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如被刀劍劈開的未知山穀中,金色的電芒劃過天空,接著一聲低沉的雷鳴響起,一隻巨大的雷鳥從天俯衝而下,它的前方不足一丈處,一個手臂赤裸,穿著獸皮短衣的年輕男子駕馭一把木劍快速落到地上,他迴頭看了一眼就要啄到後背的金色鳥喙,淡定一笑,身上猛然射出一道淡淡的金光,一輪太極陰陽虛影一閃而逝,巨大的鳥嘴此刻正巧啄在他的後背上,泛起一陣能量漣漪,他借著這股力量一瞬間便竄出去數十丈遠。雷鳥見狀怒鳴一聲,貼著地麵猛扇翅膀向前衝去,而此時獸衣男子雙手捏訣,喊了一聲“起!”。隻聽“嘭!”的一聲,後麵的雷鳥撞在一道陣法光幕上,撲騰了幾下翅膀,沒了動靜。


    獸衣男子用木劍劃開雷鳥腹部,一顆閃著金光的拳頭大小獸丹便被他掏了出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向不遠處一個天然形成的石壁洞穴走去。


    獸衣男子進入洞穴,看著麵前盤坐的一個年輕男子,蹙眉道:“師父此次昏迷的時間怎麽這麽久,這都過去九年了,不會出了什麽問題吧。”他接著拿出那枚金色獸丹,道:“這枚雷鳥內丹有雷性之力,對您身上的煞氣應該會有所驅散吧。”


    此獸衣男子正是文軒,距離神秘男子收他為徒已經過去了十年,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青澀天真的少年,而是一個模樣硬朗,性格堅韌的年輕人。他的修為也遠非當年可比,不僅可以禦劍飛行,也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山穀內除了極少數的異獸,已經沒有幾個能對他造成威脅了。


    十年前,這個看起來狀態極不穩定的神秘男子教導文軒沒過幾天,便發病陷入了癲狂,文軒清晰的記得那天師父突然渾身湧動黑霧,滔天的煞氣把山穀內的兇獸嚇得四散逃跑,這座山穀瞬間就被黑氣籠罩了。


    文軒那時有種感覺,發狂的師父隻要一個念頭,就能殺死此地所有的生靈。但神秘男子最終像是還有一絲理智,自閉了生機,隨後便沒了氣息,隻有微弱的脈搏證明此人還沒真正死去。那次過去了近一年他才蘇醒過來,教導了文軒修煉上的一些問題,又再次犯病,陷入了昏迷。


    但此次已經過去了九年,這些年文軒每天都會過來看他蘇醒沒有,看到今日師父又像往常一樣,沒有絲毫要蘇醒的跡象,文軒歎息一聲,走出山洞。


    “我還是好好修煉,等師父醒來,定會對我的進境滿意的。”文軒拿起木劍,便向穀內深處走去。


    李婉兒如九天仙子落凡塵,不知何時出現在山穀上方,她看著追逐著異獸的文軒,美目中有道訝色閃過。


    下方的年輕男子一身強壯的肌肉裸露出來大半,滿頭黑發隨意披散著,像是從小在這蠻荒山穀長大的野人。隻聽他一聲大吼,那如牛一般大小的蠻獸,被他一個縱身捉住了兩隻角,便絲毫動彈不得,隻能不斷哀嚎著與他拚命角力,此人的力氣絕非平常凡人能比。


    李婉兒盯著那道身影許久,散開神識探查起他來,她的美目突然一亮,發現此人竟然是個修士,雖然修為不高,但在道家術法的修為上有三四層的樣子,這絕非普通人能做到,而且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熟悉感。


    李婉兒纖指一點,那頭被文軒製服的蠻獸突然像是力氣大增,變得狂暴起來,很快便掙脫他的雙手,它盯著文軒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這個欺負它的人類身上。


