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烏雲蓋日,有萬道霞光從雲層縫隙射下。


    雨還沒有落下,天卻已經轉涼。


    關心彤擔心薑小羽著涼,摟他入懷,伸手探試鼻息,發覺他的唿吸順暢了不少,脈搏也由弱轉強。她打心眼裏感覺到強烈的幸福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涼涼的空氣順著鼻子鑽進肺裏,卻是無比的溫暖。


    一夜沒睡,困意襲來,摟著薑小羽癡癡入睡。


    不知睡去多時,朦朦朧朧中感覺眼前人影晃動。


    猛地睜眼,看見伯希手舉鋼叉正向她們下毒手,鋼叉插下,關心彤條件反射抱著薑小羽往左一滾,同時拔槍“砰砰”連開兩槍。伯希眉心中彈,流水不止,捧著臉大喊:


    “哎呀!破相了!”


    把頭紮進水裏,縮迴來傷口即愈。


    這時,關心彤已經站穩腳跟,喝問:


    “你為什麽要殺我們?”


    伯希從屁股口袋裏拿出一把小梳子,理了理眉毛,眨了兩下眼睛:“小婆娘,其實我是不想殺你的,要怪就怪這小子吧,他把商君害苦了,十二族老一起下令,讓我瞞著商君把你們做了,我是遵命行事。”


    關心彤怒罵:“什麽狗屁族老!”


    罵聲未絕,舉槍作勢。


    然後趁伯希伸手擋臉的刹那,縱起飛踢,將他踹下艇去。


    同時搶上船頭,點燃引擎,駕艇離開。


    這也隻是一時脫險,伯希水上漂行的時速少說在400公裏以上,隻需翻翻幾個浪頭便可追上快艇。關心彤一手掌方向盤,一手持槍,隻要伯希縱出水麵,她便開槍,伯希雖然不懼槍械,可是子彈爆頭也會暈倒,潛迴海裏借助水力才能得以修複。


    就這麽你追我逃,持續約莫十來分鍾。


    關心彤帶的一百來發子彈全用光了,伯希跳上艇來捧著嘴嗬嗬笑道:


    “小婆娘,你好厲害,打不贏你,我都快沒臉見人了。”


    關心彤把槍丟了,取下薑小羽的匕首,遙指:


    “婆婆媽媽讓人惡心,有本事放馬過來!”


    “先等等。”伯希伸手打住,從口袋裏掏出梳子和鏡子,理好眉毛,拿鏡子照了又照,自我陶醉。隨後,慢悠悠地把梳子和鏡子揣迴口袋,笑眯眯輕問:“嗬嗬,小婆娘,你說我美不美?”


    見他這般不男不女,關心彤打了兩個冷戰。


    初見伯希,雖有些娘娘腔,但身材健壯,不失男人本色,關心彤不覺有疑;此時伯希多番做作,百般臭美,越發顯得女兒態,關心語就惡心到想吐了:“你個死變態佬!”挺匕來削,把伯希的鋼叉削為兩截。


    伯希眉頭微鎖,丟掉半截鋼叉,把頭發往後一抹:


    “你嫉妒我!”


    “……。”關心彤無語,索性主動出擊,招招痛下殺手。


    伯希身手雖好,但與關心彤相比,卻差了一截,幾十招下來傷痕累累,好在他有異能護體才不至落敗,但要克敵殺人卻是萬萬不能。他真沒想到關心彤居然有如此矯健的身手,繞是他有異於常人的本領,居然也傷不得關心彤半分。


    要知道,關心彤的本事可不是什麽異能。


    她從小習練格鬥,癡迷極深,每出勤時,殲敵以敵手異能強弱而定,弱的難逃扼殺,強的也足可自保。生逢末世,以普通之資練就神技,實屬罕見,倘若不談異能,單論真本事,世上怕是難逢敵手了。


    不過,拆招十餘分鍾,關心彤的體力漸漸不支,敗相顯露。


    就在這時,快艇卻從大洋衝入一片陸地沙灘,關心彤趁尚有餘力,借個空檔機會,攜上昏迷未醒的薑小羽跳下艇去,奔出沙灘。迴看,伯希緊追而來,已到跟前,遂轉身叫停:


    “夠了!不想死就趕緊滾!”


    伯希抬眉眨眼,嬉嬉笑笑:“嗬嗬,我真的好想死,你來殺我吧。”


    關心彤把僅存的一絲力氣全都聚在喉間:


    “人有時候不要太高估自己,你的弱點我早找到了,現在離海邊很遠,若再讓我刺上幾十刀,你就該脫水了,你猜,到時我會不會讓你投海?”


    伯希聞言震驚:“你……!”


    關心彤將匕首一指:“怎麽,真想死嗎?”


    伯希臉色漲紅,把牙一咬,女人罵街一般抖著嗓子眼:


    “娘的,你個惡婆娘,一點都不漂亮!”


    這話換作以前,關心彤聽聽也就罷了,但自從認識了薑小羽,她就越發在意自己的儀表容貌,隻要別人說她不美,她就忍不住惱怒。此刻受到貶辱,虛脫之下也不知道從來的力氣,腳下一點,撲擊而上:


    “你個死變態,娘娘腔,找死!”


    伯希的弱點已然暴露,哪敢戀戰,轉身就跑。


    關心彤追到海邊,把伯希趕下海,才恨恨作罷。


    ……


    ……


    今番海裏激戰她自認不是伯希的對手,時間一久必遭虐殺,因此撿迴性命之後,她便不敢駕艇,轉身迴來背起薑小羽往大陸深處行去。為了擺脫伯希的追殺,她在草叢裏藏了許久,確定後方安全,才又爬出來繼續上路。


    她一連走了三四十裏山路,在一片窪地落下腳步。


    這兒千裏翠肥,是個鄉間野地。


    深草密林裏多有猛獸,少見喪屍,廢棄的屋子也沒有幾所。


    關心彤找了一處遠離水源的破屋暫作歇息,弄了點吃的解餓。


    這屋頗有日本鄉風,房間裏灰塵不多,翻看書本典籍,全是日文標述,料想是到了日本。如此算來,距離華夏還隔了一重大海,她不憂反喜,此間雖處鄉野,但櫻花為飾,山如塗粉,是個隱居避俗的好地方。


    她心起百念,又開始幻想了。


    薑小羽醒後如果找不到船,是不是就不迴去了?


    如果迴不去,他會不會對我好?


    ……。


    念著想著,幾盡走火入魔。


    等心神稍定,天色已黑,驚喜的發現薑小羽醒了。


    醒似乎是醒了,卻隻會瞪眼不會說話,軟趴趴的不能動彈,就連人也不認得?關心彤以為他死而複活,剛剛醒轉,可能過一會兒會好,喂他吃了一些食物,然後把門窗關緊,摘下門頂上的風鈴,用鈴在房門口設了三道警戒線,才敢睡覺。


    這晚,有君作伴,一夢入纏綿。


    一夜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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