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一類青樓之所,顧應摸出銀錢,無視周邊或疑惑不解、或虎視眈眈的目光,徑直尋到這的負責人,道:“有沒有空著的雅間?”


    負責人涵養極好,接過銀錢笑眯眯的將顧應引上二樓,絲毫不在意顧應人類的身份。


    各大妖族勢力或多或少有著一些人類,隻不過,大多活得並不是很好就是。


    奴隸、下人、口食……大抵如此。


    當然,塗山是唯一的例外,相較於北山不允許隨意殺戮人類的規矩,塗山,把人當人。


    待顧應踏上階梯上了二樓,眾妖中冷不丁的響起了一聲冷哼,“嗬,哪來的人類,身上居然還有銀兩。”


    “他身上法力波動很微弱,背後的劍還是凡鐵一件,想必是外出……”


    “說不定就是偷的呢,嗬嗬……”


    “廢話真多,直接動手便是!”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打斷了眾人的竊竊私語,但,沒人敢應。


    無他,這樓的主人乃是盤踞一地的妖王,誰敢動手就要做好與一位妖王作對的下場!


    出聲的豬怪摟著一背生蝶翼、麵容嬌小的女妖,桀桀笑道:“怎的,隻敢嘴上說說不敢出手?一群廢物!”


    廢話二字落下,一股強絕憾人的妖力自他體內迸發,靠得近些妖怪不由麵色一白、唿吸一窒。


    嘶……妖王!!


    被豬妖摟著的蝶妖小手撫在他寬闊雄壯的胸膛上,漂亮的杏仁兒裏是止不住的震撼和瞬間生成的傾慕。


    就在眾妖吞咽口水,眼巴巴看著豬妖鬆開懷裏嬌嫩動情的蝶妖起身時,一道不合時宜的女聲自門外響起:“哦?這麽說你很勇咯?”


    斂起揚威妖力,剛邁出步子的豬妖頓了頓,循聲望去。


    待看見一手叉腰,一手扶著葫比人高酒葫的狐妖時不由失笑道:“小丫頭你在開什麽玩笑,我超勇的好不好!”


    而後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走開,念在同族的份上老子不跟你這小丫頭計較。”


    聞言,狐妖側身擰開酒葫……


    片刻後,一樓平靜得不成樣子,給顧應送好姑娘關上房門的負責人定睛一看,眼皮狂跳。


    隻見塗山雅雅擦擦唇邊的酒漬,微微酡紅著麵龐扛起酒葫,一腳踩在豬妖身上走了過去,套在腳踝上的腳環鈴‘叮叮’亂響,身後數條狐妖輕輕搖擺,所過之處寒氣頓生。


    地上憑空凝成的冰霜、延綿十數尺不止的裂痕無不彰顯著塗山雅雅的實力之強。


    甚至,她似乎還未使出全力……


    一路上,眾妖動作一致的半躬身子讓開路,看都不敢看沒了動靜的豬妖一眼。


    妖王有強弱,他們曉得。


    可你這一拳幹趴一位妖王……


    這麽厲害的人物來我們這種破落地做甚啊!!


    樓上雅間內,


    顧應卸下白綾飲著酒,靠坐在床榻上睜開灰眸,愣愣看左手握著的紙信。


    床榻正前方,一貌美女妖挽著青絲,著一襲薄紗輕撫古琴,青蔥玉指翩然起舞,樂動聽、人更美。


    眼尾化好的妝容襯得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愈發動人,鬢發兩邊的白絨狐耳更添幾分楚楚……


    “哐!”


    伴著大門被一腳踹開的聲音,女妖彈琴的動作不由頓了頓,樂聲一滯。


    小臉微醺的塗山雅雅歪著腦袋看了眼繼續彈琴、身姿單薄可人的女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抬頭,語氣莫名:“嘁。”


    她收迴目光走到床榻前,把酒葫往櫃頭一丟,坐下來朝近在咫尺的顧應問道:“姓顧的,有酒沒,還有……”


    塗山雅雅睨向女妖,冷聲道:“別彈了,趕緊滾!”