    文軒一愣,也沒想到平時捉了很多次的蠻甲青牛怎麽會突然力氣變得這麽大,他看著快速衝過來的蠻甲青牛,身上金芒忽而一閃,他伸出一隻手便要硬接這蘊含巨力的一撞,那頭蠻甲青牛長嗷一聲,四蹄踩的地麵咚咚大響,如箭般衝了過來。


    一道模糊的太極虛影一閃而逝,山穀中隨即傳來蠻甲青牛無力的嘶嚎聲。


    李婉兒的身影刹那間便出現在文軒麵前,離他隻有不足一丈遠。這憑空突然出現的白影把文軒嚇了一大跳,待他看清麵前之人的容貌,一時呆愣住了,心中隻冒出一個想法,“這是傳說中的仙女嗎?”


    看到麵前的仙子不斷靠近,文軒連連後退,盯著李婉兒絕美的俏臉結巴道:“你……是誰?”


    剛才就在那道太極虛影出現時,李婉兒內心猛的一跳,那男子使用的功法像是東蒙仙宗的功法大衍無極訣,但也像是在大衍無極訣基礎上所創出的新的功法,或是經過修改,看起來比大衍無極訣更加玄奧高深,這手眼悟性絕非一般修道中人能做到。


    “你怎麽會大衍無極訣?”李婉兒的腳步還在不斷逼近文軒。


    “大衍無極訣?我不知道!”文軒頓感莫名其妙,看著麵前這個美麗無雙,清麗脫俗的女子,她的臉上好像有些激動神色,眼神還帶著期待與疑惑,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容貌這麽極致的女子,比在冰幻宗自己一直暗暗喜歡的師姐還要美麗幾分。


    “你從哪裏學到的這功法?是誰教你的?”李婉兒再次貼近,抓住文軒的手臂追問道。


    “你要做什麽?這是我師父教我的。”文軒心中狂跳,那白皙的玉手抓著自己的胳膊,芳香可聞,他的臉上瞬間有些羞澀的紅了。


    “你師父是誰?他現在在哪?”李婉兒此時更顯激動,文軒感覺自己的手臂此刻被她的指甲掐進了肉裏。


    “我師父……”文軒剛想告訴她師父就在身後不遠的山洞裏,但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師父受傷這麽重,一直躲在這裏,不知遇到了怎樣的仇家,我不能輕易的泄露師父的行蹤。”


    文軒歎息一聲,道:“我師父已經去世了。”


    李婉兒緩緩鬆開抓著文軒的雙手,後退一步,眼神從剛才的激動期待慢慢變為失望痛苦。


    “你叫什麽名字?”李婉兒轉過身去,輕輕問道。


    “文軒。”


    “文軒。”李婉兒嬌軀抖了一下,念了一句,接著道:“這名字是你師父給你起的嗎?”


    “是的,我小時候被師父所救,進入宗門修道。師父說我資質平庸,可能在修道之路上難有所成,便給我取名文軒,希望我以後才兼文武,氣宇軒昂。”文軒的臉色也黯淡下來。


    “你師父叫什麽名字?葬在何處,能帶我去看下嗎?”李婉兒的語氣中已經滿是苦澀。


    文軒看著麵前的這道窈窕背影,心中不滿道:“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麽人,問東問西的,難不成跟師父真有什麽關係?”但他還是迴道:“冰幻宗十年前被人滅門,就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師父埋在何處。他老人家姓溫,單名一個齊字。”


    “溫齊?”李婉兒投過來一道不解的眼神,“那你剛才降服蠻獸所施展的神通是你師父所傳還是另有其人?”


