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昊和齊天焱的催促之中,楚天行娓娓道出了發生在燕泰乾寢宮中的這場宮變的始末。


    燕海馳帶著石勇等一眾大臣和幾千禁衛軍氣勢洶洶地趕到寢宮,在他想來,燕泰乾此刻就算還沒毒發身亡,必然也已經奄奄一息,皇城中除了齊天焱之外再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有一眾朝臣擁護,即便燕泰乾沒死,他想要逼宮也沒人阻止得了!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眾人一進寢宮,首先便看到了一個早就該身死多時的身影,禦北鐵騎軍統領何頌之!


    眾人還沒來得及從驚詫中迴過神來,何頌之與齊虎便開口發難,矛頭直指燕海馳。


    燕海馳見大勢已去,慌亂之間急中生智,瞬間調轉槍口,怒斥石勇圖謀不軌,竟然帶著宮中禁衛擅闖禁宮,而他則一躍成為了心係燕泰乾安危的孝子,衝到燕泰乾麵前,抱著他的大腿哭得稀裏嘩啦,仿佛能夠看到自己的父皇平安無恙,在他心中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一般。


    對於整件事情的始末,不止何頌之,在場的朝臣無人不知,就連燕泰乾也心知肚明。


    麵對何頌之不依不饒的追問,燕海馳眼看就要陷入無言以對的困境,可就在此時,燕泰乾卻站出來阻止了他,不僅沒有詰難燕海馳,甚至對一眾禁衛軍都網開一麵,僅僅下令將石勇和禁衛軍統領二人押入天牢便草草地了結了這場牽涉甚廣的騷亂!


    “燕大哥這是怎麽迴事?燕海馳那個兔崽子為了一己之私弑父篡位,簡直就是毫無人性,他明明知道,為何還要對他手下留情,他難道就不怕今日放虎歸山,日後重蹈複撤麽?”


    齊天焱皺著眉頭,滿臉不忿地說道:“老何也是的,燕大哥念及父子之情下不了手,他就不會代而為之麽?早知如此,我就留在禁宮親自手刃了那個畜牲!現在好了,讓他逃過一劫,往後不知還會惹出多少事端來!”


    “嗬嗬嗬……楚伯伯不必這麽氣憤!燕國主之所以會放過燕海馳,或許並不僅僅隻是因為下不了手!”


    林昊微微一笑,迴想著三絕殺令之事,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所謂有其子必有其父,燕海馳與燕吉兩兄弟都是城府極深而且非常能夠隱忍,作為他們的父親,燕國主怎麽可能會沒有一點花花腸子,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此舉必定飽含深意,說不定,皇城中近日以來發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內呢!”


    “這……”


    齊天焱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後方才抬起頭來,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不會吧!我與燕大哥相識這麽多年,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可不像是這種人呀?如果他真的對所有的事情都知之甚詳,那他又怎麽會以身犯險,甘願服下溟心散這種無解之毒?總不至於他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算準了會有少主出現,替他解除這個危機吧!”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燕海馳會用溟心散來對付自己的父親,可能是燕國主在這件事情之中唯一沒有算到的一環吧!”


    林昊嘴角微微一揚,搖著頭說道:“不過,要不是有他這個疏漏,我們想要順理成章地插手此次皇室內亂,隻怕還得費不少功夫!”


    “少主的意思是……”


    齊天焱看著林昊神神秘秘的樣子,結合自己知道的事情,兀地感到恍然大悟,正要說話間,忽然聽到一聲大叫:“皇上駕到!”


    三人聞聲,齊齊地將頭轉向大殿之外,隻見燕海馳等一眾臣子擁著闊別已久的燕泰乾正朝著大殿走來。


    此時的燕泰乾紅光滿麵,行走間虎虎生風,一點沒有第一次與林昊見麵之時的病態。


    反觀他身邊的燕海馳與燕吉,卻像是被凍焉的蘿卜,耷拉著腦袋,顯得無比挫敗。


    跟在後麵的大臣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個個低著頭,腳步虛浮,像是被押赴刑場的罪犯一般,臉上布滿了不安和恐懼。


    “哈哈哈……林少俠,好久不見啊!”


    燕泰乾見到林昊,忍不住快步迎了上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大笑著感激道:“老夫此番能夠死裏逃生,可全靠你呀!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林少俠受老夫一拜!”


    燕泰乾說著,竟真的單膝跪在林昊麵前,深深地向他拜了三拜,絲毫沒有顧忌自己身為一國之主,當著手下眾臣的麵向別人行此大禮會有損其威嚴。


    林昊也沒有阻攔,笑吟吟地看著燕泰乾,直到他行完了大禮方才伸手將其扶起,說道:“燕國主快快請起,你可是一國之君,我一個小小的遊方郎中,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禮!”


    “你這個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明知老夫是跟你客氣,也不拉著點!”


    燕泰乾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將嘴湊到林昊耳邊,小聲說道:“你占了老夫的便宜,一會兒可不許搗亂,有什麽事情,咱們私底下再說!”


    “嗬嗬嗬……”


    林昊攤了攤手,縮著脖子答道:“燕國主說笑了,這裏可是你的地盤,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違逆你的意誌啊!”


