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你剛剛說什麽?大點聲再說一遍!”王斯文眨眨眼睛,並沒有將他鬆綁。


    這黑衣人擰巴著身子,有些不樂意的說道:“小爺我乃是青鬆流的傳人,前來此地尋找有緣人,快將我放下,不然招惹整個青鬆流,有你好果子吃!”


    王斯文則嘿嘿一笑,上去捏了捏他的鼻子,“最好老實說實話,道家九流我也不是沒接觸過,一出現向來都是成群結隊的,我在這附近也沒有遇到你的同門,再騙人就把你腦袋擰下來!”


    說話間就要動手,嚇得小賊麵色大變,帶著哭腔求饒道:“別別別,道爺有話好好說,我真沒騙你,本來我們三十多同門師兄弟,是一起過來的,但遇到些棘手的麻煩,都困住了。”


    “九流的人都不是飯桶,還有什麽麻煩能困住這麽多人!看來還是將你腦袋擰下來比較妥當!”


    “我叫劉威,青鬆流第四十八代傳人,若不是碰到詭術迷宮,怎麽會被那人得逞!”劉威無奈之下,才將實情全盤托出。


    他們接到長老的命令,前來此地尋找柳小奕,卻不料走到附近海島時,被橫陽城的一位宗師攔路,還借助詭術迷宮將他們全部困住。


    陣字訣是隱匿氣息身形的法門,猝不及防下仍然被此人得手,眾位師兄弟使出全力,才送出劉威一人,讓他出去尋找幫手。


    王斯文聽罷後,這才恍然,便收起拂塵將他放出:“你可知道出手那人的名號?或許我認得此人。”


    “他說是橫陽城的,叫公冶長虹!”劉威此話一出,身前剛換好衣衫的熊闊海,嚇得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你剛剛說什麽?”


    “公冶長虹,閣下難道認得此人?”劉威問道。


    熊闊海打了個冷戰,他在橫陽城地界,好歹也算一方豪強,占據城外歇馬坡建造營寨,到也樂的個逍遙自在。


    但偏偏遇到這公冶長虹,一個古怪至極的老劍客,仗著自己宗師境界,將歇馬坡據為己有,險些要了熊闊海的性命。


    “當然認得,不光認得,他還和我有仇!但這老家夥可厲害的很,恐怕宗師裏麵也沒幾個是他的對手。”熊闊海說道。


    劉威一聽這黑熊精,也與公冶長虹有仇,心中多少有些放下了隔閡,剛剛兩人動手的怒氣,也逐漸消散。


    正在眾人交談間,外麵搖搖晃晃的走進一個人來,左手提著個酒葫蘆,右手還捏著隻燒雞腿。


    王斯文眼前一亮,故意大聲說道:“那公冶長虹的劍法,在宗師境界中可謂是超凡脫俗,我曾有過耳聞,不光貧道不是對手,應該劍法宗師裏,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


    那來者正是出去胡吃海喝的陸浩然,在衍劍道內師父從來不準許他飲酒,這來到千川澤,外麵的酒館甚多,陸浩然一時沒忍住,多貪了幾杯,到後來索性放開肚子,就喝的不成人樣。


    現在能走著迴來,全憑自己修為不凡,換做旁人早就爛醉如泥,躺在大街上被偷盜光顧了。


    陸浩然嘴裏嘟囔著,吐著泡泡跳到王斯文身背後,將腦袋往老王肩膀上一趴,高聲問道:“道爺,你方才說誰的劍法不得了?我還沒見過用劍的宗師,比我衍劍道強的!”


    “公冶長虹,不得了的老劍客!你這境界還未曾真正到達宗師,更不是他的對手了。”王斯文壞笑道。


    衍劍道的弟子個頂個的心高氣傲,特別是在劍道一途,更是目中無人,陸浩然怎麽聽得下去,將燒雞往地上一砸,咕咚咕咚將酒葫蘆喝幹。


    “我倒要會一會這老劍客,他人在哪裏?”陸浩然拍了拍腰間劍鞘,麵色通紅的就要往外走。


    王斯文連忙快步跟上,朝著劉威擠了擠眼睛。


    劉威怎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便繞到前麵恭恭敬敬的說道:“大劍客,就在島子的北坡,下了坡就能看到!您隨我來!”


    “道爺,他醉的厲害,過去不是找打?”柳小奕騎在小金的背上,緊隨著他們往北坡走去,他擔心陸浩然的安危,不太想讓他冒險。


    王斯文打個哈哈,“你懂啥,這是他千載難逢的機遇,說不定自此之後一飛衝天,將那一隻腳也邁進宗師門檻!”


    千川澤二十三座奇觀裏,其中有一處變幻莫測、在八仙海的任何一處地方都有可能出現的,就是這詭術迷宮。


    千百年間無數倒黴蛋,被困在迷宮中生生耗盡性命而死,很難預測迷宮出現的方位,仿佛是毫無征兆的從地下生長出來的一般。


    公冶長虹如此有把握在這裏等著青鬆流的眾人,顯然是提前得到了什麽消息,不然隻是一位宗師,敢如此托大,也會吃個大虧。


    順著山路不多時,便能看見坡下淺水區,冒出來些突兀的石塊,從外麵能清晰見到,在正中間的位置,有十多位緊張不安的道士,正背靠背警惕的站著,麵對堅硬的牆壁。


    劉威見狀,高聲喊道:“諸位師兄弟們不要慌張!我帶救兵過來了!”


