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我始終沒勇氣告訴陳湘。


    那就是在她決定參加選秀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出國的事兒了。


    依靠司大同的關係人脈,我很快聯係好美國的醫院,也順利隱瞞我媽的病申請到旅行簽證。


    雖然在這之前我已經說了分手,但我明白,陳湘未必會相信。


    可最後,事情發生的那麽突然,我跟我媽去了警局之後,就再也沒迴去找陳湘。知道她受傷也好,知道堅持要告我媽的人不是她也好,我都沒辦法去見她。


    這段感情實在太累了,累到我早就沒信心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我愛陳湘,愛的生不如死,除了互相煎熬和虧欠的愛情,我看不到任何生機,找不到任何快樂。


    我已經認輸了。


    我媽沒事出來之後我就帶她迴了老家,我躲了陳湘整整兩個月,不是不知道她在找我,而是我不想見她。


    我真的不想看見她,看見她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也要和媽一樣發瘋,或者覺得我該死。


    越是逃避越是虧欠,虧欠越多,就更想逃避。


    明明迴憶裏還是有很多的美好,可眼前的,全都是荒唐。


    我媽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我就決定帶她去美國了,從北京出發,走之前一天在銀行遇見以前在livehouse認識的一個朋友。


    他看了眼我剛換的美元和護照,拍了下我肩膀,帶陳湘出去玩兒啊?


    我楞了下,沒出聲就當做默認了。


    但我沒想到,陳湘為了找我早就聯係過所有我和她認識的人。在銀行遇見的這個朋友陳湘也找過,他在銀行問我那句不過是試探。


    事實上我一走,他就打電話把見到我的事告訴陳湘了。


    陳湘趕來北京,和向西一起整個機場的找我。


    我早就看見陳湘了,我也動搖過,猶豫過,想過幹脆撕了護照不走了。可我一轉頭看著我媽安靜看書的樣子,我真的很怕我媽再瘋一次。


    一次又一次的,每一次都比上次可怕,誰能知道下次會是什麽情況。就算我把我媽扔下不管,送她去精神病院,我和陳湘就能幸福嗎?


    與其到相看兩生厭的那一天,還不如算了。


    離登機還有一小時的時候我才帶我媽過去邊檢,機場那麽多人,陳湘能找到我的幾率很小,偏偏我走到哪裏都能一眼就看到她,誰讓她那麽漂亮,哭的時候也漂亮。可我麵對她眼淚的心情早就從心疼到愧疚到害怕了。


    最後是向西先看到了我,她衝進人群拉著我不肯鬆手,還大聲喊我的名字。我媽情緒立刻就不穩定了,我隻能讓她先進去邊檢。


    我用力推開向西,甚至把她推倒在地上的時候陳湘也聽到向西的喊聲找到了我們。


    我看著陳湘,就好像失去了行動能力一樣,根本就動不了。


    我看著她,穿過人群走過來,最終還是沒等她來到我麵前,我拉著行李箱把護照交給海關,通過後快步帶著我媽走了。


    那幾分鍾,我連頭都沒迴過,耳邊轟隆隆的,聽不清她的聲音。


    我覺得我都快死了。


    陳湘在我身後喊,我詛咒你飛機掉下來。


    我在心裏迴答她,那好啊。


    有好多次我們都是在機場分開,第一次陳湘去英國留學,第二次她從醫院逃走迴s市,第三次她要去見那個日本來的音樂人不願意和我迴去吃飯。


    這一次是第四次,換做她看著我的背影。


    我已經把這次的分別當成永別了,對我來說生活在哪裏無所謂,如果我媽能適應在美國的生活,可能我就和她在那裏定居。


    我重新規劃了自己的將來,刪除了那裏麵曾經出現頻率最多的兩個字。


    剛到美國的生活也不是特別順利,消費高,生活習慣不同,我又要照顧我媽又要想辦法賺錢,我也不願意一直花我爸的錢,但是旅遊簽證不可能找到正規工作。


    最初的那段日子,過的真不好,住在很小很小的地下室,環境比和陳識他們在北京的時候還差。飯也吃不習慣,就連上街看到很多黑人白人的時候都不能馬上適應。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經常想起陳湘。


    她從來都沒和我說過剛到英國的生活是怎樣的。但是祁祥和我提過一次,祁祥告訴我,陳湘剛去英國的時候根本就沒找他,那時候陳湘根本就不想出國,英語也不好,年紀還那麽小,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還有她那個性格,那個臭脾氣,那麽倔,肯定交不到朋友。


