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因為係統的話愣了片刻,旋即徹底釋然了。


    雖然他不能確定是哪些手段,讓張家內族的人追查過來,但終歸走到了沒有退路的一步。


    他將繼續進行自己的計劃,把這場本該在小範圍內進行的刺殺,徹底引爆成一場絢麗的煙火。


    讓所有人都為他忌憚,徹夜難眠。


    這是最狠厲,也是最無後顧之憂的做法。


    隻不過不到這一刻,沈淮還是不願意直接動用,畢竟……


    他在心底歎了口氣,喃喃道:“要知道法醫也是要考編製的,這下倒好,我迴去八成隻剩下牢飯了。”


    係統:“從某些方麵說,這是馬甲幹的,跟沈淮有什麽關係。”


    沈淮:“但編製看三代啊,這馬甲高低算是個我自己吧?”


    係統:“……6.”


    它真的很不懂宿主對編製的執念。


    你都穿越了怎麽還想考編啊!


    沈淮不想跟係統掰扯種花人對鐵飯碗的執念,他沒想到,那些張家少年竟然也這麽湊巧地趕了過來……


    他心裏的歉意深了一層。


    可惜他不能停下了。


    係統以為沈淮還在糾結,是否要對那些人出手,便安慰道:“積分兌換了,不用白不用,而且正好給張家一個震懾,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嗎?”


    沈淮迴過神,幽幽道:“我們倆是不是反過來了。”


    係統一噎,頓時驚恐:他感染了沈淮病毒——!


    “等下我要去清個內存,順便殺一下毒。”它嚴肅地道,“這是一級警報!”


    果然這家夥還是有著模仿他的吧!沈淮嘴角微抽。


    【還有八分鍾。】


    在張起靈眼中,沈淮像是被他所說動了。


    少年原本沒什麽神采的眼睛,閃過了一絲釋然的笑意,緊皺的眉宇鬆開,反倒更加認真地看著他。


    那目光有種魔力,專注得仿佛在沈淮的眼中,你就是全世界。


    也難怪有人頂著沈淮的冷臉也敢告白。


    張起靈微微鬆懈了肩膀,有些不自在地躲開這直白的視線,繼續道:“所以你果真在擔心這個?”


    “有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沈淮道。


    張起靈心底了然,如果說沈淮早有打算在做完這一切後便離開,以他柔軟的性格,在房間裏哭一場,倒也不算突兀。


    他再次道:“不論如何,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沈淮沒說話,他側耳細聽,隱約有些響動。


    那點動靜,在已經經曆過特訓的他們耳裏,像是砂礫在玻璃上按壓摩擦,不響,但完全無法忽視。


    係統的掃描範圍大過於人類感知,但幾句話的功夫,那些騰挪潛行的身影,就已經靠近了。


    從上帝視角俯瞰,他們所在的院子高牆外,數個張家族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過來。


    他們的麵色鐵青,顯然是氣得不輕,彼此間用手勢交流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確定是在這裏?’


    ‘氣味標記顯示就在這兒。’


    沈淮身上的重擔瞬間卸掉,他在心底喟歎一聲,還是來了。


    【係統,幫我解析一下他們的交流。】


    【好!】


    封閉訓練的張家孤兒,哪怕是現在的小哥,也不可能有渠道得知某些信息。


    張家長老身上有一種無色無味,隻有特殊蟲豸才能追蹤到的香料,隻要沾染上他的血,便會覆上這種味道,哪怕雨水衝刷也無法洗去。


    正是因為有這種手段,張家人才空前強大,因為他們有無數種方法找到殺害族人的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沈淮借著係統的外掛確認了真相,心想,怪不得他們能直接確定張家族長死在泗州古城沒出來。


    還真有這種離奇的操作!


    察覺不對的自然不止沈淮一人。


    張起靈的臉色微變,他驀地抓起沈淮的胳膊,低聲道:“跟我來。”


    卻見少年掙開了他的手。


    沈淮側過頭,染血的側臉暴露在冰冷的天光之下,眼尾上挑,猶如神兵出鞘般鋒銳。


    “小官,你知道嗎?”沈淮的語氣異常平靜,“有人跟我說過,命運不可違,無論我怎麽掙紮,也逃脫不開。”


    “但是——如果我從未想過要逃呢?”


