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止啊,我想了一下。


    先不說蘇止知道我這個德行了,願不願意娶我,就是單說我,也不是想要嫁他的,況且我現在這樣的話,就更不能坑他了。


    我娘也知道現在說這個沒什麽用了,歎了口氣,“以前的事情你不記得了也好,我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聽蘇止偶爾提起來,應該也是不好的事情,惜言,就算有了孩子,娘也勸你,第一時間先考慮考慮自己。”


    我看著小家夥白嫩嫩的小臉,這個時候了,我一下子也有些懵。


    可是先考慮自己,我怎麽能做得到呢。


    過了一會君涼薄又再次被推進來。


    他氣色看起來並不太好,如同我第一次看見他時候的樣子,整個人也是病懨懨的。


    我盡量不去看他,原本長的這麽帥的人,我這種以貌取人的家夥是挪不開眼的,可是想到從前和他在感情上有些許的瓜葛,而且連孩子都生了,我就覺得有些難以麵對他。


    我娘看見他還是生氣,起身二話不說就走了,乳娘也跟著出去了。


    那個老吳頭把君涼薄推到我身邊也跟著離開。


    君涼薄靠近我,看著床上的小家夥,眉眼中的溫柔似乎要溢出來了,“惜言,我沒想到,原來你給我生了個孩子了。”


    是麽,我也沒想到啊。


    我甚至對生孩子的事情一無所知,我把手覆在肚子上,突然就覺得很新奇,這裏麵居然有個小孩子存在過。


    我們村裏之前那些孕婦我也見過,頂著個大肚子,走路都要別人攙扶。


    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不是這樣。


    君涼薄伸手過來,按在我的手上,“惜言,謝謝你。”


    我把手抽出來,“君公子,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於我來說,你和陌生人沒什麽區別,就算現有孩子在中間牽扯,我也希望我們兩個關係清楚一些。”


    君涼薄看著我,“如何個清楚法,你是我孩子的娘,你還能跟我怎麽清楚。”


    我想了想,“要不這樣,你是小孩的爹,我是小孩的娘,但是我們兩個,沒有關係,行不行。”


    君涼薄明顯有些生氣了,我才想起來,這家夥之前過來找我的時候,是想讓我迴到他身邊的。


    是不是對我其實是還有感情的。


    想到這裏,我有點不好意思,不是覺得麵對君涼薄,而是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君涼薄這樣的一張臉,隨便找都能找到,怎麽就非我不可呢。


    君涼薄不說話了,我也不知道說什麽。


    小家夥吃完了直接就睡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讓人憐惜的很。


    我心裏一下子就柔軟了。


    小心的把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拍著。


    這一塊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離開我的懷抱,那些日子是怎麽過的呢,沒有娘親的日子裏,她哭鬧的厲害麽,那些人對她好不好呢,她身上的毒解得怎麽樣了呢。


    我心裏有好多的問題,可是沒人迴答我。君涼薄安靜的坐在我旁邊,看著我懷裏的小家夥。


    我想了想,“跟我說說吧,我們分開多久了。”


    君涼薄沉著聲音,“一年多了,我找了你一年多。”


    我彎了一下嘴角,“我應該是自己離開的是吧,既然我是要走,想必也是被你傷的深了,你為何還找呢,你以為找到了,我就會迴到你身邊了麽。”


    君涼薄沉默了好久,之後才說:“我沒想過會失去你。”


    這就有意思了,傷我的時候難道篤定我死都不會走麽,那樣對我以為我都不會介意麽。


    君涼薄繼續說,“不管你聽不聽得懂,有些事情還是想要講給你聽,我娘的屍骨我帶迴去和我爹的放在一起了,兩個人都中了玉骨之毒,屍骨放在一起倒是顯得和諧,我爹到死都放不下的人,終於還是迴到他的懷抱了。”


    我盯著話裏的小家夥看的出神。


    他又說:“臨風樓我已經交給莫問了,那一日我以為你也死在那棵古樹下,一氣之下斷了它所有的枝椏,索性也把翠鳥的屍骨帶了迴去,莫問對著翠鳥的屍體兩日不曾合眼,卻也沒有表現太多的難過,倒是昔年哭的很傷心。”


    他說的這些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心裏也沒有波瀾。


    君涼薄最後歎了口氣,“惜言,你忘了所有關於我的事情,我是既高興又難過,我對你的那些傷害,你忘了其實也好,這樣你心裏對我的印象還能好一些,可是我又覺得害怕,萬一你忘了我之後愛上了別人,我該怎麽辦呢。”


    我看著君涼薄,他一身銀白的外衫,配著蒼白的臉,和略微祈求的眼神,看起來和我懷裏的家夥一樣的可憐兮兮。


    我轉移了話題,“你的腿,以前也是這樣麽。”


