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雪鳶給了恆那些竹筷的圖紙,恆就把石洞門封的死死的,平時來了要取陶器的人也不放進來,部落裏的人都急得不行。


    他們沒有族長家小雌性那麽聰明的腦子,有時候就是去和人家一起學也學不明白。就上次做的竹杯,到現在整個部落也沒有幾個人能弄出來。


    村子裏不少獸人看著她做,都覺得挺簡單,一輪到自己做,就弄不出來,自然是不服氣,成天去學。


    雪鳶每天就坐在石頭旁邊,一遍一遍的給獸人們講竹杯的做法,獸人們眼睛都瞪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生怕錯過了什麽細節。


    這幾天來的人特別多,雪鳶每天晚上都困的不行,有時候墨言迴來的時候,她也都是躺在草墊子上睡覺。


    墨言看著她有些發黑的眼眶,心裏有些不爽。這群獸人,自己不會做就天天來麻煩小雌性,都給她累壞了,這樣下去可絕對不行。


    實在不行的話,自己就跟著她學,學會了自己去教那些獸人。想到這裏,在看到小雌性略顯疲憊的睡顏,他心中的想法越發堅定。


    墨允喂兔子迴來,便看見自家阿父緊皺眉頭地盯著一節節節高,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墨允悄悄繞到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墨言一個手抖,力氣大了些,節節高被整個刺穿。


    他轉過頭去,剛想開口訓斥,便看到墨允在他身後,笑眯眯的看著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沒說什麽,把壞掉的節節高扔出去。


    本來他還在為了剛才的事生氣,這會兒卻是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來。眼看自己就要做好竹杯,偏偏有人打擾到自己,一下子失敗了。


    不過自家的崽崽做了錯事,他也狠不下心去打罵責怪。畢竟隻是一個竹杯,也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重新再做而已。


    墨允看到地上壞了的節節高,再聯想到這幾天的事,便知道自己剛才幹了壞事。原本隻是想逗逗阿父的,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阿父,我……對不起。”


    墨允一臉歉意的走到他身邊,腦袋狠狠低下去。墨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輕安撫著。


    允兒,倒還是像從前一樣,做錯了事就喜歡道歉,但其實,他從來沒有怪過這個孩子。


    墨允將來也要坐在他的位置上,也要承擔起帶領整個部落走向繁榮的責任。


    雖然墨允從小就是個淘氣的孩子,但他願意寵著他,縱容他。


    他從不覺得這樣有什麽錯,若是墨允犯了大錯,他也不會去偏袒他。


    他可以對他溫柔,但同時也會對他嚴厲。他的崽崽,要做一個正直的獸人,更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獸人。


    他隻是希望這個從小沒了娘親的孩子能夠開心,能夠擁有更多的快樂。


    自己經常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即使能夠分出時間照顧他,但對於墨允,他始終都是有虧欠的。


    即使如今有了小雌性,有了疼愛這個孩子的人,但是在他心裏,對這個孩子始終是無法釋懷的。他給的再多,或許終究不是墨允想要的。


    鳶兒剛走的那段時間,墨允從來都是偷偷的哭,他知道,卻沒有辦法安慰。


    這個懂事的崽崽,怕他傷心,也怕自己擔心他,懂事的。即使在外麵裝成嘻嘻哈哈的樣子,但他知道,他有多麽缺乏安全感,有多麽想要一個疼愛自己的娘親。


    也許將來有一天,這個崽崽要努力去沉澱自己,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歡樂。


    既然早晚會有這樣一天,他不會介意自己的崽崽在還年輕的時候能夠開心和快樂。他會好好的教導他,直到他可以接過那份重擔之前,他都不會給他太大的壓力。


    墨言從迴憶裏出來,看向墨允。墨允此時已經坐在他的懷裏,小臉貼在他的身上,有幾分示弱的味道。


    “阿父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是個很好的崽崽,是我的驕傲。”