    他本想著去偷一把趁手的兵器,迴來將石壁砸開,將師兄弟救出迷宮,誤打誤撞之下遇到王斯文,搬來得力幫手,心中那股高興的勁頭就別提了。


    雖然陸浩然醉醺醺的,但王斯文看起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加上那頭黑熊精,與公冶長虹周旋絕對不成問題。


    劉威心裏的小算盤打的簡單,他哪裏知道詭術迷宮的厲害,莫說是他用綠煌劍去劈,就算再多來幾個宗師,也劈不開這座奇觀。


    “還好,詭術迷宮剛剛成型,倘若晚來個兩三天的時間,迷宮再發生變化,神仙也難救。”王斯文老遠就看到迷宮入口處,抱劍立著個精神矍鑠的白發老叟,身高超過一丈,骨瘦如柴,麵色蒼白。


    三尺白髯如同倒懸的寶劍,隨風微微飄動,在他的周身,有四五具屍體浸泡在水中,每人的胸前皆是一道露骨的血痕。


    公冶長虹眯著雙眼,自然也看到坡上來人,為首有個醉漢,腰間掛著把氣息逼人的宗師劍,正朝著自己走來。


    醉漢走到近前來,還沒等說話,張開嘴打了個酒嗝,那味道熏得公冶長虹一皺眉,“醉漢,你是哪兒來的?是迷宮那些小輩的故交不成?”


    “你是叫公冶長虹麽?”陸浩然也不答話,自顧自的問道。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連劍招都忘卻三分,但膽子前所未有的大,指著公冶長虹的鼻子就噴起酒氣。


    “橫陽歇馬坡,公冶長虹,好歹也是位宗師,怎麽這般醜態!羞煞人也!”別看公冶長虹脾氣古怪,但宗師該有的臉麵,他分毫不少。


    “好,好,好,找的就是你,衍劍道陸浩然,前來論劍,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陸浩然甩動袖袍,一晃身將長生劍抽出,白芒寒光一道,直逼公冶長虹麵門。


    宗師劍客動手,場麵非同小可,王斯文取出個香爐,後退十多步才比劃著安放在腳下,“大家站在香爐後麵,莫要叫劍氣傷到。”


    公冶長虹懷抱中的那把藍盈盈的寶劍,名為湛海碧波,他去歇馬坡,就是借助那裏的湖水,蘊養這把宗師劍。


    他知道對方雖醉,但不敢有絲毫懈怠,將碧波劍一推,與寒光相碰,雙腳的飛雲靴踩進水中,身側兩股颶風,吹砸在詭術迷宮的牆壁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陸浩然大吼一聲,長生劍氣化作九十六尊雲裏金剛,皆並起劍指斬向公冶長虹,霎時間夜空閃亮,似有太陽隱約照耀。


    公冶長虹劍尖點水,繞著腳下一劃,圓形水幕激起,擋住半邊天空。


    “淩雲木借風水起,一朝長成天地知!”


    湛海碧波劍向上猛竄數尺,劍氣捅穿這些雲裏金剛,破去浮雲,讓夜空重歸寂靜。


    兩人的打鬥聲音劇烈,在小島內落腳的客人們紛紛吸引過來,整片北坡不多時便站滿了觀眾,黑壓壓的一大片。


    陸浩然終歸是修為略遜一籌,兩把宗師劍硬拚三十多個迴合後,他的真氣便有些跟不上,臉色憋得通紅,鼻血滴滴落下,染紅一襲白袍。


    他全力以赴,都吃了大虧,再對拚下去,唯有敗亡一途。陸浩然背負先天劍骨,怎願坐以待斃,舌尖頂住上牙膛,丹田轟鳴運氣。


    “天地賭一擲!”長生劍脫手而出,陸浩然抬掌拍在劍柄後,自己猶如斷線風箏倒著甩飛出去,這招以命搏命的招式,放在他清醒的時候萬萬不會施展出來。


    劍身被魂力灌注,在外人看來輕飄飄的一劍,公冶長虹卻滿臉凝重。


    修劍者自當一往無前,決不可退縮,這劍他若是接不住,心境受創後再難有所進境,想到此處公冶長虹也顧不得那些,左手握緊劍刃用力一劃,“紅海聽潮!”


    在看這半邊海浪,眨眼間化作血紅,隨著劍刃向前掀起百丈浪濤,蓋過迷宮與長生劍碰在一處。


    天地大勢的碰撞,無聲無息,陸浩然腦袋插進灘塗爛泥裏,過了許久才晃了晃,站起身來。


    公冶長虹白發盡濕,血水洗麵,安然無恙的站在原處,一動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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