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趴在自己懷裏哭的放肆的孟青,商立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嬌小的孟青此時被他攬在懷裏,寬鬆的風衣遮擋了她此刻的狼狽。


    商立滿含寵溺的輕拍著孟青的後背像是哄著心愛的洋娃娃的…看她還能這樣哭,也放心了不少。


    良久…孟青才發覺自己的嗓子一陣陣扯痛,反應自己的失態,趕緊用袖子擼了一把眼淚。


    這還沒擦幹淨就發覺自己糗大了…


    商立原本平展幹淨的白襯衣上皺成一團不說,還全是斑駁的水印,那是她的眼淚…


    “嗡”腦子一瞬間炸了,隨之而來的是臉上一陣火辣!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失態了”孟青紅著臉從商立懷裏慌亂的離開


    商立卻不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這目光看的實在有些不自在。


    “那個,我給你擦擦”孟青急忙哆哆嗦嗦的在自己西裝外套的口袋裏翻著,想找張紙巾給他擦幹淨,盡管這應該擦不掉吧?


    不過找了半天,還真是挺尷尬的…因為口袋空空…


    又是一陣“嗡”


    “那要不,我給你去買件新的,這件,我,我給你送去店裏洗幹淨”孟青看著商立這不言不語的樣子更是沒底。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商立瞧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裏覺得可愛極了,但麵上就是一片平靜…


    “唉”片刻後,商立才淺淺的歎了口氣。從容的拿出一張潔白的紙巾,微微俯身,準備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孟青見他猝不及防的靠近,立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自己接過紙巾胡亂的擦著


    盯著自己懸在空中的手,商立悻悻放下後溫柔的說


    “我送你迴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迴去”孟青忙不迭的拒絕。


    看她全身充滿的戒備和梳理,商立有點難過。


    “我以為我們還能是朋友”


    看著商立失望的樣子,孟青心裏閃過一絲不忍。她不想看見他失望的樣子,但是她又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集,畢竟屬於他們的時光早已遠去。


    “我們當然還是朋友”孟青看他失落的樣子急不可待的迴答。


    “啪”孟青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


    有點出息好不好?商立什麽人你不了解嗎?朋友就朋友,你這麽迫不接待的樣子幹嘛?


    “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們是老同學嘛,自然是朋友”


    “嗯,當然。看你這樣子應該是酒醒了,不知老同學可否邀請你聊會?”


    “那個,時間也不早了,我…”


    “你不會是怕見我吧?”商立眼見孟青要拒絕的樣子,忽然話音一轉。


    “誰怕見你,老同學嘛,又不是債主,我怕你做什麽?”孟青昂著頭,其實心裏真的是有些說不清的心虛。


    “我看酒店隔壁有家飲品店環境還不錯,咱們去那坐會吧”商立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還站在原地的孟青看著商立高大的背影微微出神…


    從他們的初遇起,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追隨他的腳步,好像從來不知疲倦…


    思緒翻轉片刻,終究是跟了上去。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需要點什麽?”飲品店的服務員手持飲品單禮貌的站在他們桌旁微笑著問。


    店裏的暖氣打的有些高了,孟青脫掉外套優雅的坐下,準備接過飲品單看一看。


    誰知商立看都沒看一眼就脫口而出:“一杯咖啡不加糖,一杯純牛奶,謝謝”


    一字一句,皆是他們從前相處的習慣…


    可是孟青心裏卻閃過一絲莫名的慍怒,他還是這樣,好像自己所有的習慣,喜怒哀樂他都了如指掌,在他麵前,自己就像一杯清澈的水,一眼見底。她就不能變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十七歲時初見他就失態的孟青了


    “我不喝純牛奶,那就一杯咖啡和一杯橙汁吧”孟青似是賭氣的說


    “好的,兩位稍後”服務員說完禮貌的離開


    “你從前不愛喝橙汁的”商立看著孟青,打破安靜。


    孟青不愛橙汁,也不愛水果。她喜歡一切奶香味的零食,飲料…為了改掉她這種嚴重的偏好,補充維生素,商立經常打好果汁後哄著逼著她喝下去,而她在撒嬌撒癡無用後就閉著眼睛一鼓作氣的喝完,那神情仿佛喝的不是果汁而是藥。


    “從前喜歡的,未必以後還會喜歡。從前不喜歡的未必以後不會變”孟青平靜卻意有所指的說。


    其實她心裏慌極了,對,看見商立她就是會這樣慌亂,從前是,現在還是。明明現在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任何交集,但是依舊慌亂。


    忽然腦海裏湧出趙卉的一句話


    商立是你命中注定繞不過去的死結!


