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但是天空還是沒有放晴,四寶街的商販早就在暴雨剛下的時候就已經收拾好離開了。


    現在的四寶街內人煙稀疏,隻有幾個行人來來往往,和幾個清潔工拿著大掃帚抱怨這群人的垃圾怎麽這麽多。


    大理石牌坊下麵,一個年輕人抱著折疊的小板凳和桌子晃悠悠地彎腰,放下板凳,支開桌子,然後從自己背後的背包裏拿出了一塊黃布,用一根木杆支上,上麵寫著“黃半仙”。


    黃專正坐在板凳上,伸了一個懶腰。


    他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四寶街,他不禁歎了一口氣。


    今天中午十二點他才醒過來,然後從家裏開車過來四寶街,支好小攤子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三點了,結果這個算命的小攤子剛支起來,一場大雨就突然下了起來,黃專正心中也是奇怪,這地方在這個時候可不是會下大雨的日子,但是黃專正更抱怨的是,媽的,老子今天都還沒入賬呢,就不得不關門了。


    黃專正迴到自己停車的地方,等了這一兩個小時後,在手機上看到雨停的消息,就慢慢悠悠的拿著小板凳和小桌子準備出去擺攤子。四寶街的人都是財迷,現在以雨停了,要不了多久就會迴來了。


    但其實,他是想要等來那個人。


    黃專正坐在小板凳上,雖然城市的排水係統很完善,但是四寶街因為過往的人實在是太多,地上難免會有些坑坑窪窪的積水,黃專正看著水坑中倒映的黑沉沉的天空。


    他什麽時候會來?


    昨晚上,黃專正直到了那個可能是他的“貴人”的名字,叫做白澤。


    身邊那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名叫張子瞳。


    這個人身上沒有一點靈力,有的隻是能讓他感到窒息的妖力,並且他還認出了自己身上戴了五年的羅刹牌。


    並且好像跟羅刹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他叫自己今天在四寶街門口等他。


    黃專正自己也知道,白澤的實力遠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聽他的話,他肯定也能找到自己,自己昨晚主動去找他的時候,就已經和他結緣了,況且自己也很想要從白澤身上找到解除自己黃家詛咒的辦法,也能徹底擺脫羅刹牌了。


    黃專正一邊思緒亂飛,一邊掃視著漸漸有人開始開店擺攤的四寶街。


    迴首望去,一個身形有些消瘦的男子走進了四寶街。


    “這人身上有靈力!”黃專正雖說自身實力不強,但是看人可還是很準,他上下打量走進四寶街的這個男人,這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短袖和寬鬆牛仔褲,紮著一個略有些淩亂的武士頭,他背後背著一個用藏青色布匹包裹著的長條狀物體。


    這人似乎來過兩次四寶街,黃專正對這人有一點印象,好像是三天前來的四寶街,也是一個倒古物件的,不過他擺攤的位置在四寶街極為靠後的位置,黃專正隻是有個印象,卻沒有像今個一樣仔細打量。


    這人身上雖說有靈力加持,腳步也是穩健,但是卻沒有平日在四寶街裏那些仗著自己丹田有點靈力就驕橫跋扈的地痞流氓不一樣,這人臉上雖然有些許紅潤,但是長久以來所積累的蒼白虛弱可不是這點點紅潤能掩蓋的,看樣子才過了一兩天好日子,這倒是引起了黃專正的興趣,這家夥賺到錢了?也不對啊,聽說他之前賣的那些物件也值不少錢了,也不見得他有啥改善,還是吃了什麽藥?


    背著藏青色包裹的男生四處打量四寶街,他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在糾結什麽東西。


    黃專正摩挲一下下巴,看樣子有戲啊,這小子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東西,才會在這裏糾結的吧,今天可以開張了!


    黃專正站起,笑嘻嘻的朝著大理石牌坊下的男生走過去。


    “這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那男生轉過頭,看著突然湊上來一臉殷勤的黃專正,顯然是有一點不知所措。


    “看你英姿颯爽但是眉間有點點黑氣繚繞,莫不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要不要小的給你算一卦?”


