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脆的“叮”一聲後,電梯門打開了。


    本以為進了大樓就可以躲避外麵雷電交加夜晚的陳文,還是被一陣冷風刺激了臉龐。


    這種鬼天氣也不知道把窗戶給關了嗎?


    他本想伸手去關掉走道上仍大開著的窗戶,卻又自言自語道:“關我什麽事。”然後徑直向自己家門方向走去。


    又是一聲“叮”的聲音,和剛才的電梯提示音並無二致。


    陳文迴頭看了看,甚至還等了幾秒,卻不見哪一部電梯打開門。


    上下樓層的隔音這麽差?居然聽著就和自己這一層一樣。他搖搖頭,轉頭繼續走了起來。


    “嘻……嘻……………………”


    那是一種類似於女性笑聲,卻拖著讓他不舒服的長音。


    陳文聽得有些起雞皮疙瘩,他停下腳步又四下張望了一圈。沒有人,完全沒有人。


    大概是風從那扇沒關的窗子吹過時發出的聲音吧。可真夠難聽的,就和刀片在玻璃上摩擦有得一拚。


    陳文不願意在走道上再多呆一秒鍾。他快速走到一扇門前,用鑰匙打開後走了進去。


    他一邊換拖鞋一邊伸手去開燈,但是來迴按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家裏也完全看不到任何亮點,例如夜燈、電視機的待機燈都沒有。僅有的光線還是從窗外灑進來的城市燈光。


    “難道是停電了?”


    仿佛讀到他剛才內心獨白似的,還真的從客廳最遠處傳來了刀片摩擦玻璃的聲音。那種聲音,以其最讓人難受的頻率刺激著陳文的每一根神經。


    應該又是沒關窗,而且還掛到什麽東西了。


    陳文有些心煩地尋找噪音的源頭,他來到一扇被窗簾掩住的窗前。波浪般鼓動起來的窗簾伴著越來越響的刮玻璃聲,證明噪音的源頭就在這裏。


    他帶著惱火,用力拉開窗簾想看看到底是樓上別家掉下的什麽東西掛到了窗上。


    這時候一道閃電劃過,將天空打得閃亮,也照亮了掛在窗外的東西。


    那是一個人!


    一個自材纖瘦卻穿著超大號白襯衣的人,軟綿綿地飄在窗外。他僵屍般的臉在很近的距離與陳文四目相對。


    不對!那一對深黑色的陷入……他根本沒有眼睛!


    陳文被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左手臂還撞到了什麽家具。就在巨大的疼痛讓他不自覺地皺眉頭眯眼睛時,他看見那個白衣無眼人突然向上飛走,一邊飛一邊還發出著那尖銳的“嘻……嘻……………”聲響。


    他最後聽到的,是一個女聲在喊:“落大師!”


    ……


    猛然醒來的陳文正要感歎前一晚從幸福到噩夢的巨大轉折。但他仍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先在心中快速迴憶一遍剛才夢到的內容,再錄進他記錄夢境的程序中。


    落大師……這個稱唿是陳文第一次在夢境中聽到。難道自己在什麽情況下改姓過洛?還是落大師就是落葉之眼的另一種稱法?


    記錄完畢後,陳文深吸了一口氣。


    從接受南楠治療開始,雖然噩夢仍然每天準時到來,但陳文確實掌握了清楚記下夢境細節的竅門。他不僅能以講故事的方式描述夢境情節,還能利用沒有完全荒廢的初級繪畫能力,將夢境中一些細節給畫出來。


    陳文在家中的桌子上畫了幾幅簡單的圖畫。有夢境中的電梯和門口,有開門鑰匙和大門的細節,還有那個白衣人的大致身形以及那張臉的樣子。


    這些東西實在是過於清晰和具體,而且都不是陳文生活中同類物品的模樣。如果真是自己的臆想,那它們的由來和關聯是什麽?如果是自己遺忘了的經曆,那自己曾經……又是翻車又是見鬼,過得都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把這幾幅畫都拍成照片傳進了軟件,等待南楠看後給他迴複。


    這一次南楠並沒有立刻來電。陳文便出門開車去上班。


    到了辦公室,仍然沒有南楠的電話,陳文有些等不及想知道她的想法,就主動打了過去。


    “喂,南醫生?”


    “hi,陳文。我看到你的夢境記錄了。不好意思,剛才我在和我的一個師兄打電話,沒有馬上聯係你。”


    “沒關係的,你有事的話你先忙。”


    “師兄和我聊的就是你那個傷口的事情。”南楠大聲說著,像是擔心陳文會不當心將電話掛斷,“他說他肯定見過這種手術創口。”


    “手術創口?”


    “是的。他說這是某種由機器人全自動完成的手術造成的。具體是哪一家公司的產品以及用來治什麽病他一時想不起來,還在幫我查。”


    陳文摸了摸後腦勺那個傷口的位置:“這幾年我都有做體檢,怎麽沒人跟我提起這個傷口呢?”


    南楠笑著答道:“體檢機構又不是賣車輛保險的,不會那麽仔細地檢查劃痕。你耐心點,一定會查到的。而且,這個傷口還不一定和你的噩夢有關係呢。”


    掛掉電話後,陳文開始了他難得可以在辦公室呆滿一天的工作日。李飛、小高和小周帶著其他開發部的小朋友們都在忙碌,方成毅和他的銷售團隊不知道跑哪裏去談客戶了。


    有時候陳文覺得,自己會很快迎來退休的那一天。也許是三十五歲,也許是四十歲。不是那種享受免費門票、免費乘車的退休,而是過一種可以放下工作任務隨性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生活。比如寫作……


    在第三部作品完結,並且結束了由《牛奶與巧克力》開始的三部曲故事後,陳文已經停筆快一年沒有繼續碼字。但是昨天李飛的話,關於荊老師誇讚他的夢境內容是非常好的拍攝創意,讓他又有些心癢癢。同時,也讓他心血來潮地再次登錄寫作助手,想去看看自己之前留在其中,沒有動工的創意和大綱。


    但是剛一登錄,他看到最多數量的提醒是《牛奶與巧克力》收到了讀者評論。


    一共有幾千條……


    陳文打開這部作品的書友圈,發現這裏已經被葉星瞳的歌迷攻陷。新增的評論幾乎都與作品無關,而排在最前,擁有最多迴複、點讚以及相同內容跟帖的,是某個歌迷所寫的一句:“葉星瞳是我的!!!”


    真是哭笑不得。


    這時候,小高走過來,將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交給陳文:“陳總,有個奇怪的電話,說是要找什麽……落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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