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能再記起我。


    依舊帶我看人間的笑容,你覺得那不是紙醉金迷,而是他們的希望。


    我喜歡你在聽到我請求時無奈的表情,隻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我想再逛一次廟會,想再吃一次糖人,想再和你去拜一拜我不喜歡的佛,想再和你係同一個顏色的手帶,想再吃一次人間的飯菜,我有好多好多想……


    我很喜歡你,雖然隻相處了一天,雖然你是個剛剛修煉成形的小妖怪,但我依然很喜歡你。


    這種喜歡,好像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經開始一樣……


    羅刹停下最後一筆,把泛著金光的信紙扔下了凡間,連帶著一塊白玉牌,牌上雕刻著惡鬼猙獰,這是羅刹牌。


    羅刹也不知道這封信,或者這個羅刹牌他能不能得到,她終究還是被歸為了妖魔,縛上捆妖索,送上了斬妖台。


    “羅刹,你身為十二諸天,看見天庭通緝的狐妖白澤不但不斬,反而濫生情愫,如何對得起佛家對你的收留?!”


    帝釋天厲聲大喝,說得好像佛家裏真有與妖魔誓不共生這條誡訓似的。


    羅刹沒有說話,依舊看著係在雪白手腕上的紅帶,真好看啊……跟天庭和極樂世界的那種金玉其外的華麗比起來,這條紅帶真的很好看啊……兩行晶瑩的淚順著小臉的臉頰滑下,滴落在斬妖台上,化成了兩股白煙。


    “時辰已到,斬!”


    帝釋天一扔令牌,巨大的刀片從高空落下,淒厲的破風聲衝擊著羅刹的耳膜,羅刹閉上眼,微微一笑,這一個,仿佛整個天庭的光芒都不及她的笑容。


    血肉綻開的聲音讓充當“監斬官”的帝釋天聽得心中一緊,沒有鮮血橫流,隻有羅刹的身體和頭顱正在化成星光散開。


    帝釋天鬆一口氣,總算是除掉一個大患。


    ……


    六尾的白澤速度快得如同閃電,經過六尾強化後,硬是憑借澎湃的妖力凝聚出一把“名刀”,渾身都燃燒著黑炎,所過之處,空間破碎,一片黑暗。


    水天站出,一柱清水旋轉而出,明明是水,卻帶著獅子的吼叫之聲,水流湍急流動的同時,這一柱清水也開始慢慢變化成了一頭一丈高的水獅,水獅咆哮,震碎了小飯館裏的擺設,卻震不散白澤身上附著的黑炎。


    名刀直砍水獅咆哮的嘴巴,黑炎能夠睥睨天下萬火,名刀劃過,水獅的頭顱被分成了兩半,白澤速度絲毫不減,火天揮手,一條二丈長的火焰巨蟒形成,吐著信子,睥睨萬火的黑炎自然是不會輸它。


    白澤停在了伊舍那天麵前。


    白澤沒有伊舍那天魁梧,但渾身都是黑炎的他氣勢竟是絲毫不輸麵前這個伊舍那天。


    “六尾狐妖麽,看來確實是有一點本事呢……”伊舍那天滿是兇戾的眼中有一絲驚訝,隨即又暗淡了下去,緊接著又是嘲諷的目光,“可惜不是九尾呢……”


    說完,短杖以極簡單的姿勢劈了下來,白澤瞳孔收縮,他竟然看不到這根短杖揮動的軌跡,在他看來,這根短杖還在伊舍那天的手裏沒動,可他確實是感受到了迎麵而來的恐怖威壓。


    白澤名刀豎起,果然,短杖穩穩敲擊在了名刀上,名刀上傳來的巨力直接是讓白澤被震退了好幾步。


    白澤握著刀柄的手還在發麻,他看著麵前這個高壯的綠色大漢,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短杖上麵對妖魔有著特別的壓製作用,不然按道理來說,白澤即使隻有六尾的力量也不會那麽狼狽才是。


    白澤一步踏出。


    決不能讓他們把羅刹帶走!


    黑炎奔騰,名刀用最野蠻的方式橫砍,伊舍那天退一步,短杖輕飄飄地迎接。


    砰!


    黑炎爆炸,火焰氣浪席卷了整個小飯館,飯館裏變得一片狼藉,白澤連身上的黑炎都因為這一擊而散去,他沒想到,伊舍那天竟然強到了這個地步,也真不愧是專司降魔一職了。


    伊舍那天一手抓住白澤的名刀,名刀在伊舍那天手中轉眼化為了煙霧,白澤看到自己用妖力凝聚的名刀竟然就這樣變為了虛無,自己也隻能怔怔地站在不動。


    伊舍那天看著白澤木然的樣子,一手抓住了白澤的頭,白澤想要反抗,可偏偏又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妖力又因為強行開啟六尾而流逝殆盡,身子變得無力,六尾消失,瞳孔恢複了一片漆黑的的顏色。


    “不得不說,你這小妖怪能擋我一擊已經很不錯了,還有勇氣主動攻擊,我蠻佩服你的,這樣吧,我就不殺你了……”


    伊舍那天的聲音宛如屠夫一樣狂妄自大,讓白澤聽得想要揍他,可惜他已經沒有了那個氣力,他才發現,脫離了妖力,他什麽都不是。


    轟!


    白澤的身體突然失去控製,伊舍那天抓著他的頭,猛地向地板砸去,地板都被砸裂了,發黑的鮮血湧了出來。


    “你幹什麽?!”


    羅刹如同發飆的母獅子,厲聲叫道。


    “如果不和我們迴去,”伊舍那天抓著白澤的頭,又一次砸在了地上,又是一次鮮血的噴湧,地板的裂縫裏全是白澤發黑的鮮血,白澤此時的臉比手腕上的紅帶還要紅,“我就廢了他的修為,不過也真是可惜了六尾,這麽好的資質……”


    “別了……”羅刹天跪下,對著伊舍那天磕了一個頭,“我跟你們迴去,別,別再傷害他了……”


    “早這樣多好……”


    伊舍那天提起白澤,朝著羅刹天扔去。


    羅刹天接住白澤,被白澤的鮮血染紅了身子。


    “你……你還活著吧……”


    羅刹天輕撫白澤紮滿地板碎渣的臉,抱緊了白澤。


    “我……沒事啊……”


    白澤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力,獲得妖力一千年來,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躺在羅刹天的懷裏。


    “羅刹你別跟他們迴去啊……”


    這時候他看見羅刹的胸前有一塊白玉佩,玉佩上雕刻著惡鬼猙獰。


    “抱歉,抱歉……”羅刹天淚滴好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她的臉貼著白澤滿是鮮血的臉,“我要迴去啊,不迴去你就要被打死的啊……”


    羅刹天取下胸口的羅刹牌,塞到了白澤已經沒有力氣握拳的手裏。


    “走了羅刹天,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該走了。”


    伊舍那天等十一諸天轉身,麵前金光忽閃,羅刹天輕輕放下白澤。


    “羅刹,別……”


    白澤沒有力氣抬起手來挽留她。


    “抱歉……”


    羅刹天捂嘴,轉頭走到了十一諸天的行列裏麵。


    “別啊……”金光消失,十二諸天也消失了,隻留下白澤在廢墟裏躺著。


    白澤一千年來第一次流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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