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趙名鼎忙起身,去看選好的死士。


    按百裏挑一的原則,一共挑選到一千二百名死士,這就意味著,宋軍的實際人數也就十二萬左右,餘下來的八萬左右是些文職人員和宮女。所以,按人數,宋數居多,按實際兵力,宋軍和元軍卻是旗鼓相當,並且,宋軍缺少給養補充,戰鬥力下降,而元軍有充足的給養和補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元軍已經勝了。而趙名鼎四人所要做的,就是扭轉這種局麵,反敗為勝。


    那些選來的死士,大都三十歲上下,看起來都挺幹練、機靈。趙名鼎將這一千二百人分為四組,每組三百人,每組中再分為三個小組,每個小組一百人,各設組長,小組長,由大家推選出來的人任組長和小組長。


    既然是夜襲,講究的就是兩個字:快、狠。所以,每人配備的是一把馬刀(又叫砍刀),一張硬弓,一百支箭,一束茅草和火種。之所以沒給大家配備長槍,在於帶在身上不方便偷襲,並且開戰後可以直接從敵人手中奪取。


    趙名鼎的作戰方法是:乘夜潮靠岸,四個組分成兩隊,兩組一隊,互相掩護,分別從左右包抄敵大營,自中軍放起火來,待敵人驚慌之際,用硬弓射殺敵軍將領,讓其自亂。陸秀夫接應的隊伍見敵營中火起,則上岸衝殺。敵正麵戰船見陸上交戰,必定會派兵救援,何才善就帶兵擋住敵人援軍的道路,攔路廝殺,張寶和黃麗待敵水師出動去救陸上大營,則乘虛襲擊正麵敵水師,用火攻。一切都以陸上敵營中火起為號。張世傑坐鎮中軍接應各路兵馬,嚴密注視出海口的敵水師。


    一切安排妥當,參戰將士都進入休息狀態,為了不引起敵人的注意,巡邏的、站崗的士兵照常不變,不過都換成了不參戰的文職人員。


    午夜時分,趙名鼎帶領著那一千二百名死士乘著小船隨潮水朝岸上進發。


    其時,天空一片漆黑,不見一絲光亮,惟有船上和岸上的軍營燈火通明。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響遠遠傳來,使夜顯得更寂靜。海上的涼風夾雜著水汽撲麵而來,讓人神智清醒,精神振奮。


    趙名鼎按計劃將眾人分坐在一百隻小船上,隨著潮水朝岸上漂去,用硬弓將巡邏的哨兵解決,悄悄地潛伏進了敵人的大營,找到了敵人堆放武器糧草的倉庫,就從倉庫開始,一路放起火來,但見煙霧彌漫,火光衝天,敵營一片通紅,照得如同白晝。敵軍一看火起,頓時亂了起來,趙名鼎所帶的硬弓這時專門瞄準那些集合士兵的敵軍將領,一箭一個,很快射倒一片。由於無人帶領,那些元軍成了無頭的蒼蠅,到處亂跑,剛好成了練箭的活靶子,但見箭如飛蝗,到處都是元軍的屍體。


    不過元軍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鎮定下來,進行反撲,但在如蝗的箭雨下,寸步難行,很快就潰退下去,朝營門跑去,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可剛到營門口,就見大隊人馬殺來,卻是陸秀夫接應的人馬到了。


    “張弘範在此,來將通名!”趙名鼎剛從裏營殺到敵外營門口,就聽一聲斷喝,一名元將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一支馬槊威風凜凜朝趙名鼎衝殺而來。


    “金鼎童子在此!”趙名鼎大喝一聲,“狗賊,納命來!”雙手憑空一抓,將方天畫戟抓在手中,隻一招,穿胸而過,將張弘範挑落馬下,眼見不活。眾元兵眼見主帥身亡,鬥誌頓消,被大宋將士如切瓜一般將頭砍下,幾乎全殲陸上元軍。


    迴首海上,但見海中火光衝天而起,趙名鼎忙吩咐留下部份戰士打掃戰場,其餘人馬上船迴援海上,以防不測。


    待趙名鼎帶兵迴到海上大營,海上的戰事已落下帷幕。何才善全殲敵水師援軍,燒毀戰船五十艘,繳獲戰船七十艘,張寶全殲敵守營水師,燒毀敵戰船一百三十艘,繳獲戰船一百九十艘。


    封鎖出海口的敵戰船見前方混戰,也來支援,被張世傑派出的戰船包圍全殲,繳獲戰船一百艘。


    元軍戰船五百四十艘,除燒毀的一百八十艘外,餘下來的三百六十艘全部被宋軍擁有,大大地增強了水師的力量。


    此一役,全殲元軍十萬人馬,繳獲馬匹、武器、被服、給養無數,南宋軍民為之大振,人人臉上喜氣洋洋,一掃往昔的愁苦與擔憂。


    為了保存作戰能力,張世傑隻派了一萬士兵打掃戰場,其餘人馬在飽食一頓後立即休息。


    “這次我軍大獲全勝,全靠眾位將軍出謀劃策,且不顧自身安危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可歌可泣!”趙名鼎一行四人剛登上張世傑所居住的船,就見張世傑和陸秀夫迎了上來把四人往船艙裏讓,“深夜打擾,請眾位將軍過來,是想要和眾位將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張世傑擺了一桌酒席,說是給四人慶功:“環境堅苦,物質匱泛,靠海吃海,隻有一些海產犒勞眾位將軍,實感過意不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請太傅和丞相不要過於多禮!”張寶迴道,“我們此行目的,是助太傅和丞相作戰,光複宋室,不為吃喝而來。”