    燕泰乾用他高大的身軀將林昊擋在前麵,眾人並沒有發現二人之間的小動作。隻是看著燕泰乾給林昊行了跪拜的大禮,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從今以後,玄火帝國又要多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物了!


    得到林昊的允諾,燕泰乾放下心來,慢慢地走向了大殿正中的王座,眾臣見狀,全都按部就班地找到各自的位置立定。


    齊天焱與何頌之雖然很少上朝,可二人身為帝國的頂梁柱,理所當然地站在群臣之首的位置,連燕海馳與燕吉等幾個皇子也不敢僭越。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獨林昊和楚天行被晾在一邊,找不到去處。


    “來人呐,替林少俠和楚少俠搬兩把椅子來!”


    燕泰乾見林昊和楚天行在走道中杵著,忍不住微微一笑,向其招了招手,說道:“林少俠,楚少俠,請上坐!”


    林昊也不拒絕,像是沒有意識到能夠與國主並列而坐代表著什麽,與楚天行旁若無人地走上台階,一左一右地坐在燕泰乾身邊,居高臨下麵無表情地掃視著下方。


    “哈哈哈……朕此番能夠大難不死,全是仰仗林少俠與楚少俠還有齊城主那個小孫子,他們三人不辭勞苦,深入極北冰原為朕尋得了解毒靈藥,可謂是居功至偉!”


    燕泰乾看了看下方神色各異的朝臣,哈哈一笑,問道:“眾位愛卿,你們說說,像這樣的功勞,朕該用什麽封賞來迴報他們三位啊?”


    殿中之人大多都與燕海馳有著或深或淺的關係,他們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有驚無險的失敗的宮變,此時心中滿是能否逃脫罪責的忐忑,哪裏有心思管燕泰乾怎麽封賞林昊三人,聞言全都沉默不語。


    “迴皇上,微臣以為,林少俠醫術通神,比起帝國內那些欺世盜名的所謂神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何頌之首先瞪了一眼後方的吳慶之,而後又指著林昊說道:“並且他在修行上的天賦也非常人所能比擬,假以時日,成就必不在我等之下,隻要林少俠願意為帝國效力,這朝堂之上,除了國主之位,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任他挑選!”


    “何將軍說得沒錯,帝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年輕一輩中能夠上得了台麵的強者屈指可數,雖說有極個別在修為上有所突破,可品行卻是不怎麽樣!”


    齊天焱不屑地看了燕海馳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我等年歲已大,倘若再不想辦法招攬一批像林少俠這般年少有為的才俊加入我們的陣營,帝國遲早有一天會敗落的!”


    “哼,危言聳聽!”


    燕海馳得到燕泰乾的饒恕,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見齊天焱嘲諷自己,當即怒不可遏,冷冷地質問道:“齊城主說這話,莫不是在威脅父皇,帝國不能失去你麽?你的修為雖然在玄火帝國中算得上是頂尖的,可與真正的高手比起來,卻也是不過爾爾,小王勸你不要把自己太當迴事了!玄火帝國能夠有今天,是靠我燕家無數先祖一點一點拚來的,跟你可沒多大的關係!”


    “沒大沒小,老夫說話,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了?”


    齊天焱心中一直憋了一股氣,被燕海馳一番鄙夷,更加惱怒,咬了咬牙,罵道:“你別以為皇上對你既往不咎,你所做下的那些事就可以這麽算了,我告訴你,冤有仇,債有主,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找你清算的!”


    “我沒大沒小?嗬嗬嗬……”


    燕海馳瞟眼看了看燕泰乾,見他神色淡漠,喜怒不露於形,料定其不會責怪自己,更加囂張,指著齊天焱的鼻子大罵道:“齊城主,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本王可是當朝太子,在這朝堂之上,除了父皇之外數本王最大,你一個小小的城主,有什麽資格對本王指手畫腳,你難道想要造反麽?”


    “你……”


    齊天焱身為玄火帝國三大皇級高手之一,連燕泰乾都對他恭敬有加,他何曾受過這等言語,聽到燕海馳的話,頓時被氣的火冒三丈,雙拳緊握,指節攥得發白,一股磅礴的靈壓眼看著就要衝天而起,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退到一旁,生怕被牽連進去。


    “齊兄且慢!”


    燕泰乾眼見場麵即將變得不可收拾,急忙站了起來,一個閃身來到齊天焱身邊,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嗬嗬嗬……齊兄,你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你一身修為剛猛無比,我這小小的議政殿可經不起你幾拳,咱們現在商議的是如何封賞林少俠,你如此喜怒無常,讓人還怎麽敢跟你同朝為官啊?”


    林昊坐在皇座旁邊,看著燕泰乾對齊天焱悉心勸解,卻絲毫不提燕海馳對帝國重臣言語不敬之事,不由地暗暗一笑。


    “老齊,有什麽事過後再說,這可是議政殿,你在這裏與人動粗,成何體統!”


    何頌之顯然也嗅到了一絲異常的味道,皺起眉頭扯了扯齊天焱的衣袖,說道:“此次前去尋藥的三人,林少俠和楚少俠都是你帶來的,另外一個還是你自己的親孫子,他們為皇上立下了汗馬功勞,好不容易盼到論功行賞的時候,你怎麽還由著性子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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