    文軒被她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的這點把戲被一下子看穿了一般,心底暗道:“這女人必定不簡單,如今的師父名諱我也不知道,也不算欺騙她。”他眼神略一躲閃,背對著李婉兒道:“自然是師父所傳。”


    “冰幻宗確實不存在了,如今昆桑城內有好幾家修道宗門,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冰幻宗幸存下來的人。”


    那悅耳的聲音在文軒耳邊響起,他轉過身來,卻發現那道白色麗影早已不見了。


    “你到底是誰,究竟想做什麽?”他大喊了幾聲,也無人迴應,嘴裏嘟囔了幾句誰也聽不清的話,又去追那幾頭蠻甲青牛了。


    昆桑城,冰極宗。


    十年前昆桑城最北邊的昆珠峰上發生過一起修仙大戰,據傳當時來自其他地方的三個宗門的大批高手突襲了昆桑城內的冰幻宗,瓜分了冰幻宗所屬的四個靈池,除了在冰幻宗原址上的冰極宗,如今昆桑城內的修道宗門已有四家。


    昆侖如今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修道中人往上攀登的大道似乎被截斷,很多人的修為停留在原地,即使麵臨破境的節點也遲遲不能突破,他們在盡一切可能的尋找嚐試他法。


    李婉兒出現在冰極宗的山門處,她想起山穀內那年輕男子的話,對這個奪人山門,滅人宗門的冰極宗頓生厭惡,冷冷向內傳音道:“冰極宗宗主出來見我!”


    昆侖如今修煉環境惡劣,凡人區域沒有人仙境的修士,李婉兒已經盡量壓製修為,但這一聲傳音還是至少帶了人仙境的威壓,很快十幾道身影便出現在冰極宗山門外。


    “老夫易遠,是冰極宗的宗主,不知這位道友來此所為何事?”一個體態肥胖,年愈五旬的老者拱了下手,滿臉笑意的問道。


    李婉兒感應到此人有半仙後期的修為,放在如今昆侖界也算實力不俗,其他幾人也都在半仙初期或中期,這冰極宗可以算的上如今昆侖的第一修道大派了。


    李婉兒纖指一點,大衍無極訣功法便向那肥胖老者擊去,名為易遠的肥胖老者頓時一驚,忙打出神通化解了這奇快的一擊。


    “道友這是何意?”易遠臉上笑意消失,不解道。


    “你可知道此功法?”李婉兒淡淡道。


    易遠與其他幾個老者對望一眼,臉上疑惑之色更濃,再次抱拳道:“老夫看這功法似是道家五行神通,不知叫什麽名字?我們從未見過。”


    “這裏可有冰幻宗幸存之人?或者冰幻宗留下的功法?”


    易遠肥胖的臉上露出古怪神色,尷尬一笑,道:“道友此話從何說起?”


    李婉兒美目中鋒芒如劍般射了出去,隻見易遠幾人如遭雷擊,騰騰後退,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易遠心中大震,剛才那年輕女子的一道眼神,似乎就能殺死自己無數次,這可不像是人仙境能有的壓迫感。


    “道友息怒,冰幻宗還有一人幸存,我這就讓他出來見您。”易遠說完匆忙向宗門內傳音,像是慢一步就要惹出大禍一般。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快速禦劍來到山門外,易遠急聲道:“玄成子,你速速給這位道友解惑。”


    李婉兒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溫齊你可認識?”


    “認識,他是我師兄。”玄成子恭敬迴道。


    “這功法你可識得,是不是你師兄溫齊所修煉?”李婉兒向玄成子眉心打入一道功法虛影。


    “這倒是未曾見過,我們冰幻宗僅有冰心玉露功與幻山訣兩種功法,並無人修煉其他。”


    “你確定?”李婉兒看向他,帶了一絲神魂震懾。


    玄成子雙腿一軟,臉色霎時蒼白,皺著眉頭思索了下,道:“我們師兄弟四人皆授業於一個師父,修習的功法自然是一樣的。”


    李婉兒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不再理會這些人,身影瞬間消失。就在冰極宗眾人都鬆了口氣時,她的聲音再次冷冷響起,“滅人宗門,便是種下了惡因,終究還是要食惡果的。”


    此話如同一道神音在眾人心頭轟然而鳴,不斷迴響,那玄成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師兄,此人究竟是誰?”有一老者驚魂不定的問道。


    易遠長歎一聲,擺了擺手,臉上苦色已起,看向北方道:“看來我們惹怒了仙境內的仙人,冰極宗看來是下一個冰幻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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