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所指,寒光所向,咱且來書接上一迴。


    眼瞧著那力蒙手中的長劍之尖已刺破展宏後心處的皮膚,猩紅的血從割裂的傷口中緩緩流出,隻消再稍一用力,這展宏必然殞命當場。


    安得眼見著力蒙出劍,驚地站起,高聲攔住力蒙:“住手!”眼看力蒙收住劍勢才放下心來,瞪眼怒視力蒙。


    卻說這力蒙見安得真是動了氣,趕忙收起長劍,咧著嘴尷尬一笑開口說道:“是我會錯了意,你可別生氣呀,身體要緊,身體要緊。”安得聽罷無奈萬般,懶得再看力蒙轉過臉咳嗽著吩咐身邊的年輕人給展宏處理包紮身上的傷口,自己又從懷中取了一顆藥丸讓人伺候著展宏服下,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給這瘋子鬆綁。


    “咱說這位送到他們邊城人的手裏也是個死呀,咱還用得著這樣待他嗎?”力蒙蹲在安得身旁,舔了舔嘴唇,眼睛裏看著兄弟們像擺弄麻袋一樣“擺弄”著展宏。經過大約半個時辰的折騰,展宏身上的傷總算是該包紮的地方包了紮,該塗藥的地方塗好了藥。


    坐在桌旁的安得手中握著水杯,突然覺得鼻子裏發癢,眼睛發酸,緊接著嗓子眼裏發麻忍不住一陣咳嗽,手中杯子裏的水灑了一身。


    見安得咳嗽地厲害,力蒙忙站起身拿過安得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剛想開口說話萬不成想自己也跟著安得咳嗽起來,緊接著是哪一旁邊的年輕人,隨後這洞穴之中的所有人都開始劇烈地咳嗽,連地上躺著的展宏也不例外。


    力蒙眼裏流淚,咳嗽著叫了一聲“不好!”眼看著從哪門外正湧進滾滾濃煙。


    ·


    墳包洞口處,曹叁揉著印堂穴,二十幾個邊城商會的夥計和守衛正在往洞口裏塞幹草柴火,再看遠處泥路上晃晃悠悠駛過來一輛牛車,那車上正拉著幾桶火油。


    “先往這洞口裏倒進去兩桶油,然後再點火。”曹叁身邊站著一位棕色卷頭發的肥胖老者,他身上穿著黃稠袍子,左右牛皮護肩,腰上紮著牛皮板帶,圍著黑色頭巾,腆著肚子用邊城話喊道:“大夥都精神一些,隻要洞裏有人出來,就給我放箭射殺!”說完偷瞄了一眼曹叁的表前,隨即眼珠一轉接著說道:“你們幾個過來!給我盯緊這土墳周圍,如果有地縫或是小洞冒出煙來,就給我向裏麵灌油,然後再點火!聽明白沒有!?”


    聽見眾人齊聲稱是,這肥胖老者滿意地點頭,笑眯眯地對在他身邊站著的曹叁說道:“您看這樣安排如何?”


    曹叁剛剛放下手,脖子上的疤痕又是一陣瘙癢,便又抬起手來撓了撓,嘴上也不說話,眼睛盯著洞口。


    肥胖老者見曹叁沒搭理自己,頗有些沒趣,背著手吹了聲長音口哨,哨聲悠揚飄過隻見那遠處的林子裏“撲棱棱”飛出一隻白色鷹隼,看這鷹隼尖鳴一聲在眾人頭頂盤旋了一圈,隨後穩穩落在了肥胖老者的肩頭。老者滿眼寵溺,彎起食指輕輕在鷹隼的腦袋上刮了刮,又從腰間掛著的牛皮袋子裏取出一塊生肉喂給了這隻白色鷹隼。


    曹叁被這白色鷹隼吸引,從洞口收迴目光,扭頭看向肥胖老者。


    肥胖老者見引起了曹叁注意,瞬間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笑盈盈地開口說道:“是月牙,它堅強不屈,又敏捷迅猛,是勇士親密的戰友呢。”


    曹叁聽罷笑著用邊城話說道:“那麽老迪馬西,你就是那勇士嘍。”


    迪馬西笑地肚子上的肉都跟著發顫,肩膀上的月牙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影響唿扇著翅膀,迪馬西止住笑聲,低下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說道:“誒,您才是勇士,我與月牙都是您最親密的戰友。”


    聽迪馬西說完,曹叁邁步走到洞前,口中說道:“老迪馬西,你也是勇士,你是塞西國的勇士。”說罷一揮手,洞口邊候著的商會守衛心領神會,從懷裏取出火折扔進洞裏,登時火勢衝天,黑煙滾滾而起。


    僅一盞茶的功夫,這墳包周圍的地麵上也開始零星的冒起煙,商會夥計眼尖,尋到冒煙的小洞便手腳麻利的倒油點火。正此間隻聽得洞裏一陣響動,緊接著煙火翻騰,兩個身披著麻袋片子的持劍人從洞裏衝出,燃著的柴火幹草被兩人一齊推將出洞外,再看這兩人身上已沒有了一處好地方,燒著的衣服一塊兒、一片兒的貼在身上,木柴刮爛的皮肉向外翻著,血水混合著黑灰布滿全身,臉上黑乎乎一片看不清麵目,真真是那體無完膚。


