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坐在客廳中央,他現在已經迴到九元山為自己安排的別墅裏麵了。


    之前迴來的時候,路過張子瞳家,看到張子瞳的房間已經是一片黑暗,看來張子瞳也已經休息了,白澤竟然也是沒來由的鬆了一口氣。


    白澤閉上眼睛,即便是有著兩千年苟活經驗的他,在此時也是感到有一絲疲倦。


    這一次再入俗世遠遠沒有他想象得這般輕鬆。


    無論是遁神銀靈子,還是劍閣外門弟子許沉舟,更或者是那個有不澤凡百分之一能力的楚九生,這任何一個在白澤看來都是需要重視的。


    至於之前在四寶街見到的黃專正,白澤也就問了一句羅刹牌的來源。


    黃專正隻是說是自己家祖上傳下來的,白澤沒有再多問,黃專正身上的氣息並沒有波動,他沒有說謊,而白澤雖然心中還是想要繼續追問,但是自己的身體竟然在那一刹那有一絲暈沉,白澤立馬意識到一點不對,停止了對黃專正的詢問,隻是讓黃專正明晚上在四寶街門口等他。


    此語罷休,白澤便匆匆離開四寶街迴到別墅。


    坐在椅子上,白澤感到一股沒來由的困意。


    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麽了?


    白澤也是不知曉。


    窗外一片漆黑,隻有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白澤望著窗外,緩緩閉上了眼睛。


    ......


    “哥哥哥哥!”


    白澤被搖醒了,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小女孩雖然臉上是有些髒,但充滿靈氣的眼睛讓人覺得她的容貌肯定不差,長大也是禍國殃民那種。


    “苓……”


    白澤瞬間清醒過來,他麵前這個站著的是苓啊!


    他想要複活她,想了兩千年了。


    “哥哥你瘋啦!”


    苓的小臉上寫滿焦急,手上的力氣又多了幾分,搖得白澤覺得有些懵逼。


    “我們不逃麽?”


    什麽鬼!我不是在砍怪麽,怎麽會看到她?


    白澤突然抓住苓的雙手,紅瞳裏有些許冷冽,看得苓有些心發寒,白澤輕舒了好幾口氣,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環境。


    枯草橫生,血紅色的月光灑滿地麵,烏鴉嘶叫著盤旋在黑色的枯樹枝周圍,雙眼猩紅。


    荒原上似乎就隻有他的苓兩個人。


    白澤的心髒跳動開始加速,甚至連鼻尖上也冒出了細汗,這個場景,他太熟悉了,這是他兩千年前逃亡的場景!


    白澤站起身來,苓也站起來,白澤才發現一直被他當小女孩看的苓也慢慢張開了,也是,十四歲了,雖然被身上劣質的衣服包裹著,但白澤已經能隱約看到她如花蕾般待放的身體了。


    別說,身材真好……


    白澤摸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別人麵前是個賢者,在苓麵前就是這副猥瑣的模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熟悉,如果不出意外,那些戴著狗頭麵具的人馬上就會來找他了。


    他把苓往後拉,自己站在在苓的前麵。


    這次,不會讓你死的。


    唿……


    蕭風卷起了幾根枯草,在地上盤旋,白澤皺起眉頭,右腿向後挪了一小步,隨時準備好發力。


    枯草在空中盤旋兩三圈,緩緩落地,空氣有些寒冷,白澤的小腿已經繃緊了。


    枯草落地。


    轟!


    遙遠的黑夜,長矛刺穿空氣,它震蕩著,好像嘶吼的火車頭,來勢洶洶,掀起了無盡的氣浪。


    “退!”


    白澤輕喝一聲,推開苓,小腿發力,身體轉動,用盡全身力氣,側過身子,他想抓住這根長矛。


    黑炎!


    他要把這根長矛燒得虛無!


    啪嗒……


    長矛貼著他的掌心徑直穿過,白澤感覺他已經握住長矛了,甚至感受到了長矛上的倒刺,可是……長矛徑直過去了,幸好因為白澤的阻擾,長矛偏轉了方向,插在了苓身邊的巨石中,苓看到整根長矛都是鮮紅的,血液沿著長矛上數不清的倒刺滴落,落在地上,融合在了一起。


    白澤右手垂下,鮮血開始湧動,白細胞瘋狂修補他的傷口,可是卻無濟於事,即便是現代最好的醫生看到這隻手也覺得這應該是已經廢了,白澤此時的右手仿佛是被十幾把刀一起劃過,刀鋒所過之處,皮肉外翻,鮮血橫流,染紅了白澤的半邊身體。


    白澤現在卻不關心自己的右手。


    我的黑炎呢?


    連自愈能力也消失了麽……


    紅瞳還在,妖力卻已經沒有了……


    白澤看著自己正在滴血的右手,臉色有些蒼白。


    自己迴到了兩千年前,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得到狐妖的傳承!


    “哥哥……”


    苓看到白澤的右手,又看看插在巨石裏的長矛,她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


    白澤擺擺左手,語氣有點發抖的感覺。


    不知道還能不能結印……


    右手感覺不到疼痛,這是麻痹毒素麽?還真是狠啊……


    白澤凝視著麵前的虛空。


    砰!空氣炸裂,四個戴著狗頭麵具的男人踏空而來,其中三個人都拿著長矛,隻有一個人雙手空空,看來剛才的長矛就是他扔出來的。


    他們手上都穿戴著精鐵做的手套,以防長毛上的倒刺刺破他們的掌心。


    “地獄蓮,巨岩。”


    巨岩是地獄蓮所有結印中最簡單的,不需要什麽複雜的動作。


    隻需,抽出全部內力,碎裂大地萬物!


    轟!


    大地岩石仿佛蓮花般綻放,無數地刺拔地而起,狗頭男人不得不停下身子,隔著崩裂的大地,望著白澤。


    “三號,你可知罪?”


    他們的聲音如此空靈,仿佛來自九幽。


    “何罪之有?”


    “未除盡妖魔,反而讓妖魔苟活,擅離組織,叛眾離親!”


    白澤退後一步:“如今亂世,妖魔何盡,組織規定,未斬妖魔,自行離家,如此看來,何罪之有!”


    “強詞奪理,當誅!”


    狗頭人長矛橫掃,震碎了麵前大片地刺,向著白澤迎麵而來。


    白澤向後轉身,抱起苓就是狂奔。


    可笑啊,到頭來還是得像兩千年前一樣逃亡。


    “哥哥,我們去哪裏啊?”


    懷中的苓問他。


    “我們去一個美麗的地方,這樣我們就不用流離啦……”


    “那後麵的小狗為什麽要追我們啊?”


    “他們想要吃掉我們啊……”


    白澤也沒意識到這些話和兩千年前她說的一模一樣。


    空!


    狗頭麵具男人擲出了帶有劇毒的長矛,仿佛碎裂了空間,很快就追上了在前麵逃亡的白澤和苓。


    “怎麽樣,用你懷中的女孩,擋住這致命的打擊……”


    暗幕漸漸爬上白澤的眼幕,白澤腳下一滑,突然摔倒,抱著苓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不行!”


    白澤用頭猛砸大地。


    “就是因為你,我才害死了苓,我痛苦了兩千年啊……”


    白澤站起身來。不等苓說話,費盡力氣提起苓,向後扔去,自己站在了槍尖所到之處。


    即便你是假的,但我依舊是要贖罪啊……


    白澤目視刺破空氣的長矛,突然覺得自己滿目瘡痍的身體有了些許生機。


    長槍吼叫,仿佛在歡唿,它指著白澤的胸膛。


    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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