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裴家不遠有一座茶樓,裏麵環境清幽雅致。


    四皇子齊霖晟已封寧王。


    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壺,滾燙的水衝入茶盞,嫩綠的茶葉在茶水中蕩漾迴旋。


    屋門輕響,有腳步聲傳來,被外間的侍衛攔住了:


    “不是叫你監視趙王嗎?怎麽跑出來了?”


    來人低聲道:“大人放心,魏山在那裏呢!小人有要事稟報王爺。”


    二人的對話,齊霖晟都聽入了耳中。


    他沒什麽表情,隻睫毛輕輕顫了顫:“叫他進來。”


    一個身形瘦削,相貌普通,身著粗布藍衣的男子走進來,看上去似是哪家府上的小廝。


    “說。”


    齊霖晟淡淡開口,優雅的捏起茶盞。


    小廝恭敬施禮:“迴王爺,小的們今日監視趙王,發現他似乎要算計安遠侯府的阮姑娘。”


    他的一句話打破了齊霖晟的從容淡然:


    “他要算計誰?”


    “安遠侯府的阮姑娘,他們在香爐裏做了手腳,阮姑娘已經中藥昏迷了。”


    “帶本王去!”


    將茶盞重重置於桌案,他猛地起身,大步離開了此處。


    那個待人以誠,重情重義的女子,那個胸有丘壑,心有繁花的女子,那樣美好的女子,她不能有事!


    阮綿被幾個婆子媳婦抬著,她的眼睛雖睜不開,卻沒有完全陷入昏迷。


    她的牙齒緊緊咬著舌尖,摻雜著血腥味的疼痛,讓她朦朧中記住了她們抬著她朝哪個方向走,穿過了哪條甬道,經過了哪道門......


    許是為了避開府中參宴的客人,那幾個婆子媳婦帶著她繞了一大圈,才到達了一座單獨的院落。


    那幾個婆子媳婦木然的將她放到床榻上,便轉身離開了。


    其中一個管事婆子吩咐兩人守在門外,她去報信。


    阮綿緩緩睜開雙目,那些香被吸入體內,浸入身體的殘留並不多,又走了這一大段路,藥性消散了一些。


    此時她感覺身上恢複了些力氣,身子雖起不來,但手可以動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外麵傳來男子的聲音:


    “你們守在院外,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是。”


    屋門被打開,趙王闊步走進來。


    “醒了?如此甚好。”


    趙王優雅的掀袍在床榻邊坐了下來,手指撫上阮綿的臉頰,觸感柔嫩光滑,他不由麵露讚歎和滿意。


    “否則,隻本王一人賣力,到底少些趣味。”


    阮綿沒有躲避,也躲不開,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氣,她壓下心中的恐懼和厭惡,強作鎮定道:


    “王爺,臣女好歹出身侯府,您若真對臣女有意,大可直接令人登門提親,何必出此下策,豈不汙了您的清名?”


    她的鎮定讓趙王有些意外,通常這個時候,女子應該害怕惶恐,淚流滿麵的求饒,她卻依舊平靜從容,不愧是自少年就掌家的人!


    阮綿並非不害怕,隻是知道求饒沒有用,麵對這種卑劣肮髒之人,眼淚換不來他們的憐憫,喚不醒他們的良知,隻會讓他們愈加瘋狂。


    還不若好好周旋,尋找生機。


    趙王饒有興味的道:“本王若提親,你會答應?”


    阮綿垂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聽從長輩的安排。”


    “好一個聽從長輩的安排,若你府上不同意,本王豈不是枉費心機?


    不如今日咱們先將事情辦了,有了夫妻之實,本王再向聖上請求賜婚。


    你放心,你畢竟是侯府嫡女,位份上定不會委屈了你。本王府上還有個側妃的位置,不算虧待你吧?


    莫怕,本王最是憐香惜玉,一定會好生疼你。”


    說著,趙王伸手去解阮綿的衣襟。


    阮綿又慌又惱,厲聲道:


    “王爺!臣女自幼受禮義廉恥之教誨,不敢悖禮忘德半分,對臣女來說,名節大過於天,您若執意亂來,臣女便隻有一死了!


    您且想想,若臣女喪命於此,會給您招來怎樣的麻煩?


    或許您並不將安遠侯府和長興侯府放在眼裏,但那些禦史言官會如何?還有寧王和景王,他們能輕易放過這個將您踩下去的機會嗎?您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趙王一頓,不得不承認眼前女子分析的很有道理,他垂眸,在心中權衡利弊。


    此女子並非普通平民百姓,乃侯門貴女,若真的因他丟了性命,定會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


    年前他已受了父皇責罰,朝臣們也對他頗有微詞,他不能再出差錯,也不能讓那兩個兄弟抓到把柄……


    他尚在猶豫,隻聽“嗖——”的一聲輕響,胸口處有什麽東西插入了皮肉裏,身體一陣麻木眩暈。


    “你暗算本.....”


    話未說完,他便直直的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阮綿似是耗光了所有力氣,手臂無力的垂落到床榻上。


    幸好,萬叔給她製的暗器一直帶在身上。


    齊霖晟推開房門,便看到女子手握金簪抵在趙王的脖頸上:


    “別過來!否則我刺死他!”


    女子斜斜的倚在床頭,仿若用極大的努力才支撐住身體,盡管握簪子的手在不住顫抖,可眸中盡是狠厲和決絕。


    齊霖晟趕忙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


    見她仍然一臉戒備,他又道:“我不會傷害你,信我。此處不宜久留,我先帶你離開。”


    見他眼中關切之色不似作假,阮綿收迴金簪,摸了摸袖中的暗器,輕輕頷首。


    暫且信他吧。


    齊霖晟上前扶著她下床:“能走嗎?”


    阮綿抬腳,隻邁了一步便跌了下去,幸好齊霖晟及時扶住了她。


    “得罪了。”


    見她實在沒辦法走路,齊霖晟彎身將她抱起,抬步跨出房門。


    趙王安排在院子外的人已紛紛倒在了地上,院中站著三個人,乃齊霖晟的親信。


    阮綿此時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隻道:“勞煩王爺幫忙找找我的兩個丫鬟,她們也被迷暈了,不知被帶到哪裏去了。”


    齊霖晟頷首,朝三人道:“你二人去救那兩個丫鬟,你將這裏處理一下。”


    三人領命應是。


    齊霖晟抱著阮綿,一路避開人,來至後園偏僻處,這裏有接應之人等候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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