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兵塚主人一句話在先,大荒軍隻好暫時撤離,作為兵塚眷屬的家族,齊家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展現出咫尺天涯的本領,足以震懾住幾十萬的將士。


    修為層次分三六九等,修煉的功法也分高低,兵塚主人會咫尺天涯,不能破這招,誰也無法近到他的身邊,還未動手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函關外燃燒的火焰直到日落還未曾熄滅,殘陽如血,讓守城將士們如釋重負的麵龐增添了幾分榮光,他們再一次守住了家園的大門,雖有些借功,但函關依舊在,關內的營帳裏勝利的歡唿聲,一浪高過一浪。


    壓抑許久的情緒在荀三滿被救迴關內,便開始宣泄釋放,直到對方鳴金收兵,視野範圍內再看不見一個大荒軍的存在,灰頭土臉的將士們才恍然,將刀槍扔到半空,將甲胄砸進地麵。


    援軍會在接下來的三天裏陸續趕到,他們要做的隻是將函關整修,等待下一次的戰事,枯燥的邊關城防,磨練著人們的意誌,在這裏呆上十年八年後,許多退伍的老兵都選擇在函關附近安家落戶,一輩子與函關相伴。


    柳小奕與陸浩然肩並肩站在城牆邊,看著來來往往走動忙碌的將士,一時間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我衍劍道也如此熱鬧,物是人非的場麵有些讓人落淚,我都快哭了。”陸浩然假裝抹抹眼淚,帶著哭腔說道。


    柳小奕對此已經有些免疫力,沒好氣的迴應道:“你哪裏是哭,可沒見過嘴角上揚的哭,心裏想的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慶功宴我們就不參加了,省的你丟人現眼。”


    陸浩然其實心裏就在等著不久後的酒宴,他飯量大,剛剛有動了動手,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


    “不行,咱們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忙,得吃飽飯才有力氣。”陸浩然連連搖頭,從懷裏取出三個錦囊,顏色大小各不相同。


    他將最小的一個打開,取出裏麵的紙條,上麵寫著速去千川澤幾個字。


    陸浩然解釋道:“這是師父塞給我的,讓我蘇醒後就帶著那位進來的宗師去千川澤,你被劍意灌頂,狀態不穩定,需要去那裏找如意草穩固境界,不然你還沒到宗師就被劍意衝散魂魄了。”


    “千川澤在哪裏?肯定沒在九州範圍內,我沒聽過有這地名。”柳小奕一年來也是有些見識,趕路的時候熟讀九州地圖,裏麵未曾發現有千川澤這個地方。


    陸浩然表情逐漸興奮起來,拍拍胸脯說道:“當然在大荒,我還去過幾次,這道我熟悉的很,等吃飽飯我帶你去,在這之前我先看看這兩個錦囊裏寫了什麽。”


    另外兩個稍微大些的錦囊被他扒開,裏麵的兩張紙條寫的字一模一樣——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拆開,真正的錦囊在千川澤裏藏著,你去了自然會找得到,別偷懶!


    柳小奕也看得清楚,哈哈大笑道:“不愧是你師父,太清楚你的性格了!”


    轟隆!轟隆!忽然兩聲轟鳴,緊接著身後的城牆劇烈搖動,在上麵的守軍撞響警鍾,黃瑜顧不得傷勢,提槍跑上城頭,雙眼瞪圓,被眼前的景象驚的說不出話。


    一頭超過三十丈方圓的巨型石龜,正用龜背頂撞著城牆,剛剛的轟鳴聲便是從這裏傳來的。


    “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函關麽?”黃瑜朝著龜背上坐著的老漢喊道,這老漢扛著鋤頭,大大咧咧的聳拉著雙腿,並未迴答他。


    函關城牆雖然堅固,但也經受不起這般衝撞,大片的牆磚片片碎裂落下,圍著垛口的將士們腳下不穩,紛紛搖晃跌倒,兵器架散落一地。


    黃瑜見對方不答話,將寶弓取來,搭箭便射,羽箭在老漢前半丈距離時,被光罩攔住,化為飛灰。


    柳小奕認得對方,鬆浮山的歐陽煙,當初也是用巨龜將城牆撞開口子,如今故技重施,不知其所圖謀著什麽。


    “要不要我將他斬了?看著也不像個好人。”陸浩然詢問道,剛想要拔劍,忽聽到大荒方向有馬蹄聲,飛快的由遠及近,棕色駿馬馱著個精瘦幹練的老者,手持木拐杖,直衝巨龜。


    湊近些後,柳小奕看清對方麵貌,這位他同樣認得,撫鬆劍客葉孤燈!


