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沉默了幾秒鍾,然後摟著江皓的脖子親了親他,“我這樣吊著你,還不如先冷靜一下。”


    “分開冷靜是吧?你還是要甩我。”江皓認真的點點頭,咬著牙問我“冷靜多久?”


    “一年吧,一年以後我就畢業了。”


    畢業以後,我可能就不會經常見到陸小琦了,或者那樣我就不再有心理負擔。


    我知道,我很自私。要是誰能告訴我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法請舉手,我很樂意聽我很想知道。


    江皓狠笑了一會兒,他說:“陳湘,你真是在作死。我保證不了一年以後我還愛你。”


    “我知道啊。”


    我笑得特別雲淡風輕,轉過頭迴避江皓閃爍的目光。


    分別的時候總是矯情的,我和江皓說:“我們約個地方吧,就你抱著吐的那顆樹,明年的今天就在那兒見麵,不見不散。”


    不見的意義,我不太忍心說。


    江皓就一直笑,笑得眼圈發紅,“我跟你說個秘密吧,那次你和夏夏一起送我迴去的時候,我其實知道我沒做夢。”


    “嗯。”


    江皓說:“我真恨你,不過我甩你一次,你甩我一次,咱倆扯平了。”


    “行了,你就別矯情了,又不是生離死別的。其實也沒多久,也可能你這麽花心用不了兩個月就……嘿嘿。”


    江皓說你還不如去死呢。


    我沒心沒肺的笑,閉上眼睛迎接他每一次沉重而深入的起伏,我覺得他在故意讓我疼,讓我永遠都要記得他。


    從前的江皓,他給不了我愛情,隻能給我一片白茫茫。


    如今的江皓,他把愛情給了我,我迴報他的卻是再見。


    抽離後他一刻都沒停下去洗澡,我睜著眼睛自己發呆,腦子裏想的都是我幹脆跟他反悔好了,然後我跟他玩兒地下情,在陸小琦麵前做戲。或者裝可憐,讓陸小琦同情我,主動告訴我她不在乎了。


    喜歡江皓的時間久了,我也越來越敗類。


    其實那一天,陸小琦還問了我一句話,她說:“如果我受不了我的朋友還和間接傷害過我的人在一起,你願意跟他分開嗎?”


    雖然她之後又說了一句開玩笑的,但我明白,她是認真的。


    我不想去洗澡了,感受著身體裏那一股溫熱,覺得我幹脆給江皓生個孩子好了,說不定還能逼婚。


    我想的太多太多了,現實給我的選擇卻太少太少了。


    江皓迴來的時候還是把我拉進懷裏,他身上涼涼的卻非要抱著我,我很想告訴他這樣抱著我根本就睡不著,結果還是不舍得說。


    未來的好久好久,我都不能讓他抱了。事情怎麽就這樣了呢?


    江皓要我比醒的早一點,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他側躺著托著腮幫子在看我。


    我總覺得自己早上醒來的時候會不太好看,所以就歪過頭不給他看,而且被子下麵我還沒穿衣服呢。


    我跟江皓:“你把頭轉過去。”


    江皓跟我瞪眼:“看都不給看了?你睡著的時候我扒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流/氓!”我看著他認真的臉,越看就覺得越帥。


    好吧,我也大方一次,在江皓麵前玩兒了一把裸/奔,隻不過進了浴室那一瞬間就收起了笑臉。


    他在門外問我:“你想我怎麽做,你才能收迴那句話?”


    我一隻手拿著花灑,忍住差點就湧出來的眼淚,裝得特溫柔跟江皓說:“除非你現在就跟我求婚啊,你要是跟我求婚,結婚。我就什麽都豁出去了。”


    門外,安靜了好久。


    然後我聽到江皓的聲音,他說:“我想想吧。”


    想個鬼!我才不信江皓肯放棄花花世界這麽早就把自己送進婚姻的圍牆裏。就算他愛我了,幾個月的時間能愛得有多深呢?


