喪屍群,給我們換來了上天台的寶貴時間。我忽然覺得眼眶一熱落下了眼淚,我輕聲說到:“兄弟,你是爺們兒!你不慫!”


    吳猛拉住了發呆的我,衝向了天台鐵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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