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戰壕的邊緣上,向著遠方看去,夜間什麽也看不清楚,上士告訴他,夜間出發會安全一些,但他不這樣認為。白天的時候他穿越了半個城鎮,現在他還要跑迴去。他知道戰爭帶來的火焰,是死亡般的逼近……他懂得死亡和犧牲。他看過那個衝鋒的少尉帶領他的排,他也見過一個連衝鋒的時候,是連長跑在最前麵的。


    現在輪到他了,他看了看身上的卡其色軍裝,他慘笑了一下。他現在還想著打退堂鼓。因為這不是他的戰爭,這是一場殘酷的戰火……他不認為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咬了咬牙,從戰壕爬上來:就像是那樣,從滿是死人的坑道內,爬了出來。地全是血跡,天也是暗紅色的……


    他需要穿越三個城區,才能到達對麵,第二營的營地內。


    ……


    夜晚對於士兵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深夜的爪牙隨時都可以將士兵的性命吞噬。


    不過當阿爾伯塔剛剛離開戰壕之後,他突然看見天空上,深藍的夜色裏,猛地照亮如同白晝一般……黃色的火球打在天空上,阿爾伯塔由此一驚!他震驚的向著一旁跑去,他根本不知道這是敵人的照明彈……


    隨著一發接著一發的照明彈打入空中,奧佩龍帝國的軍隊發起了衝鋒。敵人的火炮在遠方響起,阿爾伯塔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戰壕的陣地。也就是在這時,憑借著照明彈的燈光,他看到了他剛剛跑出來的陣地內,奧佩龍帝國的軍隊已經開始瘋狂的向著陣地發起衝鋒……奧佩龍軍隊的士兵每三個人一組,他們端著一個“長筒子”的槍管很長的槍,當這個巨大的槍架設好之後,子彈就像是成海浪一般擊打向埃帕萊守軍的陣地上……阿爾伯塔不知道這是什麽,他也不知道這是重型機槍……他隻知道今天上午白天的時候,他親眼看到無數的守軍士兵死在這個巨大的“巨筒槍”的槍口下……


    阿爾伯塔以最快的速度拚命的逃離,他像是一個死狗一般,奔跑起來根本不要命。他也不敢向後看,他不知道陣地的情況……他跑了也不知道多遠,但他看到了周圍一直是被照明彈照亮的如同白天一般。


    等到阿爾伯塔跑得感覺到自己快跑死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再也跑不動了……他一下子感覺到腿腳根本無法控製一般,他絆倒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險些磕得昏過去……就在這個時候,他隱隱約約看到遠方,他剛剛從埃帕萊陣地上出來的那個地方,敵軍也就是帝國的軍隊正在拚命的發動一輪接著一輪的攻勢。那個地方如同白天一般,照明彈的餘光也照亮了這裏,而這裏就像是一個被火焰的餘光照射的一個偏僻的地方而已……火焰在前方照亮,這裏……照明彈的光芒影襯著廢墟一般的建築,光影墜落,火焰和照明彈的餘暉在映照在陰影上,廢墟的陰影因而顯得詭異,像是某種怪物在露出了爪牙,光是這些陰影,似乎就可以把人的性命吞噬。


    阿爾伯塔迴了迴神,他使勁站起身來,他驚恐的向著四周張望,四周都是著火的廢墟,他迴過頭來,看到遠方的陣地上,火光衝天,炮火的聲音隆隆……


    阿爾伯塔並不知道,奧佩龍帝國的軍隊,使用的是75毫米的速射炮,這種火炮的射程可以達到8100米左右,但由於黑夜和帝國的軍隊已經開始衝鋒,因此奧佩龍帝國的火炮采取的是直接射擊,而不是從遠處進行間接測距射擊。可即便是如此,埃帕萊港口的守軍,甚至不知道帝國的火炮是從哪裏射過來的。二埃帕萊港口的守軍,使用的依然是8磅炮和12磅的後裝線膛火炮……


    阿爾伯塔無法從火炮的聲音中分清楚哪個是守軍,那個是敵軍……但他再一次的將步槍背在後背,剛才他由於跑得太快,因而摔倒在地上,磕得很重,因此他的步槍也從後背上落下……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下的眼淚。他繼續踏上了前往第二營的路程。


    他跑過了戰火,似乎他身後方的戰爭,與他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與其關心戰爭,他不如花些時間去悼念他的女友艾莉莎以及他的父親……他不感覺到戰爭有什麽應該或者是不應該的,他隻感覺到這場戰爭應該與他自己無關……


    阿爾伯塔向前繼續走,當他越來越遠離身後的守軍陣地的戰場,照明彈的燈光也就距離他越來越遠……阿爾伯塔看到了前方的道路,已經失去了照明彈的光芒。當然,他不知道那是照明彈,他隻知道那是“一種發出嗖嗖的聲音之後,打到天上就會發亮的炮彈。”


    阿爾伯塔感覺到前方總有種火焰,當他清晰的看到前方的火焰之後,他猛然發現前方是一個敵軍的低級軍官!這名軍官手持著火焰,正在向他逼近……


    阿爾伯塔大驚的唿叫一聲,對麵的身著黑色軍服的低級軍官同樣發現了他!這名低級軍官使用魔法,一枚火焰燒灼的飛彈猛地擊打向阿爾伯塔而來!