    許沉舟愣住了。


    他每次進四寶街的時候都看得到這牌坊下麵坐著的“黃半仙”,他也感受得出來這“黃半仙”身上真的有些許靈力存在,雖說相較於自己要弱上幾分,但是無門無派的年輕人能靠自己修煉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不易,尤其是在這個靈氣稀薄的年代。


    而今這人突然湊上來要給自己算上一卦,他都在糾結要不要算上一卦了。


    昨晚上白澤給了自己三百塊錢,說讓自己今天在他擺攤的地方等他。


    雖然昨晚上與白澤隻是有短暫的交鋒,許沉舟就已經感受到了自己在白澤麵前的渺小,那都不是一招一式能夠彌補的,縱使自己是自學了“鎏金雷九劍”,白澤也是能夠一眼看出來自己的學藝不精。


    而今日當代第一宗門九元山放出的“白澤前輩已經迴歸九元山華北總部”的消息,加上白澤身上散發出的他從未見過的滔天妖氣,也是讓許沉舟相信了昨晚上他遇到的人就是白澤。


    劍閣被毀之日,劍閣的外門長老劍緒將封印的青冥劍和《鎏金雷九劍》的劍譜塞給了自己,讓自己一路向北走,會遇到一個叫白澤的人,或者是妖,到時候隻要跟著白澤,劍閣就再有光複的機會!


    許沉舟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為了報答劍緒的養育之恩,加上對於自己能力弱小難以幫助宗門的憤恨,許沉舟還是照做了。


    他昨晚上遇到了白澤。


    那應該就是白澤了。


    白澤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外門弟子,並且修為弱小,但是並沒有出手搶走自己的青冥劍和《鎏金雷九劍》,還塞給了自己三百塊錢,讓自己今晚在此處等他。


    許沉舟不知道白澤是何用意,但是還是照做了,他知道,就算他拒絕,白澤也一定會找到他的。


    但是卻是不知道白澤會怎樣幫助自己。


    來到華北的這幾日,他一直都是心驚膽戰,擔心那兩個黑衣人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也正是如此,才導致他終日惴惴不安。


    近日聽說了四寶街上聚集了整個華北的奇人,許沉舟進入四寶街,不過也確實,他見到了白澤。


    昨晚上他住進了一個旅社,洗了一個澡,但是還是一晚上沒有睡著。


    說到底,自己與白澤不過一麵之緣,但是就是這一麵之緣卻讓他們之間構建了一種短時間難以斬斷的聯係,白澤會怎樣幫助自己?


    許沉舟也不知道。


    要是白澤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自己也毫無辦法。


    所以昨晚上他一夜沒有入睡。


    “算一卦嗎,朋友?”


    黃轉正嘿嘿一笑,撓撓頭發,他現在的笑容看起來不諂媚,倒像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助許沉舟似的。


    許沉舟點點頭,他確實是從黃專正身上感受到靈氣的波動,說不定真的能夠為他解決一些疑惑,他點點頭,開口說道:“可以。”


    黃專正聽罷,咧嘴一笑,連忙對許沉舟做一“請”的手勢,讓許沉舟坐在了小板凳上,他也是從包裏又拿出一個折疊的小板凳,坐在了許沉舟的對麵。


    許沉舟坐的筆直。


    黃專正倒是大大咧咧的,他笑著說道:“沒事沒事。不用緊張,你叫什麽名字啊?”


    許沉舟開口說道:“許沉舟。”


    “啊......許沉舟,這名字,有意思。”


    黃專正臉上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緊接著他又說道:“你可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許沉舟皺著眉頭,自他有記憶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劍閣裏,他也知道自己是由劍緒長老撿迴去的,所以自己具體的出生年月日......還真不知道,從小修煉的時候也隻是按部就班,所以生辰八字他自己也是不清楚。


    “不知道。”


    見許沉舟搖頭,黃專正也知道笑著說沒事,畢竟這個年頭記不住自己的生辰八字也很正常,他繼續說道:“不知道你可否取一滴血於我?”


    “血?”許沉舟疑惑。


    現在算命還要這個?


    黃專正搖搖手,說道:“我與其他那些江湖騙子可不一樣,我黃家講的是真本事,隻要你一滴血,我便可以測除你的煩惱何在,未來何哉。”


    “這般嗎......”許沉舟隻好點點頭。


    黃專正見許沉舟沒有異議,他從包裏取出一個木盒,木盒中有數根銀針,黃專正取出其中一根,讓許沉舟深處左手食指,黃專正用銀針在許沉舟食指上清紮,一滴鮮血流出,黃專正眼疾手快,左手手上靈力包裹,順勢一甩,許沉舟食指上流出的一滴鮮血被黃專正的靈力包裹,漂浮在空中,而也因為傷口很小的原因,許沉舟的傷口也是立即痊愈。


    黃專正右手一握,銀針竟然是被蜷曲成一個小鐵珠,掉進了桌上的一個小紙盒中。


    許沉舟定睛一看,紙盒中已經是有了不少鐵珠,看來這人已經給不少人測過命了。


    這一手對於靈力的掌控,許沉舟心中也是對黃專正的本事有幾分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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