    “張天師深明大義,在下深感佩服!”陸秀夫說著,抱了抱拳,張寶馬上迴了個禮。


    雖說都是海裏的水產,很多是見未所見,吃未所吃,加之烹調得法,味道卻是鮮美之極。最難得的是,全部海產都是剛剛出水之活物烹調而成,其味道之純正鮮美,就可想而知了:清蒸龍蝦,炭燒生蠔,三文魚刺身,清燉海龜,清蒸海膽,清蒸石斑魚,炭燒青口,紅燜海參,紅燜鯊魚,鹽焗石頭螺,清蒸鮑魚……


    四人也不客氣,雙手齊下,左右開弓,吃得津津有味。武官,就得有武官的吃法。


    “這廚師不簡單,是何方高人?”趙名鼎含著滿嘴食物,含含糊糊地問道。


    “趙將軍有所不知,這廚師是皇上的禦廚,而這些海產,卻是剛剛從海裏撈上來的。”陸秀夫道,“這次我軍大獲全勝,皇上龍顏大悅,命禦廚整治酒席,替眾位將軍慶功。”說罷,右手一揮,就見六位軍士各端一個蓋著紅綢的禮盤走了過來。


    “這些是皇上的賞賜,請各位將軍笑納!”張世傑說著,命軍士把紅綢揭開,隻見每個盤裏放著一套官服,一個銀印,十錠黃金,十顆拇指粗細的珍珠。


    “這銀印是各位將軍的官印,刻有各位將軍的名諱。”太傅張世傑道,“現今戰亂之際,國庫空虛,十錠黃金和十顆珍珠隻是皇上的一點心意,誌在嘉獎。”


    “謝皇上恩典!”四人齊聲道謝!


    “慢著!”張世傑右手一擺,指著款款進入船艙的六位盛裝美女,道,“這六位原是服侍皇上的宮女,有感於軍旅勞苦,皇上賜給三位男將軍暖腳,每人兩位,不得推辭。”


    “這……”趙名鼎、張寶和何才善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對。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美女嘛,十之八九的男人都是愛的,可當著黃麗的麵收受皇上賞賜的美女,猛然間,還真的不知如何應對。


    “發什麽呆啊?還不快謝皇上恩典?”黃麗笑道。


    “謝皇上恩典!”趙名鼎、張寶和何才善雙手抱拳,齊聲謝道。


    “食色性也!”陸秀夫笑道,“三妻四妾,本尋常之事,三位將軍為國操勞,皇上賜美姬為將軍解泛,仍是一片至愛之心。”


    “另外,對於黃將軍,皇上另有賞賜,仍千年人參和高山雪蓮以及玉器首飾若幹。”說罷,拍了拍手,立馬有軍士端了一個禮盤上來。黃麗同樣謝過。


    “下一步,我們該怎樣行動?”酒過三巡,陸秀夫問道。


    “依我看,我們下一步最好能攻取廣州,然後再分兵收複廣東境內的失地,以廣東為基礎,兵分兩路,海陸並進,收複福建,浙江。一路招兵買馬,充實軍力。”張寶緩緩道,“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封鎖此次戰事消息,趁敵人消息不明,急取廣州。最好是連夜出發,水陸並進,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依我看,不如在取得廣州後,派部份隊伍收複廣東境內的失地,將廣東作為抗元的根據地和大後方,而大隊人馬則進行休整,挑選精壯士兵,組成精兵隊,加強訓練,同時傳檄天下,發動全國軍民,共同抗元,減免天下徭賦十年,十兌三。若有降元之將士能迷途知返,則既往不咎,有功者,獎。”趙名鼎道,“元軍知我軍在廣州,必來決戰,我軍則多放探馬,偵察敵軍進攻路線,於險要處埋伏,以逸待勞,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願聞其詳!”張世傑和陸秀夫齊聲道。


    “想那韃虜攻我大宋之時,兵力不過二十萬,水陸並進,一路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原因何在?”趙名鼎緩緩道,“試問當時我大宋,舉國上下,兵力多少?民眾多少?為何擋不住這區區二十萬韃虜?郢州之戰,元兵繞道而行,阿術帶數十騎殿後,郢州數千騎兵追擊,竟被阿述的數十騎兵殺退,折兵數百,對於軍人,這是怎樣的一種屈辱?”


    趙名鼎掃視全場,竟無一人出聲。


    “文官貪財,武官惜死,訓練不力,令出難行,才會有這種結果出來!”趙名鼎沉聲道,“加之舉措失當,隻知固守,不知主動出擊,沉穩有餘而靈活不足,不敗才怪!”


    “依將軍之見,該當如何布置?”張世傑問道。


    “以廣東為根據地,廣州為大本營,建兵工廠,造強弩和刀槍,確保前方武器充足。”趙名鼎侃侃而談,道,“先休整隊伍,選精壯將士進行加強訓練,組成精騎兵。我軍先以逸待勞,等元軍來攻,破敵之後,主動出擊,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以殲滅元軍的有生力量為目的。現在隊伍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啟程襲擊廣州。”


    “好,就依金玉真君的意見,現在就傳令起程!”張世傑和陸秀夫一聽,馬上讚同。


    其時,月黑風高,海陸燈火輝煌,人頭攢動,那些被燒的敵船有些擱淺,但餘火未滅,時不時竄起一些火苗,將附近的海麵映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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