    墨允震驚的抬起頭,臉上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黯淡的眼睛裏也有了光彩。


    他一直希望得到阿父的認可,他以前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讓阿父心裏不好受。


    阿父以前責備自己的時候,他心裏痛,但麵前的阿父心裏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小的時候他不明白,他仗著阿父的偏愛肆無忌憚,如今長大了,他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做什麽都對,隻是因為有一個人願意包容你,願意給你一片自由的天地。


    “阿父,我幫你做吧。”


    小家夥從身上的獸皮衣服邊上抽出骨刀,在邊上切了幾個節節高,放在一邊,認真的雕刻著。


    墨言看著他努力的樣子,也拿過一節,慢慢雕刻起來。不得不說,墨允繼承了他的優點,甚至在這方麵更有天賦。有時候自己弄不明白,小家夥還會指點一二。


    等到父子兩個覺得學的差不多了,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墨言去部落裏的倉庫和守衛隊附近巡視,墨允則在石洞裏做吃的。


    躺在草墊子上的雪鳶身子動了動,揉了幾下眼睛,緩緩睜開了眼,用手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這幾天確實是太累了,總算是睡了一個好覺。她看了看四周,尋找墨言的身影,卻隻看到在一旁做飯的墨允。


    她慢慢走過去,把墨允做好的東西放到石頭上。墨允見她醒了,衝她笑了笑,繼續忙著。


    墨言迴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坐在石頭旁等他。他走到火堆旁暖了暖手,覺得身子沒那麽涼了,才坐了過去。


    雪鳶看著一旁的竹杯,有這好奇,忍不住問了兩句,才知道白天的事。


    想到父子兩個為了自己能夠輕鬆點特意去學做這樣的東西,他有些不好意思,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第二天一早,墨言帶著狩獵隊伍出發去森林打獵,雪鳶帶著墨允一起去了恆的石洞,去看看竹筷有沒有做好。


    到了石洞之後,石洞的門緊閉著。雪鳶敲了門,出聲問了一句,裏麵的人才打開了門。


    恆笑眯眯的看著她,又打量了身邊的墨允,隻覺得有些熟悉,又沒有認出來。


    直到墨允叫了一聲恆爺爺,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墨言家那小崽子,幾年不見,倒也長高了,身上的稚氣也都沒了。


    “進來吧,東西我都做好了,你想拿便取走吧,不過得給我留一點。”


    雪鳶看著他抱著一捆用獸皮紮起來的竹筷,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別人搶走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這麽大的獸人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墨允四處打量著,看著恆屋裏的東西,十分好奇。看到覺得新奇的,還會伸出手去碰一碰。


    有時候不小心碰掉了,恆立馬就撲過去接住。直到墨允察覺到,才不好意思的道了歉,收迴了手,不再去碰裏麵的東西。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爺爺可怕了,這都是寶貝,你可別給爺爺碰壞了。”


    墨允眨巴著大眼睛,模樣十分認真。恆爺爺石洞裏的東西做的真好,要是他也有機會來學就好了。


    “爺爺,不好意思啊,我隻是有點喜歡,如果我想學,您能教我嗎?”


    恆聽見他的話,頗為意外,眯著眼打量了他幾下,眼神有些淩厲,墨允覺得害怕,不敢看他。


    恆倒是沒想到,如今還有人願意和自己學這些東西。如果這小家夥不怕苦不怕累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想好了?我可厲害著,反悔的話,現在就可以走。”


    恆直直的盯著他,墨允點了點頭,表情十分嚴肅,沒有辦法開玩笑的意思。


    見恆沒有迴答,小家夥眼裏有些失落,和他道了別,就帶著東西和雪鳶一起走出去。


    到門口的時候,小家夥還有些不甘心,迴頭望了一眼。


    “好,我答應了,願意學從明天開始就過來吧。”


    聽到恆略顯蒼老的聲音,墨允十分開心,高興的蹦起來。以後他也可以做這樣的東西了,真好。


    雪鳶看著背著竹筷跑遠的身影,無奈的笑了笑,連忙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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