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沒了往常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深沉了起來。


    我知道,這就說明,我們的情況不好了。


    等寧清下車了,我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來的藥粉不知道劑量大的話能撐多少天,計量小,我又怕沒效果,真是糾結的很。


    我在半路的時候換了馬車,和我娘一輛車。


    我娘明顯也緊張起來,“惜言啊,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我知道,早上發現的死屍對我娘影響很大。


    我把莫悔抱過來,安撫我娘:“沒事,能有什麽事,別想太多啊。”


    莫悔被我娘帶的習慣了,眼神一直在我娘臉上,我娘見了她這個模樣,很是欣慰,心情就好了一些。


    她歎了口氣:“昨晚做夢了,夢見了君涼薄,他問我為什麽不願意你和她在一起。”


    我沉默了一下,“夢都是相反的。”


    我娘搖搖頭,“其實我和你爹都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的好,惜言,娘不是原諒他了,我每次想到你從前受的那些苦,我都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娘也有私心的,你若是和他在一起,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莫悔也有人好好地對待,憑著對你的虧欠,君涼薄一定能對你好的。”


    我想了想,“是啊,這樣的分析都是對的,可是娘,”我停頓一下,“我沒有過去的記憶,麵對他,我生不出從前的感情來,我隻知道他負了我傷害過我,雖然就這樣和他在一起,假裝原諒不是不行,可是我也不甘心啊。”


    我娘摸了摸我的手,“我怎麽會不懂呢。”


    我低頭看著莫悔,親了親,她咯咯地笑起來。


    我娘又說:“隻是可憐了莫悔啊,沒有辦法在爹娘的陪伴下長大。”


    我娘應該是想到了別的,“那時候,你爹經常出門,你出生不久,你爹又走了,說是一定要考取功名,我抱著你站在院子裏送他,那時候我看著你,心疼的不行,我的惜言,怎麽命這麽不好,生在了我們這樣的家庭裏,若是你投胎在村長家,想必會過的好一些,少吃一些苦,多一些疼愛,爹娘都能陪在身邊。”


    我娘這樣說著,居然流下眼淚來,可見那時候時真的過的很委屈。


    我安慰我娘:“沒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都好了。”


    我娘吸了吸鼻子,“是好了,所以我才會那麽心疼莫悔,她從出生到現在,一點都不容易。”


    莫悔聽不懂我娘說的是什麽,隻知道我娘摸著她的臉,於是就笑了。


    我心裏其實也難受的不行,可是事事不如人意,有些事,強求不得的。


    再次到了傍晚,我抱著莫悔在附近轉悠,走了一會,我想了想,就朝著遠一些的地方去了,我聽見寧清哎了一下,我迴頭,給了他一個眼神,他馬上閉嘴了。


    我繼續朝著遠一些的地方走。


    果然,走了一會就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我停頓了一下,單手抱著莫悔,另一隻手從懷裏摸了藥粉出來。


    其實也知道身後的人不會對我如何,我沒有走的太遠,而且我身上有藥粉,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我快到一條河邊的時候,停了下來,感覺那個人也停了。


    我說:“出來吧,既然來了,躲躲藏藏的幹什麽。”


    等了一下沒聽見聲音,我意外了一下,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不過我還是又說了一邊,“你要是不出來,我可就迴去了,你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就沒了。”


    然後我聽見旁邊的樹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一個人直接從樹上下來,站在我前麵不遠處。


    他穿著我們隨行護衛的衣服,臉上沒什麽表情,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戴麵具。


    我讓自己鎮定下來,笑了一下,“說吧,你們這一路跟著我們是做什麽。”


    那人看著我不說話。


    我還是單手抱著莫悔,另一隻手抬起來,在空中扇了扇,“不好意思,藥放的多了,有點嗆。”


    那人站在原地不動。


    我歪著頭看他,“有沒有覺得頭暈?”


