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你不要太過分了!”


    作為天之驕女,燕清舞何曾受過這等喝斥,哪怕是她的師尊,對她說話也從來都是輕言細語,更不用說是其他人。看著林昊霸道的眼神,她沉默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嬌聲吼道:“你不要以為我有求於你便可以對我隨意使喚,我隻是答應為你做三件事,並不是你的丫鬟,你對我說話最好客氣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對我不客氣?嗬嗬嗬......長公主殿下可真是大言不慚,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這種能力麽?”


    林昊也沒想到自己因為關心燕清舞的傷勢本能發出的訓斥會引起她如此大的反應,愣了一愣,笑道:“若不是我為你療傷又將你從地底河穀中救出來,隻怕你現在還躺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河岸上等著敖正業派人來將你抓去呢,你不記我的恩情也就罷了,反倒對我這個救命恩人大唿小叫,真是狗咬呂洞賓!你答應為我做三件事的時候信心滿滿,沒想到第一件就失敗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叫嚷?”


    “哼,我燕清舞一諾千金,敖正業的人頭我早晚會幫你取來,你隻是讓我殺了他,並沒有規定時間,你又憑什麽說我失言?”


    燕清舞本來一向都是寡言少語,可麵對林昊的時候卻情不自禁地變成了一個健談的話癆,若是旁人這樣對他指責質問,他或許連正眼也懶得看,但聽到林昊的話,她卻忍不住反駁起來。


    她一邊說一邊掙紮著想要起身,沒想到剛一牽動身子,便感到腹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每一塊內髒都發出一陣撕裂的劇痛,使她額頭上登時浮上了一層冷汗,急忙將身子靠在身後的巨樹之上,小心翼翼地穩住身體,慢慢地唿吸以減緩體內傳來的疼痛。


    半晌之後,燕清舞終於感覺體內傳來的痛感變得弱了些,凝神迴想了一陣,猛然反應過來,仰起頭朝著林昊嗔罵道:“林昊,你這個混蛋,罵誰是狗呢?!”


    說著,一股沒來由的委屈悄然爬上了燕清舞的心頭,她死死地盯著林昊,明亮的雙眸中竟然鑽出了幾滴圓滾滾的淚珠。


    “額,這個嘛......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林昊感到害怕的事情並不太多,女人的眼淚恰巧就是其中之一,他看著雙目噙淚的燕清舞,頓時慌了手腳,急急忙忙走到她的跟前,不住地擺著雙手解釋道:“我不過就是打個比方,並沒有罵你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現在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先前敖正業一口一個‘臭娘們’罵她甚歡,她都不為所動,怎麽我才隨便說了兩句她就哭了,可真是讓我捉摸不透!”


    自從與星語分別之後,林昊已經許久沒有麵對過這種場景,他一邊勸慰著燕清舞,一邊忍不住在內心發出了一陣輕歎。若是麵對強敵,他能夠想出無數種辦法應對,可麵對梨花帶雨的女子,他卻隻能束手無策。


    “林昊,你這個壞蛋,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殺了你!”


    失了方寸的燕清舞變得愈發不可收拾,說著說著竟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起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滾滑落,鹹濕的淚水與猩紅的血液交織在一起,將他麵上那張紗巾片刻間染得汙穢不堪。


    林昊見自己的勸慰毫無作用,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燕清舞,也不說話,直接耍起了無賴。


    “嚶嚶嚶……”


    燕清舞越哭越傷心,對太玄殿處境的無能為力,對師尊身體的束手無策,對林昊無賴的無可奈何……種種委屈和心酸瞬間衝破她苦撐許久的心防,一下子讓她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哇哇大哭起來。


    對於規避自己身邊的嘈雜之聲林昊倒是一把好手,他盤腿坐在地上,百無聊賴之中將自己背上的長劍卸下來放在手中仔細地揣摩著其得到斷空陣下的金色字符後內部的變化,任燕清舞聲嘶力竭地慟哭,他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充耳不聞。


    先前在暗河之中時間倉促,一邊要摸清河穀的方向,一邊又要提防後趕的追兵,林昊雖然掌握了那些金色字符蘊含的力量的運用之法,但卻並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悟那種力量的玄妙之處。


    反正此時齊靈三人都昏迷未醒,想要趕路也沒有辦法,林昊凝神感應了一遍,發現周圍並沒有魔獸出沒的跡象,也就幹脆定下心查看起聖劍的變化來。


    他將長劍拔出劍鞘,一道耀眼的金光隨之噴薄而出,在青天白日之下,那金光竟然把天降的白日光輝都壓了下去,將周圍幾十丈之內的樹木雜草全都穿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看起來如夢似幻,玄妙之極。


    隨著金光出現,林昊發覺周圍的空氣流動兀地變得慢了許多,不僅如此,他頭頂上原本迎風飛舞的綠葉也漸漸地停下了舞動的身姿。


    “好神奇的力量,竟然可以做到在改變時間流速的同時保持生命體正常體征,若是能夠自由操控這份力量,豈不是可以無視敵手的攻擊速度,在臨陣應敵之時立於不敗之地了麽!”


