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房內有人,鄭舒和先是驚訝,接著馬上露出笑顏,快走兩步靠近。


    一眼瞧見薑若雪麵前的畫作,笑著說道:“老師是來完成這幅畫的嗎?”


    薑若雪嗯了一聲,兩人一直在同一節油畫課上當同學,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完成這幅畫並不奇怪。


    幾步的距離,薑若雪已經擺好畫架和椅子。


    她取出剛剛在課上用的畫筆和顏料,隨意擺在一邊,接著問道:“你經常會來這裏嗎?”


    鄭舒和先越過女孩把背包放到了房間的桌麵上。


    他見到薑若雪話劇盤中有幾隻髒了的畫筆,順手取過它們,挽起袖口後,來到洗手台邊清洗。


    聽到薑若雪的問話後,他先是迴頭觀察了一下女孩的表情,發現對方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才提高了語調“嗯”了一聲。


    “這裏很安靜,我平常沒事的時候就會過來待一會兒,不會打擾到老師吧?”


    洗完畫筆後,鄭舒和取了棉布坐到薑若雪旁邊把它們一一擦幹。


    他雖然這樣問了薑若雪,還是聽出了一些未盡之言。


    既然已經把對方帶進了自己的領域裏,她自然不會因為對方使用房間的頻率,這段時間內比自己還要頻繁產生意見。


    她伸手從鄭舒和手中要過被清洗過的畫筆。


    兩人都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幾乎算是平視,離的距離也很近。


    用手摸了摸刷毛,很好,洗得很幹淨。


    “為什麽要問我這種問題,難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因此有意見的人嗎?”


    鄭舒和被這一下搞得一懵,慌亂之下馬上想要解釋。


    他張張嘴,卻吐出了另一句話:“沒有啊,老師為什麽會覺得我會那樣想,難道不是因為認為我是那種人嗎。”


    至於這裏的“那種人”究竟是哪種人就不必明說了


    薑若雪作畫的手一頓,不禁扭頭看了一眼臉上一直帶著淺笑的鄭舒和。


    這才注意到男生離自己似乎有些太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麽總感覺鄭舒和在麵對自己時的鬆弛感增加了不少。


    她握拳,向男孩貼近自己的腿上,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捶了一下。


    不知道是欣慰還是驚奇:“可以呀,你現在已經學到我的精髓了。”


    薑若雪那點力道對鄭舒和來說和撓癢癢沒什麽區別,他伸手在腿上摸摸,接著低頭謙虛道:“怎麽會,我現在怕是連老師的一半都沒有學到。”


    薑若雪點頭,那是當然。


    鄭舒和沒有把在課上的畫作帶過來,畫室這其實也留了一些他未完成的作品,隻是比較起來,他更想在背後看著老師作畫。


    即便在同一間教室,他也沒能有這樣的機會。


    不熟悉的人,見到薑若雪的第一反應,一定會覺得她實在過於清冷, 甚至那眼中的寒意,會讓人覺得淩厲。


    隻有突破第一層防線,近距離同薑若雪接觸過後,人們才得以窺見她冷意外殼下的第一層真實。


    在自己的世界裏,女孩也會擁有其他各種情緒,她也可以是活潑的,但表情隻在她想做時才做。


    而現在坐在薑若雪的身後,看著女孩的筆觸,鄭舒和又產生了新的想法。


    從一個人的作品上,往往能窺見他的真實性格。


    薑若雪在作畫時的筆觸實在是過於溫柔了,如果不是看著女孩作畫,他會把這幅畫的作者想象成一名日常帶著溫暖笑意的男子或者女子。


    “怎麽樣,要給我的畫作一些評價嗎?” 鄭舒和一直這樣在她背後直勾勾的盯著,薑若雪還是會有些不適應的。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鄭舒和迴神:“老師畫得很好,已經是能開畫展的水平了 ”


    原諒他的誇讚詞庫有些薄弱,但這句話也確實是他的真心表達。


    老師的水平和教室內其他圍著自己問東問西的同學或是社團裏的成員都不一樣,已經過了自己能夠指導的水平。


    “老師這畫的是黎家小姐對嗎?”


    薑若雪點頭,如果他看不出來,那自己這畫才是真的失敗了。


    “這套造型,”他接著問道,“老師有找黎同學作為參考嗎?”


    “沒有。”參考自然是都在薑若雪的腦子裏。


    有些畫師可以照著模特畫出一模一樣的畫作,而有些畫師隻需在腦海裏一翻就可以把他想象的畫麵,用畫筆完美呈現。


    薑若雪顯然屬於後者。


    終於細化完成,到了最後要上光油的步驟。


    薑若雪剛把畫筆和顏料盤放下,鄭舒和便起身將他們取走洗淨。


    一時間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鄭舒和是她打下手的助手一般。


    不過有人幫忙,她自然是再樂意不過。


    上完光油,薑若雪捏著下巴看著自己的作品,越看越美麗,不僅僅是畫中人美,她的畫也絕對達到了可以用美來形容的程度。


    “要把畫放在這裏曬幹嗎?”


    “嗯。”薑若雪點頭,隨後連帶著畫架,給這幅畫作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剛才在作畫的時候,她手上也難免沾上一些顏料,於是也跟著一起到洗手台旁邊清洗。


    哦,就連台邊的洗手液都是鄭舒和準備的。


    之後她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躺上畫室內最新添的沙發上麵。


    既然他的好好學生都準備了這些,那她當然也要認真享受了。


    “手機給我。”她伸手擺擺,決定給自己的學生來個突擊檢查。


    鄭舒和也沒有一絲猶豫地直接把手機放進女孩的手裏。


    薑若雪要檢查的當然是男生飛傳好友數量那些,結果發現在好友申請那裏紅點還是一樣的多,但是好友數量並沒有比她那次幫忙刪除之後多了多少。


    她欣慰地點頭:“還不錯吧。”


    鄭舒和看著窩在沙發裏、理直氣壯的薑若雪,愈發覺得她和自己幼時養過的一隻小白貓很像。


    那隻白貓隻有在有事的時候才會親近自己,並且經常理直氣壯地給他一爪子。


    “老師畫完這幅畫之後,在油畫課上還要畫別的什麽嗎?”


    薑若雪癱在沙發裏,拿出手機來隨意刷刷。


    “沒有,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想吧。”


    “那老師可以考慮為我畫一幅像嗎。”


    聞言薑若雪從手機後麵探出頭來,發現鄭舒和的神情居然是認真的。


    “讓我在課上畫你,你是真不害怕讓我惹上麻煩啊。”


    鄭舒和一愣,他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那私下裏呢,我想擁有老師為我作的一幅畫可以嗎?”


    在薑若雪望過來時,他臉上帶上了曾經窺見的,一些小明星向母親討錢時的神色,以他們那種姿色都能成功的話,自己這樣應該也行的吧。


    薑若雪眨巴眨巴眼,她現在確定,一起參加過比賽之後,對方真的有什麽地方變得不同了。


    “好,我答應你,但條件是你要全程給我當模特。 ”她接著斂下聲音,用嘴型比出兩個字。


    鄭舒和在看清楚之後,臉上頓時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差點從沙發上滑下去。


    不知道他在心裏跟自己做了多少鬥爭,最後囁嚅著說出一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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