    這兩人衝出洞口,大叫著甩開身上的麻袋片子,手中長劍出鞘,可不等他們出招,十幾支弩箭已將這兩人射成了刺蝟,再瞧這兩人中箭跪倒,長劍撐地,鮮血奪口而出。這兩個持劍人剛被射中,洞口內又衝出兩人。後衝出洞口的這兩人顯然有了準備,手中劍左擋右撥弩箭,雖然如此身上還是中了幾箭,但兩人已經殺到了商會守衛近前。


    一眾商會守衛見人到眼前,忙丟掉手中連弩,拔刀迎上。


    再瞧這洞口人影一閃,正是那年輕持劍人的身影,他手中劍上下翻飛變換靈活,射來的弩箭盡數閃避格擋,緊隨其後是攙扶著安得的力蒙。


    “姓曹的!”力蒙看到人群後麵的曹叁,開口對身邊年輕持劍人說道:“胡振,照顧好安爺。”話罷俯下身子,長劍背於身後,雙腳如疾風,眨眼間衝入邊城商會眾人之中,長劍所過之處一道道血紅,有那來不急躲閃的直接命喪當場,身手好些的險險躲過,抽出彎刀卻已不見了力蒙的身影。要說這力蒙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些人身上,那裏肯戀戰?他眼裏現在隻有曹叁,他要手刃這個壞了規矩的惡人!


    ·


    曹叁站在人群最後麵,背著手看著洞口,火石電光之間兩方人馬已經戰在了一處,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姓曹的”循聲望去那鬼魅一般的兔唇男子正殺向自己。曹叁眼中那力蒙臉色發白,嘴唇青紫,眼似冒火,手中長劍直指自己的前心。


    再瞧這曹叁見狀驚地不停後退,臉色比之力蒙更是難看,眼見著劍尖已到眼前,忽然白影一閃,月牙似利箭一般射向力蒙,須臾間一對利爪竟然撕破了力蒙的臉頰,登時鮮血直流,皮肉之下露出牙齒。


    突然如此即便是身為頂尖殺手的力蒙也被駭得不輕,他身子側閃手中劍在身前舞出一朵劍花,暫做守勢定眼觀瞧,隻見一肥胖老者猙獰一笑,手中直刃馬刀已經劈頭砍向自己。見刀劈砍而來,力蒙條件反射地忙是舉劍格擋,哪知身後一聲鷹唳,真真是驚空遏雲,緊接著後背發涼,那月牙又硬生生從力蒙後背撕下兩條皮肉來。力蒙“哎呀”一聲慘叫擋開馬刀,手腕發力長劍在手掌中旋轉了兩圈,隨即身子後仰一劍揮出直削那白色鷹隼,同時抬腿踢向麵前的肥胖老者。這力蒙還從未見過這般招式,一人一鷹前後夾擊,真叫他是顧前又顧後盯左又瞧右,還要時刻注意頭頂,幾迴合下來便已了落下風。


    ·


    咱再迴頭說那胡振,隻見他一劍砍翻衝過來的商會夥計,再抬眼看那兩名中了箭仍在搏殺的持劍人,其中一人手中的劍剛被擊飛,緊接著兩把彎刀一前一後便將他刺了個對穿,另一人想去救他卻被兩名商會守衛纏著,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心中亂了方寸,亦或是二者皆有,總之手上的劍勢已經淩亂不堪,瘋了一般胡亂揮砍突刺。


    這胡振收迴目光再看眼前,三名手持西域彎刀的人已經圍將上來。在他身後的安得坐在地上,由於唿吸不暢臉憋得發黑,艱難地開口說道:“不要,不要管我了,你,你自己殺出去活命,活命吧……”說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唿吸著,不想又引得一陣咳嗽。


    胡振對安得的話是充耳不聞,眼睛緊盯著圍上來的人。


    ·


    迪馬西手中直刃馬刀力猛勁強,刀法詭譎狡詐,別看他身子肥胖動作卻很是靈活,加之又有月牙那猛禽在空中助陣,時不時俯衝抓啄,如此下來力蒙已經是難以支撐。迪馬西瞧準力蒙的破綻,腳踏雌雄步,手中刀貼身,一招“拔刀斬”使出好一個刀手配合,身形推進閑手虛晃,正手刀已經砍在了力蒙肩上,刀口入骨四分,明眼人一看便知曉這力蒙雖心有不甘卻也是迴天無力。


    那迪馬西甩掉馬刀上的血水收刀入鞘,眼看著力蒙搖兩搖,晃兩晃仰麵栽倒,臉上不禁一陣冷笑,口中唿哨月牙從天而降落於力蒙身上,月牙的小腦袋右瞧左看之後竟啄向力蒙的眼睛,這月牙再一仰頭已然把這力蒙的眼珠生生啄了出來,正欲吞咽間,忽然被兩隻手狠狠的抓住,定睛看去,這抓住它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力蒙!


    隻見力蒙他雙手抓住鷹隼一口狠狠咬住它的脖子。


    “哎呀!”迪馬西驚叫一聲,萬沒想到這力蒙竟然沒死透,趕忙拔刀但為時已晚,那月牙撲棱了幾下便不再動做,隨即那力蒙也沒了唿吸,他血肉模糊的眼眶直盯著黑雲密布的天空。


    再瞧那迪馬西,捶胸頓足好似是死了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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