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年前。


    已經改名白澤的三號,自身體內有有一隻上古誅妖大戰中妖族領袖的靈魂,這妖族領袖名為黑澤,本是青丘一族九尾狐妖,但是卻叛逃族內,修煉邪道妖法,殺戮成性,在誅妖大戰中殺孽濃重,乃是三界人神共誅的妖魔。


    白澤也因此受到了三界派出的天兵神將的誅殺。


    隻要解決了還是半妖的白澤,就能解決那大妖九尾黑澤。


    這一次,天庭派出的是水德真君。


    “北方水德真君,通利萬物,含真娠靈,如世人運氣逢遇,多有種劾掠之苦。宜弘善以迎之。”


    白澤背後有三條漆黑的火焰狀狐尾妖豔的擺動,這是他釋放體內妖力的表現。


    這是黑澤真正的力量。


    他極少使用。


    但是這一次遇到的是水德真君,真正的神將。


    開啟三尾的白澤手上黑炎繚繞,黑炎在他背後扭動纏繞,最終匯聚成一條火龍,站在他麵前的水德真君甚至從火龍半透明的身體裏,看到它體內已經扭曲得一片黑暗的空間。


    水德真君身穿藍白長袍,一頭藍色的長發簡簡單單的束在身後,他的身子不像白澤之前見過的天庭的四大天王那樣寬厚挺拔,反倒是在長袍的襯托下顯得纖細,不僅是身子,練他的臉龐看起來都是格外秀氣。


    水德真君手中的小碗裏仿佛裝著整個須彌山的水,他輕輕一倒,碗中的水如同江河一樣傾瀉而出,轉眼間一條水龍匯聚而成,水龍咆哮,氣勢竟是絲毫不亞於黑龍。


    雙龍咆哮著碰撞,能量漣漪以他們為中心開始向周圍發瘋似的擴散,塌平了方圓百丈所有的山峰。


    “你的控火能力絲毫不差於火徳真君啊。”


    水德真君理理幾根被燒掉一半的頭發,笑著說。


    “你也比那個什麽波塞冬強多了。”


    白澤理理被水泡塌的頭發,本來沒有一點表情的臉上掛起一絲笑容。


    ......


    四環別墅區,張子瞳住處。


    “你喝醉了。”


    白澤抱住癱軟下來的張子瞳,這兩個家夥說是請自己吃飯,可這飯局開始不到半小時不到,他們兩個就都喝趴下了,他看著張正民也趴在了桌子上,還有趴在自己身上昏睡過去的張子瞳,白澤本是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不過張子瞳不勝酒力喝醉倒也是能夠理解,畢竟隻是一個女大學生,但是張正民這家夥怎麽說也是個老板,酒局肯定是沒少參加,而今也隻是單純的請客吃飯,雖然張正民拿出來的酒的品質不賴,但也不至於幾杯下肚就昏死過去,不然也對不起他碩大的啤酒肚了。


    但這都是在白澤的意料之中。


    先前張正民和張子瞳輪番給白澤敬酒的時候,白澤都隻是輕抿兩口,之後也就不再多喝,張正民雖然有些不快,但是心中也是理解成白澤不喜酒水,便自顧自喝了起來。


    而白澤也從輕抿的兩口酒水中察覺出一點不對,這酒水中有一點異樣,像是被人下了無色無味的迷藥,但是白澤體內的妖力何其磅礴?這一點迷藥入體一點水花都翻不起來,但是白澤也是知道,這兩人不會有那心給自己下這藥,不然他們也不會喝得這麽上頭。


    那會是誰?


    外麵還在下雨,白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外麵的雨變得更大了。


    白澤走到張子瞳家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大雨衝刷。


    張子瞳家所在的位置是四環別墅區比較靠中心的位置,也是整個四環別墅區地勢最高的地方,透過落地窗,白澤可以看到密集的雨幕後麵遙遠朦朧的樓宇,林立的高樓好像巨人的下顎一般有力,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紙醉金迷的氣息,一片迷蒙,濺起的水花構成的水霧讓窗外的一切變得迷幻,本就不算寬廣的夜空被嚼得支離破碎,樓宇的燈光從巨人的牙縫中濺了出來,雨水碎了滿地。


    白澤皺皺眉頭,臉上有點詫異,因為他看到了。


    大雨中,有一個藍色的影子漫步,漫步在空中,一點一點向白澤的方向走來。他走得如此淡然,卻又好像舞步一樣輕盈,走得如此自然,但隱隱間,那股唯吾獨尊的氣勢已經滲透到了白澤這裏,在雨幕中,他的身影又顯得格外孤獨,像是遠方的老人失去了親人,隻能步履蹣跚地獨自前來尋找尚未逝去的老友。


