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是無辜的,隻是他們的一言一行皆受大人的影響,若大人心懷惡意,他們便會把這份惡意延續到自己的身上。同樣若大人心懷善意,這份善良將成為孩童最為純潔沒有絲毫雜質的光芒。


    正是因為如此小小的孩童心裏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善惡的概念,如今這純淨的生命被無情的剝奪,在看那粉碎如沫的畫,蘇黎心中的煎熬痛楚也終是超越了極限。


    就好似有萬根銀針在自己的身上、心上不停的紮下,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靈魂被人狠狠的揉捏成一團在地上不停的啪打。


    那份痛楚無語言表,他隻能抓住自己的胸口,身體卷縮成一團,發出悲涼的慘叫,漸漸的那份痛楚終是淹沒了他的神經,即便嘴巴扭曲的大張著,卻也再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蘇黎憎恨自己為什麽要讓他們留在家中,憎恨自己為什麽成為神罰之子後不與他們斷絕關係,為什麽要和他們和好如初,難道隻是為了今天嗎?


    如此冰冷的殺戮盛宴,讓克裏斯、山口一郎肮髒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甚至比性高潮還要爽快千萬倍。


    蘇儀、蘇河悲聲痛哭,蘇澤、王淑芳絕望的閉上雙眼,似已接受了這殘酷的命運。


    睜開迷惘的雙眼,蘇黎無比艱難的再次握住了那冰冷的小手,聲音更是嘶啞模糊,透露出陣陣悲涼。


    “醒醒……”


    “我很喜歡你的畫,求你醒醒,在給我多畫幾幅好嗎?”


    “所以不要死啊!求你醒醒……”


    “你還這樣的小……還有美好的未來……怎可以就這樣死掉啊!”


    可是小小的生命已經逝去,無論蘇黎怎樣唿喚也不可能讓冰冷的身體重新變得溫熱。


    山口一郎的腳無情的踩在蘇黎的手上不停的碾壓,似如神經質一般的笑道:“你應該開心才對啊!我這是幫你報仇了,不要這般哭哭啼啼的沒有出息,哇哈哈哈哈……”


    蘇黎把頭深深的垂下,無助的淚水肆意流淌,但那隻被碾壓的手掌就是不肯鬆開,仿若最後的倔強。


    “小飛熊……求求你……救救他們……求求你了……”


    “無論我怎樣都沒有關係,隻是求求你救救他們吧,這不違反規則吧……”


    “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在這無比絕望的時刻,蘇黎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小飛熊的身上,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即便知道這是奢望,但他依舊哀求出聲。


    小飛熊眼中閃過不忍之色,可最終它卻側過頭去,聲音微顫但也透露著絲絲堅決。


    “對不起,我無權幹涉神罰之子的行動。無論是他們的死,還是你的死,我都是不能出手的。”


    “你應該明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們的生命和你們剝奪的其他生命並無不同。說起來這個世界本就有太多的不公,有太多悲慘的事情,並且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但這就是構成世界的一部分,這就是命運,無分對錯。”


    “若你不能反抗,便要接受這命運!”


    “這始終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小飛熊無情的話語再一次把蘇黎破碎的心蹂躪的更加的粉碎,短短沉默之後,蘇黎腦海閃過被殺的楚雲升、爺爺奶奶、蘇林還有死在他手上的鮮活生命,沒有人是無辜的,即便是他雙手早已沾滿鮮血。


    終於悲涼憤怒的夾雜著心酸淚水的笑聲響起,在這小小的房間響起。


    “哈哈哈哈……”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說起來這一切你本就知道的,但你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家人被淩辱殺害,是你眼睜睜的看著我一步一步邁入絕望的深淵。你不管不顧,你算什麽神?你算什麽蓋亞意識?”


    “我居然天真的想要依靠你!”


    “真是癡心妄想啊!”


    “哈哈哈哈……”


    “我以後!絕不會!在尋求你的幫助!”


    “命運若想讓我屈服,便讓我的意誌徹底泯滅在這個世界上吧!”


    “最終秘義?道罰審判?逆流的命運給我啟動啊!”


    聽到最終秘義幾個字,克裏斯、山口一郎包括慕景言、慕玥聆臉色皆都齊齊大變,唯獨夜風臉上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可是無論蘇黎怎麽嘶吼,奇跡並沒有發生,最終秘義也沒有啟動。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種時刻我的最終秘義依舊無法使用?這到底是為什麽?”


    “哈哈哈!什麽最終秘義?難道隻是嚇唬人的噱頭!”山口一郎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算了!算了!即便無法啟動,我也會殺了你們的!”


    “啊!!!!”


    蘇黎不知從那裏來的力量,即便他的內髒就要被擠爆,即便他的肌肉、骨骼在重力的擠壓下就要撕裂、斷裂,即便他全身血管已經爆開,鮮血侵紅了他的身體,但蘇黎依舊緩緩站了起來,那全身浴血的模樣就仿若來自地獄的惡鬼,那雙眼睛更是瘋狂、冰冷,直看到所有人心中一陣畏寒。


    “他怎麽可能站的起來!”慕玥聆的小臉閃過驚駭莫名的表情,隨即她便要單雙揮落,加大重力倍數。


    可是蘇黎似早有感應,他血紅的雙眸向著慕玥聆看去,這個深閨大小姐那裏見過這種恐怖駭人的眼神,那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冰冷的汗水從她額頭滴落。


    “四兩撥千斤!”


