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羽心想,共工氏的特征和瑤林水族有幾分相似,在水裏他們是無敵的,但若把他們引到陸地上作戰,就未必不能勝了。他思念飛轉,想把追兵引進石塔,來個關門打狗。


    心意既定,往林子裏一鑽,奔到塔前推門。


    就在厚厚的塔門打開的一瞬間,裏麵刮起一股黑渦颶風。


    那風產生強大的吸力,一下子就把薑小羽吸了進去。


    薑小羽讓颶風卷在半空,沒地方借力,掙脫不掉,不由大吃一驚。微秒之間,環目一掃,塔內熒光斑斕,除了一灘波濤洶湧的黑水,什麽也沒有。正不知如何脫身之時,那黑渦颶風裹著薑小羽好像箭頭一般紮進了水裏。然後,莫名其妙的卷入水底洞穴,緊接著又讓洞穴喘急的水流衝進了一個潮濕的洞室。


    洞室太黑,伸手不見五指。


    薑小羽需要摸著牆壁才能前進。


    好不容易找到一條通風道,走出去竟又是一個洞室。如此終而複始的穿過四條通風道,別說走出去了,就是連一絲微光也不能看見。薑小羽擊牆大惱:“這次真是陰溝裏翻船,小瞧不周山了!”


    聲未落,隻聽到不明處有人說話:


    “既來之則安之。”


    薑小羽心頭一震,脫口驚問:“是誰?”


    光亮忽閃,說話那人出現在牆角,雙手運著火焰,歪歪倒倒站起:“是誰?我是祝融氏長老宰父,怎麽我才困在這裏二十年,你們這些小輩就不知道我的名號了?”


    薑小羽哪知道這些名號,咧嘴一笑,胡扯起來:


    “哦,原來是宰父長老,幸會幸會。”


    身困絕境,猝遇活人,就好像服了定心丸一樣,心安不少。薑小羽順著火光上下打量這人,見他蓬頭垢麵,破衣爛衫,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看來還真是困了許久。他也不拖拉,環指洞室問話:“宰父長老,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宰父無力的答道:“這兒是黑水淵,難道你不知道嗎?”


    “黑水淵?”


    薑小羽從懷裏取出共工氏設計資料本,剝開油紙湊到火邊翻看。


    宰父看見資料本,伸手奪來翻了幾頁:


    “天書!這……這是天書嗎?”


    薑小羽大急,生怕他損毀資料本,眼珠子轉了兩轉,笑哄:


    “對對,是天書,還給我,我就救你出去。”


    宰父把資料本往身後一藏,瞅著薑小羽上下打量,越看眼神越奇:“不對,不對啊!天書隻有商起大神才有,也隻有他老人家才看得懂,你是誰?為什麽穿得奇形古怪?為什麽你會有天書?你和商起大神到底是什麽關係?”


    ……


    ……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薑小羽問的蒙了。


    什麽商起大神?


    什麽天書?


    他抬頭猛眨眼睛仔細迴品。


    猜想,商起窮及所學孵化出了一個人工多元空間,而身為總設計師,他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他扮演著上帝的角色通過代碼操控這個世界,更像天眼一樣時時刻刻注視著不周山的變化。——薑小羽埋思之下,體會到商起當年的一些想法。


    盡管不周山不能與現實世界完美融合,但一草一木都是鮮活的生命。


    商起希望自己創造出來的小天地能夠健康發展。


    他習慣充當上帝,操控不周山的一切。


    他喜歡在不周山進出,遊曆山水。


    他或許更喜歡大神的尊號。


    在宰父一連串問題的提點下,讓薑小羽喜獲不少信息。他堅信不周山不僅留有商起的足跡,還留下了許多神話事跡。事情既已想透,那麽也不難迴答宰父的問題,他故作輕鬆,胡扯一通:“居然讓你看出來了,沒錯,我是商起大神的徒弟。”


    宰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商起大……大神的徒……徒弟!”


    薑小羽暗笑:“看來商院士的名號在這裏比天還大。”


    伸手索要:“把天書還我,我救你出去。”


    宰父哪敢有遲,趕緊把資料遞送過來。


    薑小羽依著火光翻閱,翻到黑水淵一節,篇幅兩頁,很快看完。


    那資料顯示,黑水淵是不周山世界的極陰之地,也是個鎖魂陣,此陣對應著黑水淵上麵的駐魂塔,那塔中駐萬千靈魂而不滅,其功便在鎖魂陣。然而,設立此陣實為商起天馬行空的妙想,或許他希望人死之後可以輪迴。——因此黑水淵和駐魂塔既有駐魂、養魂之妙,又是輪迴之法,凡共工氏壽盡,靈魂自投駐魂塔,通過陣法陰氣養魂洗魄,仍去投胎。


    資料重點說的隻有這些,對於出口隻附上一幅地圖。


    而這份地圖畫的正是黑水淵。


    當年商起力求打造逼真的魔幻世界,曾苦心鑽研《周易》。他以《周易》別卦六十四卦布局,開九宮,布八門,又以“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個時辰為一個循環,始才設計出黑水淵來。


    薑小羽哪懂得《周易》,不過地圖他是看明白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有六十四個洞室按照時程表循環移動的迷宮。


    地圖畫的很清楚,在六十四個洞室邊緣有八個出口。其中七個是虛設的,隻有東北方一個真實出口,在出口附近勾畫了一條曲曲拐拐的虛線,上麵寫著“大肉蛆、杯弓蛇、美人鮫”的怪物名稱。——看到這兒,薑小羽心裏就有數了,收好資料,問宰父:


    “你困在這裏二十年,對這裏應該了如指掌吧?”


    宰父愧聲道:“熟是熟,就是出不去。”


    薑小羽正色道:“幫我找到大肉蛆,今天我就可以帶你出去。”


    宰父張大嘴巴,半信半疑:“真能出去麽?我二十年都沒找到出口,你能找得到?”


    薑小羽哈哈豪笑:“別忘了,我是商起大神的徒弟。”


    宰父被囚多年,但凡有一絲希望,都抑製不住心中激動,更何況眼前這個年輕小輩還自稱是商起大神的徒弟,應當本事不小,說不得還真能找到出口。當下再不遲疑,在前引路,領著薑小羽左穿右插,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個洞室,宰父突地在一個通風道邊聽下腳步:“大肉蛆就在隔壁。”


    薑小羽把耳豎起,細細聆聽。


    通風道那頭果有“嘶嘶嘶”的異響聲,他不由大喜:


    “幫我照明!”


    兩人衝到隔壁洞穴,頓有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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