    他眯了一下眼睛。


    我嗬嗬的笑了,剛才過來的時候路過那棵樹,故意靠近了一些,想著身後的人追過來肯定會在此歇腳,於是順手撒了一些藥粉過去。


    我抬手,阻止看似要過來的他,“別動,藥粉你已經吸入了,這種藥,一時半會要不了人命,但是不能動氣,不能運功,不能發力,否則藥效直接滲入血液。”


    我還是氣定神閑,“我從前用過一次這個藥,那人現在想必已經是一堆白骨了。”


    那護衛不動,眼神已經陰梟了。


    我挑眉,“我本能殺了你的,可是沒有,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的懂不懂。”


    那人依舊不說話,我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個啞巴。


    我抱著莫悔轉了一下,朝著迴去的方向走過去,邊走邊說:“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的,何必呢,就算能殺的了我們,你們也迴不去了,哦對了,最近吃的東西沒覺得有問題麽,裏麵可是加了很多的料的。”


    這句話我是瞎掰的。


    那人動了一下,朝著我過來,我表現的一點也不害怕,“今天早上那個人看見了吧,其實我也沒想把他弄死的,可誰知他半夜過來,你說,自尋死路我就沒有辦法了。”


    我看見那人把手按在腰間,我出言提醒,“別動氣,別發力,我是為了你好。”


    他慢慢的把手拿了下來。


    我暗自喘了一口氣,好在他還算好忽悠。


    我邊走邊再次問了一下,“是誰派你們過來的麽。”


    那人慢悠悠的在我身後不遠處跟著,沒表現的想對我如何了。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突然就說話了,“你們什麽時候發現我們的。”


    我微愣,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不過你們也沒有繞路,這條路確實是我們迴家的路,所以我們也沒戳破。”


    他哼笑了一下,“那個笨蛋,我就說不要去,他不聽。”


    我想了一下明白他說的是早上死在我馬車旁邊的那個人。


    我還是好奇,“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這麽做,我們身上也沒有什麽值得你們這麽大費周章。”


    他有些不屑的看著我,“確實沒什麽值得的。”


    我也不生氣,因為這個時候我沒有底氣生氣。


    “我看你們似乎也並不想殺我們,那你們是要做什麽。”


    那人抬頭看了看天空,突然歎息了一下,“做什麽啊,我們要做的很簡單,就是留住你們就好。”


    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我懷裏的莫悔咿咿呀呀的叫起來,然後我聽見他笑了,“好了,終於來了。”


    他不理我,轉身朝著我們歇腳的地方走過去。


    我隻能跟著過去。


    迴到地方,我才看見,我們的馬車被圍在中間,很多人提著刀站在四周。


    那些人我都不認得。


    之前跟蹤我的人漫步走近他們那邊,我過去,看見了寧清和蘇止,還有我爹娘。


    當然除了他們,我還看見不遠處坐在椅子上的一個老家夥。


    這老家夥我也不認識。


    不過寧清好像是認得的,他居然還笑著,“隋老先生,你好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君涼薄喝多的那晚和我說過他。


    我不明白什麽狀況,這老家夥是過來找自己孫女的?不應該啊,隋家的姑娘不是已經迴去了麽。


    隋老先生一轉頭就看見我了,他臉上的皺紋比老吳頭還多,麵部聳拉著,看起來就不是好相處的人。


    隋老頭坐在一群護衛中間,看起來派頭十足。


    我覺得搞出這麽大的陣仗,他肯定不是過來和我們敘舊的。


    老頭看見我似乎更不高興了,“沒想到,你還能活著。”


    我走到我爹娘身邊,我娘趕緊把莫悔抱過去護在懷裏。


    我迴頭看著老頭子,“那你這麽大歲數了還活著,我怎麽能死呢。”


    老頭子重重地哼了一下,“小丫頭牙尖嘴利的是得不到什麽好處的。”


    我覺得好笑,“說的好像你能給我什麽好處一樣。”


    老頭子說不過我,轉身看了一下身邊的護衛,“長安呢。”


    旁邊的人艱難的開口:“今天早上,他想動手,結果……”


    “沒腦子。”老家夥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旁邊的人一個哆嗦。


    老家夥再次看著我,“小姑娘,想不到啊,還有點本事。”


    我蹭到寧清身邊,“這老家夥不會是想我死吧。”


    寧清搖頭,聲音很小,“應該不會,他現在也不敢開罪君涼薄。”


    這我就放心了。


    我雖然不記得老家夥了,但是托了君涼薄的福,我差不多知道我們為什麽事情結了梁子。


    我挑著他的痛處說:“怎麽了,隋姑娘逃婚的事,看來你挺上火啊,你看看,臉上都長痘痘了,一看就是內分泌失調了。”


    老家夥一下子把臉拉下來臉,寧清在旁邊笑出了聲音。


    我又說:“不過這隋姑娘一套跑,稍微有些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哎,那男人有沒有毀約啊,說什麽都不要你們隋家的女兒了?”


    老家夥臉色更加的難看。


    我心想,果然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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