    白澤眉頭緊鎖。


    到底還是你。


    水德真君。


    漢神話中影響最大的神祗之一。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如果真的是他來了的話,那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倒是很好解釋了,風雨之事,對於他而言,不過是覆手之為。


    白澤看一眼後麵趴在餐桌上醉酒的張子瞳和張正民,他歎口氣,手上妖力運轉,他撕開落地窗的阻攔,邁步走了出去,,剛換好沒多久的大雨被他隔絕在了屋外,他出去後,落地窗還是完好如初,他剛換好的衣服又濕了,他腳下妖力凝聚,溢出的黑炎濃縮成一條小道,白澤踩在上麵,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和大雨中藍色的身影越來越近。


    他們隻有百米,卻走了十幾分鍾,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莊重有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牛郎織女每年的七夕相會。


    最終,他們之間的距離隻相隔一米有餘了,他們麵麵相覷,水德真君一臉微笑,白澤麵無表情。


    “我們又見麵了……”水德真君先開口了,聲音富有磁性,一臉溫和的笑容,在當今這個世道,也是一個男女通吃的顏了。


    “嗯,很久不見。”


    白澤整個人都濕透了,可是能再次看到眼前這個渾身藍色的神祗,他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在他獲得狐妖之力的兩千年間,唯有他一個說“狐妖選擇你說明這隻是天命,誰都改不了,我才懶得廢力氣抓你”這種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澤心中對於水德真君還是有幾分好感。


    “你最近過得怎樣?我太久沒見你了,所以想來見見你。”


    水德真君笑著說,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就好像白澤的聲音永恆不變的空蕩。


    “這樣啊……”白澤腳底下的黑炎開始躁動不安,他麵色有些陰寒“酒裏的藥,是你下的?”


    “嗯嗯,”水德真君很直率地點點頭,“我們兩個一千三百年沒見啦,我不想讓別人打擾我們。”


    “你不是水德真君。”


    黑炎突然暴起,白澤周圍的雨水被高溫蒸發,白澤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水蒸氣中,白澤如同離弦之箭,空中殘留著一條筆直的水蒸氣構成的直線。


    白澤右手變得尖銳,極其刁鑽地穿過了水德真君的胸膛,入手的不是鮮血,而是一灘清水,麵前這個“水德真君”也變成水被白澤手上的黑炎蒸發。


    “你是想要殺我麽?”


    水德真君出現在距離白澤更遠的地方,剛才水德真君根本沒有走過來,走過來的是水德真君用雨水做出的一個分身,真身在原地根本沒動。


    “我們隻是好久不見了,”白澤震散還未來得及蒸發的雨水,“想看看你的實力有沒有長進。”


    語音未落,白澤再次腳踏虛空彈射而出,雙手張開,黑炎暴起,兩條雨水被高溫蒸發而產生的白色的水蒸氣線在黑夜中十分顯眼。


    水德真君擺擺手,周圍的鋪灑的雨水瞬間靜止,凝結成冰,前一秒還柔弱無力,後一秒變得和針一樣尖銳,並且數以萬計。


    水德真君雙手一揮,萬數的冰針破空而出,原本豎直的雨幕被強勢的排斥,變得彎曲,白澤附著黑炎的雙手變幻,黑色的領域環繞而生,以白澤為中心,三米內的雨水被強行蒸幹,黑炎燃燒得緩慢,如同水一樣緩緩流動,帶著異樣的美感,也帶著讓天地都為之讓步的高壓。


    冰針對因領域而形成的無形的屏障狂轟濫炸,就好像數百挺機槍同時往一個人掃射一般。


    冰針還沒到達領域的無形牆壁上就已經被高溫融化成水,再近一點就被蒸發成了水蒸氣。


    水德真君和白澤在此刻同時開始結印,空氣仿佛都在嗚咽,水與火兩種極端的元素一左一右,製造了兩個世界。


    嗚嗚……


    仿佛來著上古的沉吟,白澤背後一條黑龍盤旋而上,身子優美地翻動,雖說是一片黑色,可黑龍眼中的的威壓絲毫不亞於一條真正的龍王。水德真君的結印也已完畢,水龍睜開雙眼,水德真君周圍的雨水被強行震散,這下白澤和水德真君的周圍都是幹燥的空氣,水龍咆哮,黑龍也咆哮,夾在中間的雨水直接被震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水幕。


    白澤的背後張開三尾,瞳仁再次被拉扯成一條豎線,宛如火神一般屹立。


    水德真君腳下踩著水橋,臉上一直都掛著溫和的笑容。


    二者對視。


    片刻後,雙龍咆哮,碰撞在了一起。


    這一地帶的雨水直接被排擠得一滴不剩。


    白澤有些呆住了。


    這一幕,就如同一千三百年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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