    肯定沒多深的,我不信他,也不自信。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結婚,我故意在為難江皓。結婚了我還怎麽當明星當偶像。


    但是我也知道,要是江皓真的要娶我,我一定會願意的。自打我爸生病這件事以後,我重新體會了家這個字的含義,也越來越渴望和家人在一起,而不是從前給自己規劃的那些天南海北的生活。


    早些年,我很喜歡一個作家,他的每本書我都會看,他特別喜歡渲染那種悲傷的情緒,後來我看了好多才發覺,他怎麽寫的全都是悲劇呢?我也看他的照片,看他的采訪,長大了看他拍的電影,心裏想的是,多麽裝逼的一個人,故意拿那些悲傷裝腔作勢呢。


    現在,我腦子裏迴憶著剛剛我和江皓說的那一番話,也被自己酸的挺不自在。


    直到此刻,我想我終於能理解那個作家了。


    不是說裝逼的人就不懂悲傷了,而是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時時刻刻都在裝逼,骨子裏的原因還是天生敏感悲觀。小時候我覺得我爸媽偏心陳汐,上了大學我覺得鄭俊熙不會喜歡我,現在我又不信江皓很愛我,不就是這麽迴事兒麽。


    而我們的人生,就是一場漫長而又持久永恆的裝逼,裝自己很帥很漂亮,裝自己是個名人衣食無憂隨便就能買幾件奢侈品感受生活,裝自己有很多人愛很多人喜歡,卻因為各種心酸的理由不得不放棄。


    好像隻有活成悲劇才能活出逼格,非得不完美才叫完美,那不都是騙人嗎?


    為了偽裝出來的堅強大度舍己為人,最後害人害己,變成一該死的禍害。


    可是我,已經掉進自己挖的陷阱裏,沒人能把我救出來了。


    我故意在浴室裏磨蹭了好久,直到聽見江皓開門出去的聲音,才慢悠悠的從裏麵走出來。


    房間裏又打掃幹淨了,被子撲的整整齊齊,桌子上擺著麵包牛奶。


    縱然江皓有再多的臭毛病,單憑他喜歡打掃房間這一點就挺適合娶迴家的。可他就這麽被我甩了,我覺得,江皓真可憐。


    我端著他給我準備的牛奶往嘴邊裏灌,結果被辣的流出眼淚,最後哭成傻逼。


    原來裝牛奶的杯子下麵還留著一張字條:愚人節快樂,前女友。


    看著這一行典型的學霸字體,仿佛江皓就操著京片子在我耳朵邊上說話,他故意給我找別扭呢,才分開冷靜就要來報複我甩他,真是個超級混蛋敗類。


    而我,隨著眼淚越來越多,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我終究把江皓給我的愛情糟蹋成了這副蹩腳的模樣。


    我對不起他,我恨我自己。


    我洗幹淨杯子,換掉拖鞋,放下他親手放在我手心裏的要是,正兒八經的跟空氣道別。


    要是可以的話,希望一年後我和江皓,還可以和好。


    隻是現實來的比夢想殘忍太多倍,和江皓分開後,我過了一段遊魂般的生活,上課被老師批評,迴酒店忘記房間號,晚上在便利店打工,被幾個小混混盯上。


    後來我知道,那是常铖家裏找來的人,江皓默默的給我擺平這些麻煩,也像我們約定好那樣,暫時不見麵。


    再後來,常铖家人同意私了,我把最後一點積蓄當成賠償金給他,為了不用坐牢不用留下案底,違心的跟他道歉。


    那是我和江皓分開後第二次哭,我跟強/奸了我好朋友的人道歉,我覺得自己越活越失敗。


    就在同一天,我第二次被單獨叫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之前那一次,因為我和江皓的緋聞被警告,而這一迴,當我收到那一張紙的時候才明白,我沒有退路了。


    我這一年都在不斷的撲騰,拍戲,談戀愛,巴結導演,拿刀子捅人。而這麽撲騰的後果是,三年前我拚死拚活差點被我爸媽斷絕關係才考上的這所學校,建議我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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