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裏是真是假,坐以待斃是揭不開謎底的。他想,假的總有破綻可尋,或許前途便有答案?他漫無目的的翻山越嶺,力竭而息,力複而動,不知不覺的在山林裏轉了八九天,始終沒有找到破綻和答案。


    然而,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子輕巧了不少。


    奔步之間,已能勉強的達到普通人的速度


    在這個未知的世界逗留過久,他心裏越來越慌亂,不願休息。


    轉完山區,又到城市,最後無意識的來到劍閣。


    原本垂頭喪氣的他,看見劍閣熟悉的景象,心裏泛起一陣甜意。以往在此遭受的屈辱和磨難此刻卻成了他美好的迴憶。他把兩間石樓逛了一遍,又去地牢走了一遭,最後坐在溪畔呆呆出神。發呆有思,他想到了自己與泰坦決鬥時、關心語為他流的淚水;那淚就像眼前的溪水一樣清澈明亮,讓人舒心。


    薑小羽念到深處,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他就從劍閣開始迴想,腦子裏的記憶緩緩倒退。


    一直退到初來邊墅,第一次看見關心語。


    那時他救了關心語一命,卻被關心語當成殺手招來軍警拿他,他迫不得已鑽進關心語的被子,那也是她們倆第一次同床共枕,此時想來別有一番滋味。


    他就這麽發著呆,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躺著睡去。


    醒來時,剛好趕上日落黃昏。


    薑小羽登上崖頂,望著燃燒的浮雲,心裏一陣孤獨。美景當前,身無伴侶,空有一腦子的迴憶,是遠遠不夠的。他不想留在這兒一輩子迴品人生,他好想出去找那朝思夢想的人。過了一會兒,天色暗下來,他摸著黑竄進深山,花了整整一晚奔迴山坡石林。


    ……


    ……


    迎著朝霞,他站在山頂,俯視深穀的雲海,喃喃道:


    “我再跳一次,如果出不去,我就隻能認命了。”


    話罷,將身一縱,跳下穀去。


    就在他急墜而下的時候,敏捷的發現天上掉下一個龐然大物,隨在他身後墜入雲海。隻聽“嘭”聲落地,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狂吐鮮血。待得傷勢複原,環目四望,周邊霧氣極濃,根本看不清穀底景象。


    他爬起身,準備四處瞧瞧,突然有一龐然大物朝他奔來。


    奔到近處,看仔細了,是個黑光發亮的鐵怪。


    他肯定這鐵怪就是剛剛從天上掉下來的。


    眼看那怪伸手搗來,他身子一側,往那物身上撞去。


    可還沒等撞上,卻不知為何身子不能動彈了。


    他用心感覺,似乎被看不見的東西死死纏住,同時被緩緩的帶離地麵。薑小羽大驚失色,料想穀底必有蹊蹺,否則不會出現怪物阻止他在穀底的行動。有此一慮,忙拚盡全力掙紮,一點一點的掙開束縛。在還沒被帶出雲海之時,破縛而出,淩空翻了一個筋鬥,穩穩落地。


    那怪緊跟在後,飛撲下來拿他。


    薑小羽怕它又使捆人的怪法子,索性不與它纏鬥,隻顧奔逃。


    他久困已倦,隻想在穀底找到突破口,實是無心打鬥。


    一人一怪就這麽在無比龐大的穀底兜起圈子。


    薑小羽感覺那怪身輕如燕,能飛能疾,不像自己身重如山,明明它是可以追上自己的,卻總是落在後麵不敢追的太近。他不禁心想:“這是為什麽,它不是想捉我嗎?”


    正冥思想象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泣喊:


    “小羽哥哥,你別跑,別跑啊!”


    這喊聲細如風過,難以辨清真偽。


    薑小羽心頭一震:“這聲音一定是幻覺幻聽!”


    他不做停步之念,繼續奔逃,在穀底轉悠了小半圈,那聲泣喊又傳進了耳朵:“小羽哥哥,我是商君啊,你別跑。”這一聲仍然細若幻聽,但薑小羽聽到“商君”二字,立時判斷這並非幻聽,他倏地把步子一收,猛然迴頭。


    那鐵怪竟也停下追步,極慢極慢的朝他走來。


    薑小羽唿吸急促,異常緊張,心裏在想。


    是它喊我嗎?


    難道它就是商君?


    不對!不太對勁!為什麽我聽不見聲音,就算聽見,也像是幻覺?如果它是商君,為什麽我看不見,卻隻能看見一個鋼鐵怪人?


    正苦苦的自我求解,那似有似無的喊聲又飄了過來:


    “小羽哥哥,求你別動。”


    薑小羽無比驚恐的望著鐵怪,眼眶裏盛滿淚花,心裏直唿:“是商君!是她!她喊我別動,那我不動就是了,哪怕是怪物製造的一場幻覺我也認了。”


    那鐵怪走近,環手將他抱起。


    倏地直挺挺的往上飛去。


    一人一怪衝開深穀的雲海,竟也不降落崖邊,而是往天上飛去。借著陽光,薑小羽在高空俯視大地,剛剛還群山低伏,轉瞬間所有景象頃刻消失。還沒等他做出任何情緒上的反應,突然間,一人一怪又衝破一層白霧繚繞的雲海!


    兩重雲海一上一下,而上下之間的景象都一模一樣。


    這種怪象攪的薑小羽一時間精神錯亂。


    以至於,鐵怪變成商君,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


    等到商君叫他“小羽哥哥”,他才猛然驚醒。——醒來,抬頭看見山頂有人,他瞧的很清楚,那兒站著的是十三妖、雷公望、商元、還有十二猴子。薑小羽激動萬分,此刻心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唯有緊緊摟著商君,才能釋放出感激之情。


    登上山頂,他也不肯撒手,就這麽抱著。


    商君由著他抱,也不推他。


    雷公望和商元隻暗暗的發笑,也不打擾她們。


    就十三妖咯吱笑了一聲:“嘿喲,天還早呢,咱薑爵爺就等不及了?”她話聲剛落,薑小羽撒手放開商君,轉過身一個熊抱又把她抱住:“這次死裏逃生有點像雛鳥破殼的感覺,我剛認了半天親,就你像我媽。”


    十三妖笑哼一聲:“誰是你媽,你嘴巴也太損了。”


    眾人聽到這話,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寒暄幾句,薑小羽投目看向穀底,問道:


    “誰能告訴我,這下麵究竟是什麽?”


    商元把話接來:“聽說那是重力幻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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