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函關外,縱深進荒蕪之地二十裏處,駐紮著來自南荒的邊塞將士們,八麵旗幟高舉,黑底金字的秦字迎風招展,大秦三十萬藍翎軍,排兵列陣與沙塵另一側的敵人遙遙相對。


    大荒王庭與鐵王朝打了幾百年,直到改朝換代變成秦朝後,便在邊境蠢蠢欲動,此時出擊對函關動手,是最好不過的時機。


    三十萬紅纓鐵騎,擋住南去的疾風,身披重鎧的精銳騎兵,是大荒王庭十幾年來藏著的王牌,大荒雖幅員遼闊,奈何生存環境艱難,地廣人稀,這三十萬鐵騎幾乎是王庭的所有精銳。


    大荒人善騎馬,天生就是驍勇善戰的騎士,在這片幾十裏開闊平坦的地域裏,正是他們發揮的舞台。


    上將軍齊重海腰挎金刀,穩坐馬鞍橋上,在陣前眯著眼睛透過風沙,極力遠眺,想要看清楚對麵的全貌。


    此行最大的依仗,便是齊家帶著十八門派眾多武林高手前來助拳,借此機會好好與秦朝的江湖俠客們切磋切磋。


    在九州人眼裏視為蠻夷的他們,向來是最不服氣的,不能以出生不同而論短長,拳腳下才能見得真章,大荒俠客們的到來,並未提前走漏風聲,因此齊重海信心滿滿,意在一擊打穿對方的防線。


    連營地都不紮,紅纓鐵騎組成雁形陣,就頂到戰場的最前線。


    齊重海將金刀抽出,高高舉過頭頂,充滿血性的嘶喊道:“長刀所指!所向無敵!殺!”


    “殺!殺!殺!”


    鐵蹄律動,彎刀揮舞,紅纓飄揚,飛沙遮天,前軍五萬,朝北方踏來,一隻展開長翼的大雁,帶著大荒積蓄已久的殺意,頃刻間飛到秦軍麵前。


    守護在最前方的盾甲兵,將一人高的重盾豎起,背後槍兵壓住鉤鐮槍,靜候鐵騎衝陣,大營望樓之上,站著鎮南大將軍,荀家荀三滿,滿麵嚴色的靜靜凝望著兩軍交接處。


    鐵蹄高抬,踏在重盾之上,盾甲兵皆是虎背熊腰的大漢,身體下蹲雙臂用力,竟然將鐵騎頂在半空,鉤鐮槍立刻上挑,輕易將戰馬開膛破肚。


    產自大荒的彎刀,要比秦朝的鋼刀更長、更鋒利,在馬背上揮刀,便能輕易對步軍造成殺傷,鐵騎衝陣不是一層盾甲兵能擋住的,前鋒紛紛折戟後,同時也為後來者鋪平道路。


    黑壓壓無邊無際的戰場,廝殺聲不絕於耳,荀三滿耳邊眾將領的私語聲,他根本就聽不見。


    秦皇登基後,請荀家人出山為官,替他守護九州之境,年僅二十二歲的荀三滿,走馬上任鎮南大將軍一職,時至今日不過兩月有餘。


    看出他有些緊張,自中州趕來的禦史高英魁,在一旁安慰道:“三滿,有我等在此,不必驚慌,三十萬藍翎軍,百年前怎麽守住的函關,今日同樣受得住函關。”


    荀三滿所警惕的,是摻雜在鐵騎裏那些異樣服飾的人,這些人隨著鐵騎一同衝陣,但從望樓高處看去,周圍鐵騎實則是在保護著他們,要將他們送到秦軍陣中來。


    “你看那些人,不惜代價也要將他們送進來,是何意圖?”荀三滿不解的問道。


    沒等高英魁迴答,藍翎軍前鋒陣中煙塵驟起,地麵寸寸碎裂,有數百頭直徑超過一丈、體長十丈左右的蟒蛇,自地麵之下鑽出,將陣型悉數摧毀。


    仔細看去,這些蟒蛇都是木質軀體,並不是活物,而操縱它們的便是那些沒有穿戴重甲的騎手。


    高英魁笑道:“大荒門派中,精通此物的當屬齊家,看來對方帶兵的是齊重海沒錯了!”


    兩軍對弈多年,互相之間頗為了解,大荒齊家以機巧術在江湖中獨樹一幟,所製造的各色機巧,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更能驅動對敵,齊家的機巧術,最強者有傳言說道甚至能媲美天陽境。


    藍翎軍是鎮守函關的主力,盔甲肩膀處有淡藍色鍛造時留下的痕跡,故此而得名,蟒蛇對陣型的殺傷極為有限,在校尉們的指揮下,很快便被後方的火箭點燃,反倒形成一麵火牆,隔斷了鐵騎的陣型。


    忽聽得東陣方向有劇烈撞擊聲傳來,五六名重甲軍士被挑飛在半空,一杆磨鐵長槍橫掃方圓五步,摧枯拉朽般破開道口子,獨自一人朝著更深處衝來。


    “來者報上姓名,南荒崔荊刀下不斬無名之鬼!”藍翎軍中自有一人分開左右,揮動手中九環刀,將這杆鐵槍擋住。


    “土丘王甫,即是取你狗命者!”