    葉孤燈雙腿用力,從駿馬背上一躍而起,雙手握緊拐杖對著歐陽煙砸來,雖用的是拐杖,但所使得是重劍的劍招,歐陽煙見到對方,麵色一變,趕忙起身揮鋤頭相迎。


    拐杖力壓鋤頭,將歐陽煙砸進石龜龜殼內,葉孤燈並未撤力,雙腳憑空一踏,二次發力,將歐陽煙連人帶鋤頭一起砸到巨龜內部。


    巨龜吃痛,奮力扭動身軀,將葉孤燈甩下,抬起前掌踏來,葉孤燈揮拐杖上挑,他手中若有萬斤之力,如此巨龜都被一拐杖擋住,而葉孤燈隻是緊緊退了幾步。


    “媽的!哪來的老東西!敢壞我的好事!”歐陽煙自石頭縫裏鑽出來,很不愉快的咒罵道。


    葉孤燈冷笑兩聲,將拐杖往地麵一插,口中念動法決朗聲喝道:“你看這是什麽!”


    木拐杖快速扭曲變形,依托沙土地,開枝散葉舒展身形,竟然演化出一株參天老鬆,枝杈繁茂將巨龜架空地麵,無論巨龜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束縛。


    歐陽煙到如此怎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這是遇到同門了!


    他所修煉的乃是神機堂最為深奧的聚形術,這頭巨龜便是用石頭凝聚而成,本身並無任何神智可言。


    同樣葉孤燈也是用木拐杖將鬆樹聚形而出,消耗大量法力,才將巨龜控製住。


    歐陽煙沒好氣的罵道:“狗東西,都是同門師兄弟,怎麽還出手阻攔我?”聚形術的修煉不似其它道法,需要長時間維持聚形的物體,堅持的時間越久,境界提升的速度就越快。


    用巨龜去撞城牆,也是歐陽煙所選的方法,通過碰撞不斷摔打自己的法力,用來鞏固自身修為。


    沿途已經有好幾座城牆被他撞塌,城池的四麵皆被他夷為平地,這才一步步挪到函關,他見此地城高牆厚,才決定冒險一試。


    沒曾想這一試,還真讓他試出個麻煩事來,本以為修煉聚形術的,這天下間唯有他一人,現在又蹦出個葉孤燈來,看這株鬆樹的模樣,葉孤燈的修為要在他之上。


    如若不然他早就動手將對方製住,將鬆樹整個拆散了。


    葉孤燈沉著聲音迴道:“神機堂本是除暴安良。庇護蒼生的存在,聚形術怎能如此使用?函關內外多少將士百姓的性命,你若是撞塌了,全都歸攏到神機堂的過錯,那還得了?”


    歐陽煙一聽到這般大義淩然的話語,氣就不打一處來:“別在這兒裝大爺,你我誰還不知道誰的底細?神機堂所作所為應該有所了解,狗屁的庇護蒼生!”


    似乎神機堂內部,還有些見不得光亮的事情,讓歐陽煙感到不恥,但葉孤燈並未動搖,依舊操控鬆樹,讓枝杈分割攪碎巨龜。


    函關也受到一絲絲牽連,畢竟體態龐大的鬆樹,沒法精密控製到毫巔,有些肆意生長的枝杈沒入城牆中,將一部分牆皮搗碎。


    “你若願意跟我走,我帶你去神機堂的遺跡裏看看,說不定對你境界提升有所幫助。”葉孤燈也不願動手殺他,如今他所遇到的同門就隻他一個。


    歐陽煙多機靈,眼珠轉了轉便雙手猛然按在龜背上,龜甲驟然碎裂,濃鬱的法力自巨龜體內被點燃,讓巨龜整個炸開。


    爆炸的衝擊將鬆樹吹的東倒西歪,而這些碎石的目標,則是搖搖欲墜的函關城牆,大小不一的碎石轟擊在城牆上,這座屹立百年的南大門,終於轟然倒塌。


    幸好將士們早早跑下垛口,這才逃得性命,陸浩然抓著柳小奕的胳膊騰空而起,落在後方的營帳邊。


    葉孤燈有一絲惱怒的說道:“你怎還會如此!”


    “嘿嘿嘿,誰知道神機堂遺跡還剩些什麽,來都來了,不做些什麽不虧大了?我的好師兄,現在帶我走吧,保證不再犯了。”歐陽煙花言巧語的說道。


    葉孤燈沒再搭話,正在氣頭上的他也隻好朝著關口方向施了一禮,便翻身上馬帶著歐陽煙遙遙離去,函關將士們的性命,歸根結底不是大荒管的。


    他們前腳剛走,坍塌的城牆根裏,被壓實的泥土中,緩緩鑽出一尊土觀音像來,觀音手托玉淨瓶,方向正對大荒。


    天空烏雲匯聚,竟然淅瀝瀝降下小雨來,這時節並不是雨季,大荒每年那麽幾場可憐的雨,還未曾開始到來。


    高英魁摘下頭盔,雨水快速在盔中匯成一汪水潭,清澈的能倒映出他的麵龐,他雖來此地不久,但南荒邊關的情況,還算是了如指掌。


    “觀音有淚,咱們荒地要出變故了,”自不遠處的營帳內,急忙忙跑出個文弱書生,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到土觀音的邊上,用手捧起一把濕潤的土壤,“還請高禦史派個可靠人手,去南荒北寨橋請風雨師前來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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