    張起靈難得顯露出了情緒,他低吼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喲,竟然是兩個小孩……這是放棄掙紮了嗎?”另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兩人抬頭,看到高牆上出現的幾道陰影。


    有男有女,氣質成熟,周身的血腥氣壓都壓不住,他們各自拿著不同的武器,殺氣凜然。


    開口說話的那人臉上有一道深長的疤,將他的眉毛從中截斷,盡顯兇煞之氣。


    他見兩人往來,冷笑一聲,殺氣毫不收斂地壓過去,足以令普通人遍地生寒。


    張起靈條件反射擺出應敵的作戰姿態,甚至強硬地想把沈淮擋在身後。


    在他眼中,受傷嚴重的沈淮,自是不可能對付那麽多武力強悍的高手的。


    ……他也不能。


    隻是能不能,與做不做,向來沒有因果關係。


    “你走。”張起靈死死盯著牆上的身影,語氣輕且堅定。


    沈淮沒動。


    【還有五分鍾。】係統盡忠職守報時。


    “還演起苦命鴛鴦的戲碼了?”那人嗤笑,他如鷹的眼鎖定在沈淮身上,“就是你殺了張澤山那個老家夥吧?小子,你怎麽做到的?”


    ——開掛,吊打。


    沈淮微微抬眸,語氣不變:“你想親自試試?”


    “好,好,好。”那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笑道,“老夫許久沒見你這麽狂的黃毛小兒了!要是你不放那把火,我指不定還能收你當個義子!”


    以為這是演什麽武俠片呢?還黃毛小兒!沈淮表麵不動聲色,心底已經跟係統打起了算盤。


    【“打個商量,還能扒點什麽東西換能量不?”


    係統狂打問號:“祖宗,你又要做什麽?”


    沈淮說:“傳音入密一下,幫我給小哥順兩句話。”


    係統:“地主家都沒餘糧了哇!”


    沈淮:“傷不是修了一波麽?再倒轉迴去?”


    反正他不會死,1滴血跟10滴血也沒差。


    係統:“!!!”


    你是閻王吧!】


    沈淮也沒辦法,他的後手威力足以大到團滅這些家夥,唯一的需要解決的反倒是小哥。


    而且隻要把小哥解決了,那起碼不會讓他看著自己跑路——那也太社死了!


    “夠了,張小唐,你還跟這家夥聊上了?”旁邊的中年女子滿臉不耐,“都殺了就行。”


    “別喊我這名字!”那刀疤男人低吼道,旋即道,“他旁邊的那個小子暫時不能動,他是之前的‘聖嬰’。”


    那女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意味不明地道:“族長的死說不定是一件好事……”


    “你——!”這下炸的是另一個沒開過頭的人了。


    顯然,這些人都是因為沈淮刺殺張家長老而來的,但彼此間並不團結。


    張起靈抿著唇,正渾身緊繃,突然聽到身側沈淮的聲音。


    “小官。”


    他下意識側頭,卻見少年依舊是仰頭望著高牆,而那上麵的人,似乎也沒聽見什麽響動。


    “你聽我說,把我給你的資料拿好,一定要拿好。”


    張起靈下意識束緊了懷裏的資料,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個什麽念頭,但瞬息間卻無法抓住。


    他看到了沈淮的眼睛,裏麵綴著溫暖的黎明,星子在他眼中淡去,卻不失半點熠熠生輝。


    那不知從何響起的聲音像是風一般,輕柔又飄忽,無法抓住。


    ——


    “對不起,以及……早安。”


    無聲無息的,張起靈的瞳孔猛地收縮,後頸傳來的一瞬刺痛,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意識極快地抽離身體,張起靈隻來得及伸手抓住沈淮的手腕。


    他張口聲音變得破碎喑啞,像是被即將被銷毀的樂器,在最後一刻發出的碎音。


    “你——”


    那雙純然的黑眸,閃過了無法釋懷的情緒。


    他到底是不知道,麵前這人的名字……


    沈淮輕柔地接住了少年的瘦削身影。


    他看到了站在屋後捂著嘴,不敢發出絲毫聲音的張海成、以及他身後的其他人。


    他與張海成對視了一眼,直接走過去,將張起靈遞到他手邊。


    本就不打算對“聖嬰”下手的張家人沒有阻攔。


    張海成下意識接過,他麵色煞白,渾身抖得像是篩糠。


    “02,你……”


    沈淮卻已全然不理了。


    傳音入密克扣的能量,比他所想的還要龐大。


    ……


    沈淮走到牆下,抬頭看向高牆上的人。


    此刻的少年,渾身狼狽,傷痕累累,瘦削的身板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開。


    他嗆咳著吐出了一口血,濃稠中仿佛還含著內髒的碎片,但本人卻毫不在乎地隨手一抹,露出了帶著血腥氣的冰冷笑容。


    “那個老東西是我殺的,房間是我砸的,順帶還放了火。”


    他平鋪直敘地道:“冤有頭,債有主,做個了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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