    要是沒有祁祥,我的湘湘肯定不會變得像後來那麽好。


    想到這兒,我眼睛就濕了。


    我的湘湘,早就不是我的湘湘了,是我不要她的。這輩子,就算我後悔的想死,也不能再去招惹她第三次。


    也不需要去看有關她的消息,祁祥肯定會在她身邊,有祁祥在,她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


    說不定很快就從愛我變成不愛,從不愛變成恨,然後恨也沒了,徹底的忘記。


    我抬起手腕,看著上麵的刺青,看著cx兩個字,當初的信誓旦旦的承諾,現在看起來那麽可笑。


    我用了半年時間去適應在美國的生活,我媽的治療也進行了兩個療程,她情況很好,到美國後就沒再出現神誌不清,更不可能攻擊別人。後來我也找到一個鋼琴老師兼中文老師的工作,換了簽證後,正式開始新的生活。


    這期間,我為了準備材料迴國過一次,但是沒告訴任何人。


    遇見江瞳,其實是在去美國的第二年。是個巧合,很意外,可能也是一種緣分吧。當時江瞳大學畢業,畢業旅行到了我在的城市。


    她的旅行內容竟然就是到每個城市去做義工,幫助有心裏問題的華人留學生,給他們做心理輔導。


    剛好我的一個學生是abc,情緒上有些問題,很叛逆,喜歡拳擊卻被家人逼著來跟我學鋼琴,之前我也和他談過很多次但都沒能幫助到他。


    畢竟我不是專業的,後來那個學生的父母就找到了江瞳和她的朋友。


    我的那個學生呢,在之後幾天一直神秘兮兮的發短信。


    我問他怎麽了,他說喜歡上一女孩兒。


    接下來一段日子他上課都特別認真,有時候還問我他都快二十了是不是現在學鋼琴有點兒晚。


    我以為他是找借口不想學,就答應找機會和他父母談一下。


    結果他一口拒絕了,還說特別想學,因為他喜歡上那女孩兒跟他說會談鋼琴的男生特別帥。


    又過了幾天,那小子又開始鬱鬱寡歡,原來他暗戀的女醫生要走了。


    他說要在人家走之前表白,決定就彈琴,讓我教他一段曲子,最好是特別一點的,沒有別人聽過的,這樣他就能說是他寫的了。


    我就教了他一段我自己寫的曲子。


    第二天他就去表白了,結果還是被拒絕了。


    他非要我陪他去酒吧喝酒,結果我剛和他出門就看到門口停著一輛車,剛好就擋著我們的路。


    從那輛車上下來的人,就是江瞳。


    江瞳看見我就哭了,哭的我手足無措,但是她很快又笑了。


    她說,我還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她說,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嗎?


    她說,要是我留在這裏工作,對你來說算是打擾嗎?


    她說,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後悔。


    江瞳就那麽留下了,我並沒有權利決定她的去留,也不是在重遇的一瞬間心裏就發生了變化,那個時候,我還是把她當做一個小妹妹,和她的關係,可能還不如跟向西的親近。


    隻是到了後來,因為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見麵的機會肯定要多一些。


    江瞳不像陳湘那麽獨立,她在工作方麵表現的很優秀,生活上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人照顧幫忙。


    一開始她從來不和我開口,是我先發現的。


    確實,一個女孩兒在異國他鄉生活,又是自己一個人,她其實做的很好了。


    又過了一陣子,江瞳和我媽見麵了,我媽很喜歡江瞳,在國內的時候就喜歡,到美國又見到她就更是三天兩頭催我帶江瞳迴來吃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江瞳陪在我媽身邊的樣子就覺得她很乖,很可愛。


    有一次我問江瞳問什麽要對我媽那麽好。


    我自己也想過,可能是同情,也可能和她的職業有關,或者是因為我?


    結果江瞳直接告訴,三種都有。


    一開始我以為她承認之後我會覺得失望,可結果,那一刻我特別輕鬆。


    就像習慣了生活裏多了這個人一樣,有她在的地方我都覺得很輕鬆。


    江瞳說,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特別傻,是被我哥寵壞了的,不知道外麵世界多淒苦多複雜,覺得一切都特美好。其實不是,我從小看著我媽欺負我哥,看著我哥跟學習裏欺負過我的人打架。我都懂,從小就懂,可是我不敢表現出來,我怕我哥會失望,所以就按照他希望的那個樣子去做。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我自己,可是看到他開心了我就特別滿足。我哥是一個,你也是一個,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兒就喜歡了你這麽多年,但我真的,隻想看到你開心,就這麽簡單。我就是希望你,別把我想的太傻,也別把我想的太聰明。我就是喜歡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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