    君涼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不是,在不悔林裏麵中毒太深。”


    我點點頭。


    君涼薄伸出手,“給我抱一抱吧。”


    我想了想,還是把孩子遞過去,不過還沒等小孩交到他手上,我就看見他手突然垂了下去。


    我一抬頭,就看見君涼薄的頭跟著也垂下。


    這個人的狀態,就好像猝死了一樣,我嚇得直接叫了出來。


    我娘應該是一直在門口等著我的,我剛叫喊,她就衝了進來,手裏還拎著根棍子。


    我抱著孩子,一隻手指著君涼薄,“他,他怎麽了。”


    老吳頭隨後過來,看見君涼薄低垂著頭的樣子趕緊衝過來,也不知道從懷裏拿出個什麽東西,直接給君涼薄塞在嘴裏,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診包裏麵拿出針刀,抬起君涼薄的手直接在上麵的幾個穴位上紮了下去。


    我娘拎著個棍子也愣在旁邊,小心的問我,“你把他怎麽了?”


    我搖頭,表示什麽都沒發生。


    我能把他怎麽呢,長的這麽帥,我也下不去手啊。


    老吳頭居然都急出汗了,左右看了看,然後問我,“丫頭,能不能把樓主放在你的床上,他體內的毒複發了,若不及時,會殃及生命的。”


    這麽嚴重。


    我趕緊站起來,“那快一點吧,別出事情了。”


    老吳頭叫了幾個緊跟著進來的人把君涼薄放在我的床上。


    我把孩子先給我娘抱著,過去整理了一下床鋪。


    整理枕頭的時候,翻出來下麵壓著的發簪和珠花,老頭子看了我一下,居然還有閑工夫和我說話,“你還留著這個東西。”


    我不知道什麽意思,便沒有開口。


    君涼薄的臉色有些烏青了,老吳頭接著在他身上走針。


    這時候我爹從外邊進來,可能本來是不想管他們的事情的,可是又架不住好奇心。


    他腆著臉擠進來,看著君涼薄咦了一下。


    伸手就要摸他,似乎忘了之前和君涼薄你死我活的狀態。


    我看著我爹,“又犯癮了是吧。”


    我爹尷尬了一下,把手收迴去了。


    我知道他什麽德行,看見病人就想上去研究。老吳頭把君涼薄身上紮的差不多都是針。


    可君涼薄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我爹看看老吳頭,又看看君涼薄,指著老吳頭的針刀,“你這個走法,他可是中了什麽劇毒。”


    老吳頭擦了擦汗,好像才想到一件事,“淩老先生,老朽能否冒昧的問一下,惜言這丫頭,你當初是給她吃了何種藥解了身上的毒的。”


    我也歪著頭看著我爹。


    我爹吭哧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丫頭體質特殊,也沒用什麽藥就好了。”


    我想,他應該也是不知道我怎麽就好了。


    老吳頭看了看我,似是一下子了然,然後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說:“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老吳頭也吭哧起來,“丫頭,我說這話你可別生氣,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我有些著急,“說吧說吧。”


    老吳頭開口:“你的血是可以解毒的,這個我們以前就知道的,你的血能解不悔林裏麵的毒瘴,這也是為什麽你和我們都能從不悔林裏麵出來,所以……”


    “所以你是想用我家丫頭的血,救床上的這個人?”開口的是我娘。


    老吳頭搓著手臉色複雜。


    我爹在一旁倒是沒那麽大的反應,他拉了我一下,“你的血能救人?”


    我娘氣的罵他,“你關心的都是什麽,你聽沒聽明白他們說的話。”


    我爹這才點點頭,“不行,我不同意,我家丫頭身體不好,你們別打她的主意。”


    老吳頭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們從不悔林出來,他的身體我用了所有能用的法子,可是都沒有用,丫頭,你若不救他,他就真的活不過去了。”


    我看著老吳頭,有些想法突然就竄了上來,我問:“其實你們過來找我,究其根本,是想讓我解他身上的毒的吧。”


    老吳頭一愣,我冷笑,“行,我可以救他,但是他好了之後,你們全都給我離開,再也不許出現在這裏。”


    老吳頭還在解釋,“丫頭你誤會了,我們從沒有人那樣子想過。”


    我已經什麽都不想聽了,感覺從知道他們的存在後,我的生活就全都亂了。


    我擺擺手,“是與不是我不想聽了,總之我就這一個要求,要救他,你們就必須離開,做不到,就免談。”


    老吳頭臉色煞白,看著君涼薄好一會,又抬頭看我,“你何苦這麽狠。”


    我轉身走到我娘身邊,把小孩抱過來,往門外走。


    “我又不記得你們,為什麽要為了你們做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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