    感受到身邊的唿嘯的清風越變越慢,林昊心中大驚,欣喜地握住劍柄,想要嚐試著控製那金光溢散的濃度。


    “嗡!”


    當林昊的靈力融入長劍的一瞬間,劍身兀地發出一陣強烈地振動,隨著一聲刺耳的蜂鳴,林昊隻感到虎口一疼,下一秒,聖劍竟從他的手中掙脫了出去。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聖劍會如此抗拒我用它來操控這股力量,難道是因為我還沒有解開封印的原因麽?”


    林昊看著自己崩裂的虎口,眉頭緊皺,運轉靈力止住了流淌的鮮血,起身上前拾起長劍,發現劍身上的金色字符在長劍離手之後便已光芒不再,任他再如何驅使也沒有一點反應,不由地更加不解,呢喃道:“好奇怪的力量!那個玉衡說過,他給我的力量乃是控製時間,這金光先前壓製鐵齒鋼骨鯉的時候和剛才給我的感覺也像是周圍的時間流速變慢了一般,難不成這些金色字符跟他有什麽關係不成?這些個古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故弄玄虛的高手,既然給了我這種力量,為何又不教授我使用的方法,且不說這這些字符究竟是不是他的東西,就是他贈予的海島我現在也沒找到進入的方法,真是讓人無語!”


    “嗚嗚嗚……呸呸呸……嗚嗚嗚……”


    就在林昊握著長劍出神的時候,燕清舞的哭聲終於弱了下來。


    聽到背後怪異的聲響,林昊立即收起長劍扭頭去看,隻見燕清舞雙眼紅腫,不止臉上的紗巾,連他胸前也被混合了淚水和血水的汙漬浸染得狼藉斑斑。


    濕潤的紗巾緊緊地貼在她的臉龐上,摻雜著血汙和汗液的怪味隨著她的唿吸不斷地鑽進她的口腔,令她忍不住想要將之吹開。


    看著燕清舞滑稽的動作,林昊有些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道笑聲對於燕清舞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讓原本就已經十分尷尬的她頓時變得更加窘迫,好不容易因為林昊對她置之不理而慢慢平複的情緒霎時間再度激動,臉上的悲慟立馬消失不見,秀目圓睜,眼中怒火閃動,朝著林昊又大罵道:“笑什麽笑?你這個無恥的混蛋,你不要以為捏住了我的軟肋便可以為所欲為,一旦師尊的身體有所好轉,我即刻便會讓你體驗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額,這......”


    於林昊而言,他寧願選擇被燕清舞刺上兩劍,也不願意看到她在自己的麵前落淚。見燕清舞終於止住可哭泣,林昊不由地十分欣喜,笑著湊上去說道:“是,是,是!長公主殿下說得對,你修為高超,想要收拾我一個無賴小子不過是舉手之勞,隻要你能不哭,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隨你!”


    “你說的是真的?!”


    燕清舞沒想到自己的傷心之淚對林昊會有那麽強的殺傷力,聽到他的話,情不自禁地愣了一愣,問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長公主殿下這麽說莫不是不相信林某麽?我雖然算不上英雄好漢,卻從不打誑語,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林昊好不容易才等到燕清舞平複心情,哪裏還顧得了分析她的話外之音,聞言當即不住地點頭應是,生怕燕清舞一言不合再哭將起來,那可就真的是沒完沒了了。


    “君子一諾千金,林狂前輩當年在大陸上可是人人敬重的人物,你身為他的後人,想來也不會自食其言!”


    得到林昊的保證,燕清舞登時喜上眉梢,不僅一下將心中的悲傷情緒拋諸腦後,甚至於連被林昊嘲笑的的尷尬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撲棱著明亮的眼睛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要你即刻動身隨我前往聖心城為師尊療傷!”


    “啊!?”


    慌亂之中的林昊怎麽也沒想到眼前的小妮子竟會轉變得如此之快,聽到她的話,急忙將頭搖得好像撥浪鼓一般,連聲拒絕道:“不不不......玄火帝國的大事未了,我怎麽能輕易隨你離開,不行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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