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第一場雪時,顧家的房子也基本快完工了。


    鍾美仙早晨掃雪時,開始念叨“這雪可千萬不能下厚了,不然耽誤幹活。”


    “我還想著過年能在新屋子裏過呢!”


    “放心吧,就差個頂了,你這過年肯定能搬新屋裏去。”顧金鳳舞著笤帚說。


    搬不搬新屋先不說,到了臘月裏,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顧家新屋子頂都吊上了,很快新房子就完工了,林南嘉也半歲了,是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娃了。


    臨近年底,有別的大隊起了魚塘,魚往外賣,顧舉元跟林連生買了不少魚迴來。


    家裏幹活,吃飯的人多,不好一直油渣白菜、土豆、粉條的給別人吃。


    所以這魚就多買了些。


    一大盆魚在院子裏宰殺,附近大片空氣裏都是魚腥味。


    魚腥味飄散,池月聞著聞著就幹嘔起來。


    她本來抱著孩子的。


    聞著腥味受不了,把孩子扔給溫棠,扶著牆就“嘔”起來。


    溫棠抱著孩子緊跟著過去“怎麽了?怎麽了?”


    嘉嘉被抱在懷裏,看著幹嘔的媽媽,沒看兩下,就癟嘴哭起來。


    溫棠又趕緊哄孩子,“沒事,沒事的,寶寶,麻麻沒事啊,不怕,不怕……”


    池月幹嘔了會,扶著牆順氣“沒事,我好像……”


    “什麽,又懷上了?”鍾美仙忽略了好像兩個字,隻聽到“又懷上了。”


    所以老太太驚唿完後,脖子一梗,人就水靈靈地暈倒了。


    “媽,媽,媽……”溫棠扶著老太太驚唿。


    最後還是吳桂芳過來,一把掐住老太太人中,老太太才算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後,老太太不說話。


    圍著的一圈的人都嚇壞了。


    “媽,你怎麽樣了?”


    “是啊,娘,你咋樣了?”


    “咋好好的人就暈了?”


    “是啊,嬸子,覺得哪難受不?”


    老太太還是不說話。


    溫棠就說“別問了,送媽去醫院吧,別老年癡呆了。”


    老年癡呆顧金鳳她們沒聽過,但聽著應該是個嚴重的病,然後大家就張羅著準備送鍾美仙去醫院去。


    結果還沒等忙活開,鍾美仙自己站起身往屋裏走,“我沒咋,我……我就是一時腦袋昏,這會沒事了,我歇會,你們忙你們的吧,不用管我。”


    老太太跌跌撞撞地往屋裏走。


    溫棠想跟上去,顧舉元示意他去看著人。


    別人或許不能第一時間猜到真相,但顧舉元這個老伴能。


    無非是外孫媳婦又懷了,給老太太刺激的。


    唉!


    顧舉元無聲歎了口氣。


    鍾美仙迴屋就往被窩鑽。


    顧舉元也沒多問,就隻是坐在床邊說,“買的那麽多魚,是醃上,還是炸一炸啊!”


    顧舉元不說話還好,說話,鍾美仙就開始抹眼淚,“愛咋咋,關我啥事。”


    她願意說話了,顧舉元這才繼續說,“這孩子都是緣分……”


    他沒說完,就被鍾美仙打斷“咋滴,就他們緣分一個接一個來啊?”


    “就我們家沒緣分啊?”


    “你缺德還是我缺德啊?”


    顧舉元“……”


    被質問是誰缺德,顧舉元迴答不上來了。


    “……這事,這事又不是著急的事……”


    “你滾吧你,我懶得跟你說話!”鍾美仙說著話,一蛄蛹,人就紮被窩裏了。


    顧舉元也就不敢說話了。


    院子裏,吳桂芳在人進屋後,忍不住嘀咕出聲“嬸子這是受刺激了啊!”


    至於受什麽刺激,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池月的肚子上。


    溫棠:幸好,幸好看的不是我。


    池月也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或許……或許是誤會,我就是聞著魚味太腥了。”


    顧金鳳立馬說,“再有兩天景深就放假了,你跟景深去縣城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嘉嘉放家裏我給你帶著。”


    隻有顧錦想到說,“懷上孩子的話,這奶水就要斷了。”


    “得想辦法給孩子弄點奶粉。”


    顧錦一句話說到了重點上。


    大家開始圍繞著孩子斷奶的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顧錦趁著沒人注意她,悄悄挪到了溫棠旁邊,“侄媳婦,你有沒有感覺……”


    顧錦比劃著做了一個噦的動作。


    眼看著溫棠一臉清澈(愚蠢),顧錦趕緊又說“那最近有沒有想吃什麽酸的,辣的?”


    溫棠知道顧錦這是想問什麽,幹脆告訴她“小姑,我那什麽前幾天剛走。”


    顧錦“……”


    “……啊,哈,小姑,小姑就是問問。”


    “你們年輕人身體好,不著急,不著急。”


    “嗯嗯,是的,小姑,我跟晏禮才結婚一年呢,確實不著急。”


    顧錦想想,也是。


    才一年,確實不著急。


    就是池月三年抱倆的速度快了些,襯得溫棠一年沒懷上,慢了些。


    池月疑是懷孕,林景深一放假就帶人去縣城檢查去了。


    顧家的新房子也在這個時候全部蓋好了。


    之前做的肥皂,也趕在這個時候,全部打包。


    林嬌嬌迴來就擼著袖子幹。


    切肥皂她是最拿手的。


    溫棠跟她說“嬌嬌,你好好幹,到時候給你結算工資。”


    林嬌嬌聽了這話,不像之前那般蹦跳著開心,此時此刻她有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唉,嫂子又懷侄子了,舅媽,你放心,你就是打我罵我,我都會好好幹的,我得掙錢給嘉嘉買奶粉啊!”


    “我媽說,那東西可貴了。”


    “我得好好掙錢。”


    林嬌嬌的成熟沒維持三秒鍾,就被顧金鳳一個巴掌打散,“嘉嘉就是啃骨頭,也輪不到你的,該你上學的時候,你還是得給我滾去上學。”


    林嬌嬌哀嚎“媽,你知道我上學多苦嗎?”


    “我天不亮就起來了,晚上宿舍還冷颼颼的看書……”


    顧金鳳毫不留情的打斷“然後呢?”


    “考那五六十分給我看?”


    “林嬌嬌,往你那試卷上丟把米,讓雞啄啄,都比你考的多,你信嗎?”


    林嬌嬌也不敢說自己不信,怕又挨打。


    隻能委委屈屈,“那我不是也努力了嗎?”


    “我每天都學的可用心了呢!”


    “那我用心對待它們,它們不用心對待我,怪我嗎?”


    “再叨叨?”顧金鳳揚起巴掌。


    林嬌嬌用手捏住自己的嘴,沒捏實的地方還“嘟嘟”冒著泡。


    溫棠在一旁看得,幾乎要滿地亂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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