    兩人話不投機,當即戰在一處,修為相差無幾,唯有搏命廝殺方可從這戰場上留的性命。


    同樣的場景在戰場各處出現,南荒這段時間不光是厲兵秣馬,還借此機會請到許多義士相聚,共同守護這片家園。


    雪藏風亦在此列,多日不見的他,剛剛修煉到十重境界,他所對上的正好是個齊家的小輩,周身飛著幾頭木鷹,有些惶恐的看著雪藏風。


    這齊家的少年不過十幾歲的模樣,卻滿臉怨毒的盯著雪藏風,這讓他有些痛心,戰爭本身就是錯誤的,這些年來大荒不攻,函關便不出兵挑釁,可大荒眼饞九州肥沃的資源,這才連年戰事不停。


    到如今年輕後輩,也帶著莫須有的仇恨來到戰場,與雪藏風對峙,還口出狂言道:“老賊!拿下你能值多少錢?”


    雪藏風無奈說道:“孩子,你這個年紀,不該在這裏呆著啊!快些轉身迴去,我便不殺你。”


    “少說廢話,納命來!”齊家少年催動木鷹,鷹口中吐出飛針,羽翼鋒利如刀,朝著雪藏風襲來。


    雪藏風手中寒光一閃,飛針和碎木屑漫天飄落,少年喉嚨處多了一道血線,他還想說些什麽,卻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旌旗山善於用陣,三十六杆陣旗指揮著雪藏風附近數千名軍士,將這裏打造成鐵桶一塊,無論來的是鐵騎、還是俠客,雪藏風將陣旗一甩,便盡數吞下。


    齊重海注意到這裏的動向,戰況的進展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原本投入上千名江湖俠客的戰鬥,仍舊是如此焦灼,騎兵最不善於打長久戰,再這麽焦灼下去,不出半個時辰,大荒必敗無疑。


    知曉主將心思,身邊有一青袍小將上前抱拳說道:“叔叔,請讓我去會一會他,看我破掉那座鐵壁陣。”


    “百順,你能破了那座陣?我給你五千人,能行麽?”齊重海略有些質疑的問道。


    他這位侄兒,自幼熟讀兵書,精通排兵布陣,這次帶過來本意是想借此機會磨練磨練,沒想讓他出陣。


    但因情況緊急,雪藏風布下的陣法,如同一塊頑石牢牢擋住大軍去路,這才讓齊百順去陣前一試。


    “中軍前壓,保護軍師破陣!”齊重海催馬先前推進,中軍大帳一並壓過去,在氣勢上協助齊百順破陣。


    秦營望樓上看的清清楚楚,如此拖住下去,勝利必將屬於藍翎軍,荀三滿表情稍作緩和,鬆口氣說道:“敢用騎兵衝我陣型,一旦被擋住,滿盤皆輸矣!”


    眾將領隨聲附和,他們皆是身經百戰,豈能不知局勢如何,不出一個時辰,肯定能分出勝負。


    唯有高英魁沒做反應,對方是精通機巧的齊家,那些巧奪天工的物件到現在可一樣都沒有出現過,這令他擔心不已。


    函關這次傾巢而出,隻留下幾千老弱兵丁把守關門,拍快馬迴京城送信,還需幾日時間援兵才能到,隻要此戰獲勝,那危機可解。


    大荒同樣如此,齊家所帶來的機巧,正悄悄繞過防線,奔著秦軍大營的後路而去,由一名叫齊妍的婦人帶領,準備偷襲營地後方。


    在陣前廝殺的將士們絲毫不知,他們所能看到的隻有燃不盡的硝煙,雪藏風在斬殺幾名敵將後,也有些氣喘籲籲,退迴陣眼處稍作休整。


    “對麵的可看得見我?齊家齊百順前來討教一二!”忽然聽到對麵高處有一聲音,雪藏風抬頭看去,隻見一青袍小將站在剛剛豎起的竹樓上振臂高唿。


    齊百順從腰間抽出兩杆令旗,左後揮舞著,周圍五千軍士隨著令旗不斷變換方位,擺出一副長矛突進的陣型來,剛好克製住雪藏風此時的鐵壁陣。


    “秦軍的鐵壁陣,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所用!你看我這長矛便可輕易破之!”


    雪藏風聞言,知道對方是來比試陣法的,便也揮動令旗,鐵壁陣順時針旋轉,眨眼間變換成另一幅模樣,他也高聲喊道:“小將軍,可識的此陣?”


    “不過是天地人三才陣罷了!這有何難!”齊百順擺出六棱六麵陣,這是他集百家之長自創的陣勢,可憑此陣變換,破盡兵法十三篇。


    雪藏風雖不認得此陣,但也能看出這陣型的淩厲之處,便將令旗再揮,將陣型分散開,變成十六朵旋轉的花瓣,向前碾壓而去。


    旌旗梅花陣,以旌旗山命名的大陣,出自一位開派長老之手,傳到雪藏風手中磨練十餘年,又多出幾種變化。


    兩陣毫無花哨的碰撞在一起,六棱陣在齊百順手裏千變萬化,梅花陣幾乎是一觸即潰,此子不能留,假以時日必將是南荒禍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證道紅塵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願摘下星辰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願摘下星辰光並收藏證道紅塵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