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喋喋不休的內斯的押送下,桃前波波迴到了三層的單人病房裏,洗了腳,再坐到病床上。


    醫院裏的工作人員還專門過來看望這名逃跑的病人。


    其間又是一大段殷切的叮囑,聽得桃前波波連連點頭,那叫一個乖巧聽話。


    終於,漫長的說教時間結束——


    工作人員們依次離開,病房內瞬間冷清了不少,隻餘內斯一人站在病床邊。


    他麵色陰晴不定,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床上的桃前波波。


    桃前波波則不以為意。


    他正在思考,思考之前在警車上沒能思考出個所以然的問題——


    「現在這裏,和之前那裏……兩張地圖是不是聯通的?」


    桃前波波沉吟片刻。


    「如果是一張地圖,那手機信號肯定也是聯通的!」


    「或許,我可以打個電話給小優……」


    桃前波波自顧自地點點頭,認可了剛剛的想法。


    於是,他向床邊的內斯伸手:


    “內斯,手機。”


    “你想要我的手機?”內斯看起來很是警惕,“你又打算做什麽?”


    聞言,桃前波波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打,電話。”


    “打給誰?”


    “朋友。”


    得到準確的答案後,內斯麵色稍霽,將自己的手機解鎖後遞了出去:


    “行,你就在這裏打,我看著你打——別想著再做其他小動作了!”


    “謝謝。”


    桃前波波接過手機,很有禮貌地道謝。


    隨後,他打開撥號界麵,熟練地輸入一連串的數字,撥通。


    “嘟——”


    “嘟——”


    “嘟——喂?”


    電話撥通了。


    “您好,”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正是雪宮劍優,他的聲音有些猶疑,“請問,您是……?”


    “……”


    桃前波波沒有迴答,“呱唧”一聲把電話掛了。


    「對了。」


    「我還可以打電話給那一邊的我!」


    「讓我看看,會不會有人接電話……」


    桃前波波再次打開撥號界麵,熟練地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撥通。


    “嘟——”


    “嘟——”


    “嘟——”


    “嘟——”


    桃前波波靜靜等待了幾十秒。


    直到忙音結束,提示音響起,電話那頭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接聽。


    桃前波波很滿意。


    他移開手機,將其還給了床邊站立的內斯:


    “打完啦,還給你。”


    “……嗯。”


    內斯目光複雜地接過手機。


    「就打兩個電話?」


    「聽起來還都沒撥通……」


    「人緣這麽爛的嗎……」


    內斯的心裏泛起了一絲同情。


    不過旋即,他的注意力就重新迴到了正事上——


    內斯打算向桃前波波詢問自己在監控中看到的奇異一幕。


    “波波,你知道嗎?”


    內斯斟酌著話語:


    “當時為了找你,我和工作人員一起去了監控室……”


    “我在其中一個監控畫麵看到你——你坐在三層的窗邊,往下跳……”


    “然後,我就看到你……”說到這兒,內斯不由喉嚨幹澀,“看到你掉下來,摔死了……血、血流了一地……”


    “嗯、嗯……”


    桃前波波很敷衍地聽著內斯的講述。


    他向後一靠,癱倒在床頭欄杆上,整個人昏昏欲睡。


    “但是,”內斯的講述還在繼續,“等我打算倒帶迴去,再看一遍監控的時候,原先的畫麵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你從樓上跳下來毫發無損的畫麵。”


    “嗯……”


    桃前波波從鼻子裏擠出一聲應答。


    自打他蘇醒後,腦袋就沒有停止轉動過。同時,他還走走跑跑了好長一段時間——


    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桃前波波的眼皮子開始打架了。


    “……波波,你不要跟我說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內斯終於將心裏的所有話都痛痛快快地吐出來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頭腦也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現在,我要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


    桃前波波徹底沒聲了。


    內斯等了片刻,猶疑地半蹲下來,去看桃前波波的臉龐。


    隻見——


    在桃前波波那過長的齊劉海下,他的兩隻眼睛已經悄然閉上,一副酣然入睡的模樣。


    “該死!”內斯直起身,“居然在這時候睡過去了!”


    隨即,他又彎下腰來,端詳著桃前波波的眼睫毛:


    “不會是在裝睡吧?”


    不過,任憑內斯如何唿氣、揮手、耳語,桃前波波的眼睫毛都巋然不動,看著就是徹底睡死過去的狀態。


    “可惡……!”


    內斯暗自咬牙,滿臉的忿忿不平。


    ——畢竟,出於對病人身體的考慮,內斯不可能就這麽搖醒桃前波波,然後勒令他迴答自己的問題。


    「算了……」


    又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內斯最終選擇扶著桃前波波躺下來,給他拉上被子,關窗關燈,再默默退出這間單人病房。


    「等下次見麵的時候再問也行。」


    ……


    當桃前波波不小心睡過去後,他的意識仿佛分成了均等的兩半——


    一半,留在了德國醫院裏的身體上;


    另一半,則被扯著,留在了「藍色監獄」醫務室裏的身體上。


    下一秒,桃前波波睜開雙眼:


    “啊!”


    他驚叫一聲,捂著腦門從床上猛然彈起。


    “桃前,”就在此時,一道慢吞吞的聲音響起,如在耳邊,“你醒了……”


    “唔……”桃前波波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拿眼去瞧說話的人,“你是,凪?”


    “是我。”


    凪誠士郎點點頭。


    此刻,他正坐在病床旁的一張小椅子上,弓著背,下巴搭在床沿邊,半垂著眼眸玩手機。


    “你,”桃前波波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東張西望,”“你怎麽在這?”


    “我和玲王他們一起來的,”凪誠士郎聲音懶懶,“你中午被擔架從w隊抬出來的時候,我們正好看到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玲王提議順路來看看你——就這樣。”


    “哦……”桃前波波若有所思,“這裏,就你一個人嗎?”


    “玲王和斬鐵去吃晚飯了,他們一會兒迴來。”


    “誒?凪,你不去吃飯嗎?”


    “玲王會幫我帶的,”凪誠士郎從手機裏拔出腦袋,看了桃前波波一眼,“你餓了?”


    “嗯嗯!”


    “哦。”


    吐出一個字後,凪誠士郎再無下文。


    他低下頭,重新把注意力放迴了手機上麵。


    *


    【凪誠士郎的場合】


    如何看待[桃前波波]?


    -能平地摔摔進醫務室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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