    阿爾伯塔用最快的速度向著一個廢墟的後麵跑去……他看著眼前的敵人,是一名敵軍的魔法師!他似乎是躲閃的速度不夠快……於是當他躲在廢墟的後麵之時,魔法師的火焰飛彈擊中了廢墟,強烈的爆炸是的阿爾伯塔倒在地上……牆體開始倒塌,阿爾伯塔被埋在牆體裏麵……


    他幾乎昏迷,他用著餘光看到了遠方的魔法師依舊吟唱著他聽不懂的咒語,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型的火球。但阿爾伯塔倒在廢墟中,石頭和廢墟將他壓住,他幾乎動彈不得……


    阿爾伯塔掙紮著從廢墟中掙脫,他像是個被廢墟和石頭壓住的狗一般,將壓在他身體上的廢墟推開,又像是喪家之犬一般,拚命的從廢墟中站起身來,向著前方逃去。


    可他身後的魔法師,看到了他沒有死去,而是從廢墟中站起來了,那魔法師繼續將火球打向阿爾伯塔,阿爾伯塔拚命的向前方的斷崖的地方猛地跳過去,他從廢墟的屋頂上猛地越過,落在了前方由於炮擊而形成的一個大坑……而那枚火球就徑直的從他的頭頂滑過……


    阿爾伯塔繼續拚命的向前跑去,魔法師就追在他的身後,阿爾伯塔舉起槍來,衝著魔法師猛地射擊一槍,但是沒有射中魔法師,卻射中了魔法師身後的石頭,石頭的碎渣濺射到了魔法師的臉頰,劃出了一道傷痕,這一下沒有傷及魔法師,卻惹怒了魔法師……


    阿爾伯塔第一次運用步槍,他沒有熟練的使用,甚至在關鍵時刻,忘記了怎麽給步槍上子彈。阿爾伯塔搗弄著步槍,而他身後的魔法師在此時又是一個火球擊打向了阿爾伯塔……


    他看著火球奔向了他,他試圖用最快的速度閃開,但他卻失敗了……火球擊中了他麵前的地麵,他因為巨大的火球衝擊波動,因而被擊飛……阿爾伯塔倒在地上,幾乎瀕死……


    火焰在他身上燒灼,他絲毫沒有動……他身上全是鮮血,火焰燒灼著他的腿部,此時他幾乎已經停止了唿吸……


    那名魔法師繼續吟唱了一段咒語,他來到了阿爾伯塔的身旁,他似乎顧及自己法力的剩餘量,不願和這個已經浪費了他三發魔法火球彈的士兵再浪費火球。因為他看到了這個埃帕萊守軍的士兵身上,已經燃燒起來的魔法烈焰……他認為阿爾伯塔已經死去了,否則一個活著的人,如此大的火焰燒灼著他,他不會因此毫無動作。


    魔法師不願再浪費一枚魔法彈去試探阿爾伯塔是否活著。於是魔法師左手擒著一個火球,而右手則去試探阿爾伯塔的鼻息……


    此時,魔法師發現阿爾伯塔的鼻子毫無唿吸……他又將右手觸碰到阿爾伯塔的脖頸動脈上。魔法師要確定一下,阿爾伯塔是否已經死去。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阿爾伯塔的脖頸的時候,阿爾伯塔猛地以最快的速度用右手抓住了魔法師的擒著火焰的左手,而他幾乎是一瞬間的時刻,從腰間拔出刺刀,一下刺入了這名魔法師的心口!


    魔法師大叫一聲,他驚訝的看著這個一直裝死的埃帕萊人……這個埃帕萊的士兵,竟然能一直在忍受著烈焰的燒灼,等待時機……


    魔法師倒在地上,他不甘死去,他活過了白天的戰鬥,他魔法水準高強,他還是一名低階軍官,隻要戰爭勝利,大好的前途等待著他……無論是進入帝國魔法學院深造還是繼續服役,他都會有好的歸宿……


    但此時,他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著,想要施展魔法師,手卻無法動彈了,想要說話,嘴巴卻一直在顫抖……


    有些時候,生命似乎就是這樣,從一時間的瞬間產生了變化,就像是從遠方極點中閃爍的光,快速的駛來,來到了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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