    商立瞧著坐在對麵正有若有所思的孟青,昏暗溫暖的燈光照在她身上,無一處不閃著溫柔的味道…微卷的長發,飽滿的額頭,細長的眉,圓圓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略顯蒼白的唇,白皙的脖子,隱隱透出的鎖骨…每一處都那麽熟悉,但好像又哪裏不同?是了,從前的孟青是靈動的可愛,而現在的孟青多了幾分嬌媚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成熟了,有了一些成熟女性的韻味。


    商立打量她的樣子,讓她很不自在,周圍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氣氛。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聽說你一直在外麵過的還不錯,怎麽卻突然迴來了”孟青不喜歡這種氣氛便選擇打破平靜。


    “人老了,就戀家了”悠悠的一句話傳來


    “咳…咳…咳”商立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到了正在咬著吸管玩,假裝平靜的孟青。


    這,這還是商立嘛?


    “得了,你什麽樣,我還能不知道”孟青沒好氣的忿道


    “那我應該什麽樣”商立狡黠一笑反問


    “沒心沒肺”孟青速答。


    商立不就是這樣嘛?一直都是一副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樣子。


    “可你剛剛不是說,人都會變得嘛?我當然也會變了,還是說——你剛才說的是假話?”


    被他一堵,孟青隻好心虛的附和“嗯,變了挺好的,挺好的。”


    “這次迴來就不走了,我不喜歡一個人在外麵漂著的感覺”商立的話裏帶著淡淡的憂愁。


    “你結婚了嗎?我結婚了,嗯,有了一個五歲的女兒,挺可愛的。你呢,你的孩子幾歲了?”孟青躲開他的眼神。


    “嗬嗬,我是大齡單身青年,這次迴來就是想找一個人結婚,以後過安定的生活”


    “挺好的,我身邊剛好有幾個條件不錯的小姑娘,性格好,長的也漂亮,作為老同學的福利,我可以給你優先介紹”孟青甜甜一笑後品嚐著自己杯子裏的橙汁,這橙汁有些酸啊…


    “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喜歡的人?”商立笑意盈盈的反問。


    “對哦,我是糊塗了,你身邊從來不缺主動追求的小女生,怎麽會要我多事。”


    “你怎麽就知道我喜歡那些小女生?”商立繼續追問。


    “你們男人不都喜歡天真爛漫的小女生嘛?”孟青慌不擇言又略帶氣惱。


    看著她這氣唿唿的樣子,商立心裏有絲甜蜜,卻故作委屈的說:“看你這夾槍帶棒的樣子,明明剛才還說要給我賠衣服,你看,我這衣服成什麽樣了?”


    一提衣服,孟青瞬間就跟泄了氣的皮球,心虛的說:“我,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給你買件新的,抱歉,我剛才有些失態。”


    看著她既心虛又著急解釋卻越急越解釋不清的樣子實在逗極了,商立終於忍不住笑了…


    “你,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商立這都多少年了,我說你能不能興趣廣泛點?還喜歡逗我,有意思嘛你?”孟青氣惱的看著他。


    多少年了,他還是這副樣子…


    知道有些過了,其實他隻是想拉進他們之間的氣氛,他不喜歡孟青帶著疏離的樣子對他。


    “對不起…。”商立收起笑


    冗長的安靜後…


    “其實,我變了”商立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嗯,你剛才說了”孟青胡亂的接著。


    商立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正心不在焉的攪動著橙汁,不由得心裏一陣柔軟…良久後異常嚴肅的說:“孟青,我迴來了”


    孟青心裏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她不敢抬頭。眼裏有些酸脹。周圍的空氣裏飄著曖昧不清的味道…


    她聽得出他的意有所指,隻是這又能怎麽樣?


    喜歡了七年,傾心相戀了三年,五年的未曾謀麵。即使現在又相遇了又能怎麽樣?


    雖然她一直都在和那個渣男郎未明談著離婚的事,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還能有交集。


    從他們初遇開始,她就是亦步亦趨的追隨著他的腳步,從沒有停下。好像永遠不知疲倦…


    但是現在她不是那個十七歲的孟青了,追尋了十年,累了也倦了…


    錯誤的婚姻已經有了一次,還不夠嗎?往後的歲月裏,她隻想陪著父母陪著女兒平平靜靜的生活。


    破碎的心靈再也承受不起絲毫關於感情的波動,她不想,也不敢…


    “對不起,時間不早了,我該迴去了”孟青再也坐不住,這曖昧不清的氣氛逼的她忍不住要逃。


    “我送你”商立看她慌不擇路的樣子趕忙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說完便迅速的離開沒給商立留下絲毫的時間。


    看著她的背影,原本想追出去的腳步霎那間停下…商立看著那抹逐漸消失的倔強身影,眼神卻愈加堅定。


    孟青,我迴來了…


    商立再次在心裏說著,仿佛也是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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