    蘇黎單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那無形的重力竟然順著他手的牽引匯聚成有如實體般的物質,隨即蘇黎淩空一掌向著慕玥聆打去。


    隻聽一聲慘叫,慕玥聆的胸口瞬間塌陷,身體向後倒飛出去,一口鮮血更是從她的嘴裏噴出。


    “蓋亞意識修複我的身體!”


    “可惡,你這個下等賤民垃圾,竟然敢打傷我!你們這群混蛋還在玩什麽,砍掉他的手腳啊。”


    看著突然暴走的蘇黎,山口一郎嘴裏爆發出桀桀怪笑,隨後他一刀砍下了蘇河的人頭,武士刀更是狠狠插在了地上,那刀刃距離蘇澤的脖子隻有短短幾毫米的距離。


    “桀桀!這就是你反抗的下場!”


    “若你還敢出手,下一個死的就是你的叔叔或者你的嬸嬸了!”


    “乖乖聽話不好嗎?”


    蘇黎看到蘇河被殺,他血紅的眼珠瞪的溜圓,似要從眼眶中掉落而出,身上更是冒出騰騰殺氣,可是看到距離蘇澤不到幾毫米的刀刃,蘇黎終是放棄出手,對著山口一郎怒聲喊道:“我可以把自己的命給你們,但你們必須放過他們,不準在傷害他們。否則即便是同歸於盡,即便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聽到蘇黎的聲音,蘇澤淒聲喊道:“蘇黎不可以,你死了他們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你不要這麽傻!”


    可山口一郎哈哈大笑道:“真是有趣的交易,放心,我們會遵守約定的。”


    隨後他瞬間拔出地上的武士刀,兩道寒芒閃過,蘇黎的兩條手臂淩空飛起,鮮血似如噴泉一般噴湧而出,染紅了這個世界。


    那莫名的意誌更是瞬間塌陷,蘇黎的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


    “你這個孩子為什麽這麽傻啊!你要活著為我們報仇啊!你死了即便我們苟活於世又有什麽意義呢?”


    看著被砍斷雙臂的蘇黎,蘇澤早已是淚流滿麵。


    “即便如此,我也想保護你們。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仇恨什麽的,就算了吧……我不想因為仇恨在白白搭上你們的性命。”


    趴在地上的蘇黎眼中流露出溫柔的目光和剛才憤怒冰冷的他完全視若兩人。


    “我以前那般對你,你現在為了我們……為了我們……你讓我情何以堪啊……”


    王淑芳的臉上也早已被鼻涕、淚水所模糊,此刻她無比後悔以前對蘇黎的所作所為,如果可以重來,她絕不會……可是如今她隻能毫無意義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沒有關係的!”


    因為沒有修複自己的身體,即便是以蘇黎的生命力,他的視線也開始慢慢變得黑暗,身體慢慢變得冰冷,可是他的臉上卻掛上了純淨的笑容,而那笑容就好似春天盛開的花朵是那般的無暇清新,又好似春風一般的溫暖輕柔……


    “爸爸媽媽,這次輪到我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他人了。謝謝你們讓我活到了現在……”


    “我對自己的人生很滿足呢!”


    蘇黎喃喃自語,就如同一個考試得了滿分的學生在對自己的父母興奮炫耀。此刻即便是小飛熊,那個視規則如絕對的小飛熊眼中竟也流淌出了淚水……


    “這是什麽感覺?”


    “為什麽我這樣的存在也會有心痛的感覺?”


    無人能迴答它的疑問,隨後隻見蘇黎那越加無神的雙眼溫柔的看向了自己的叔叔嬸嬸。


    “能為你們而死我感到驕傲。”


    “同時,為我而活你們也要感到驕傲!”


    “這是我父親曾說過的話。”


    “但現在我就是這樣的一種心情呢!”


    聽著蘇黎那溫柔的話語,被夜風保護在身後的蘇儀終是忍不住淒聲喊叫起來:“哥哥!哥哥!你不要死,我們不值得你這樣做啊!”


    看著瀕臨死亡的蘇黎,蘇澤深深唿吸,那痛苦的表情瞬間變得釋然了。


    “蘇黎,我的傻侄子,我說過你要有自己的人生,並且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雖然我不理解你的力量,但是斷臂重生之類的事情你還是做得到吧,所以我怎可以讓你死在這裏。”


    “以前啊!叔叔我這一生都是這般的膽小懦弱,任何事情都不敢出頭,隻是唯唯諾諾的活著,當然也不敢維護你,隻能讓你受盡委屈。”


    “可是……”


    “即便是像我這種卑微的存在也是有骨氣的啊!”


    “記住,我們的生命也願意為你而延續!”


    “最後請讓我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死去吧!”


    平淡釋然的聲音落下,蘇澤的脖頸向著山口一郎的刀刃抹去,而那揚起的鮮血帶著最美好的祝願,輕輕飄散,是那般的嬌豔美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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