    女妖動作一頓,杏仁兒微滯,似是不理解前者是什麽意思。


    她是顧應喊來的,憑什麽聽你這個黃毛丫頭……


    “退下吧。”


    顧應放下酒葫,從懷裏摸出一錠金燦燦的金子拋過去,精準落入女妖懷中。


    後者先是一愣,旋即收起金子懷抱古琴斂眉退出房間。


    “來,喝酒。”


    顧應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壺酒遞給塗山雅雅,目光自始自終沒離開手中的紙信。


    塗山雅雅接過酒壺,一臉好奇的湊了過去。


    床榻上二人本就靠得近,塗山雅雅這一湊,更顯親昵。


    “一些拚湊的情報。”


    顧應收迴目光,笑著將紙張遞給眨巴著大眼睛的塗山雅雅,道:“南國沒必要待了,過兩日我們往北山走吧。”


    如果北山西西域乃至道盟都找不到的話……那他或許要花不少時間自己培養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候……


    該是能的。


    顧應啜一口酒,垂著眼瞼眺望窗外的遠景。


    很快,看完紙信內容的塗山雅雅便一臉驚奇道:“絕劍?這稱號還可以呀!”


    她跟著顧應亂跑,自是得不到塗山早已先人一步的情報,卻也知道,實力強大的妖怪或多或少都有著外號。


    當然,大多是根據其作為、所處地域勢力來稱唿的。


    前提是,你得夠強,起碼得做到縱橫妖王再幹出一番事跡方才能得到外人的認可。


    例如南國太保、北山雞爺這等稱號,前者妖王近斷層、後者亦是一方妖王……


    外加,以自家地域來取稱號的各大妖皇。


    毒皇、北帝莫不如此。


    顧應聞言微微搖頭,有些無奈:“這名號是好,可卻與我那世界的一位前輩重合了,況且……”


    他抿了抿唇,沉吟道:“我有名號的。”


    他有名號,雖不算好聽,卻也是有的。


    塗山雅雅哇哦一聲以示認可,而後問道:“那顧先生你的名號叫啥?”


    顧應微微一笑,“浪子劍。”


    嗯,他現在的處境跟這名號完全對上了,怪不得有人曾說:名字有叫錯的,名號號沒有起錯的。


    “不好聽。”


    顧應:“……”


    好吧,確實不是很好聽……


    ……


    自顧應離開塗山後,談幼心時常去找塗山紅紅,也不做甚,就是陪她聊天。


    塗山紅紅雖不解談幼心為何時常尋她,卻也樂得與談幼心談天侃地,畢竟談幼心這般溫柔知性的性子,換作是誰也很難厭惡疏遠得起來。


    更別提,談幼心本身給她的感覺就算不上差,在嚐試過談幼心的飯食手藝後更是直接折服,隻可惜,她學不會。


    怎麽學也學不會的那種。


    期間偶爾也會遇見翠玉靈,談幼心這時便會問翠玉鳴鸞近來如何,教她的東西可曾溫習……


    總之,一反常態。


    塗山容容坐在自家後院蕩著秋千,晃呀晃,藤蔓上的花兒一顫一顫,鮮豔明媚、富有活力。


    突然,她睜開些眯起的眼睛,抬起手掩在額間仰望天空,搖曳的秋千沒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發愣一會兒後,塗山容容放下手眯上眼輕輕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位談姐姐到底想幹嘛,總感覺……”


    不懷好意?


    塗山容容閉口搖頭,莫名糾結。


    不不不,這不可能。


    可,談幼心到底想幹嘛呢?她是真的想不通……


    ……


    宅邸住所內,談幼心如往常一般將二位師弟的房間打掃一番,確認近日無雨後一一開窗透風。


    做好這一切,她又來到後院喂魚賞花,神情怡然。


    她想幹嘛?


    自是……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嗯,力所能及。


    把掌中最後些許飼料魚餌拋下,談幼心輕拍拍裙擺,食指指腹劃走白襪上染著的塵埃,斂眉起身。


    一年了,也不知道顧師弟近來如何,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成天把修煉當成入眠來辦,會很傷……心神的。


    蓮步走到俯臥於地、昏昏欲睡的白鹿身旁,她伸出手彎下腰輕輕撫摸它的腦袋,嘴角微微上揚,一臉柔和。


    塗山紅紅那兒基本快完工了,今天再去一趟就成。


    白鹿眯著眼與她親昵一會兒之後,很快便褪去了一身的負麵狀態。


    抖抖身子馱起側坐在自己背上的談幼心,高昂頭顱走向門外。


    嗯,不需要談幼心開口,它就知道要去哪!


    無非就是找那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狐妖!


    塗山紅紅住所門口,守衛將騎著白鹿的談幼心攔了下來,恭聲道:“談姑娘,大當家出去了,她說如果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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