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池裏不時傳來嬉鬧聲,薑汐瑤一會兒讓人撐到荷花多的地方,一會兒又挪到蓮蓬多的地方。


    龍軒離聽著絲絲入耳,覺得此女甚是有趣,有趣的緊。


    “春竹,快接住,還有,這個蓮藕更大。”


    薑汐瑤開心的手舞足蹈,不顧形象的往上一扔,春竹順勢抱住,嘴裏不忘念叨,“小姐,您小心點,別摔著。”


    薑汐瑤滿不在乎,“你小姐本事大著呢,這難不倒我。”


    薑汐瑤乃是武將家庭出身,身體素質不差,不似嬌嬌弱弱的女娃不堪一擊。


    許是無人來芙蓉池,芙蓉池裏的荷葉,蓮蓬長得異常飽滿,蓮藕長勢也很好。


    薑汐瑤心裏樂開了花,這下她們的夥食有著落了。


    “全荷宴”,想想就流口水。


    薑汐瑤挖得差不多了,朝著春竹喊了一聲,“春竹,摘幾朵荷花,要又大又飽滿的。”


    春竹又不懂了,不知道小姐摘荷花做什麽,難不成荷花也能吃?


    “小姐,荷花能做什麽?可以吃?”


    “拉我一把。”薑汐瑤伸了手,笑著說:“你還真說對了,荷花可以吃。”


    春竹,“???”


    “荷花怎麽吃?”


    薑汐瑤列舉,“荷花的用處多了,可以炸荷花,荷葉也可以炸著吃,蘸點醬汁或者醋,那味道絕美。”


    “還可以做荷花粥,荷花酥,種類多著呢。”


    春竹無法想象,她從來沒吃過,但是聽小姐這麽一說,倒是無比新鮮的,躍躍欲試。


    “走吧,差不多了,下次再來摘。”


    薑汐瑤俯下身,在池水裏甩了甩滿是淤泥的手,洗得很是幹淨。


    夏末撐著小舟往岸邊去,等小舟慢慢走遠,上了岸邊,直到主仆三人沒了身影,龍軒離才從假山後現身。


    薑汐瑤說的以‘荷’為食,龍軒離倒是覺得新奇,尚食局掌勺天下珍饈,他卻從未吃過“全荷宴”。


    龍軒離若有所思,隨後轉身,最後還是擺駕上陽宮。


    上陽宮。


    鄭貴妃坐在梳妝台前,用幹粉在臉上稍稍塗了一些,迴頭問宮女,“本宮的妝容如何?有沒有顯得蒼白?”


    宮女迴答,“娘娘擦了粉,更是顯得我見猶憐。”


    鄭貴妃對著梳妝鏡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可本宮覺得還不夠,顯得不夠蒼白無力,一定要讓陛下看到本宮生病的蒼白感。”


    同時,又催促另一宮女,“怎麽樣?陛下來了沒?”


    宮女搖搖頭,“陛下還未到上陽宮。”


    貴妃來了氣,“沒用的東西,讓你們三催四請,愣是沒把陛下請到上陽宮,要你們何用?”


    宮女立即跪下賠罪,“貴妃娘娘息怒,貴妃娘娘息怒。”


    突然,從門外一路小跑進來一位宮女,對著鄭貴妃盈盈一拜,“娘娘,陛下來了。”


    鄭貴妃喜上眉梢,“真的?”


    宮女迴答,“陛下已經快到上陽宮門口。”


    鄭貴妃立即讓宮女再往臉上擦了點幹粉,“往這裏多擦點,對,就是這裏。”


    宮門口,夏全尖著嗓子喊,“陛下駕到。”


    鄭貴妃往貴妃榻上一倚,經過粉飾的臉頰更是顯得蒼白無力,仿佛生過一場大病。她拿著手帕輕輕碰住自己的嘴,裝腔作勢的輕輕咳嗽了一聲,更是柔弱無力。


    隨著龍軒離的腳步聲,鄭貴妃看見龍軒離進來,淚眼汪汪的更弱了,低聲喚了聲,“陛下。”


    鄭貴妃此時的臉如同一張白紙,微睜的雙眼掛著晶瑩的淚珠,時而蹙眉,“陛下,您終於來了,盈兒以為………”


    鄭貴妃掩麵小聲啜泣,“盈兒以為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龍軒離麵色如常,宮人扶著黃花梨交椅置於聖宣帝身後,龍軒離微微一歎,“愛妃這是病了?”


    他對著一眾宮人冷冷嗬斥道,“尚藥局的人呢?怎麽不請人給貴妃治疾?”


    眾人悉數下跪,口裏喊著求陛下饒命。


    為首的大太監張得海迴稟,“迴陛下,尚藥局的林奉禦給娘娘看過了,說娘娘脾胃不和,身子虛弱。”


    鄭貴妃伸手抓上龍軒離的衣角,“陛下,臣妾身子委實不自在,讓陛下憂心,是臣妾的罪過。”


    龍軒離安慰,“愛妃沒事就好,讓你宮裏的人多備點溫物,夏天切勿貪熱傷了脾胃。”


    鄭貴妃梨花帶雨,眼眸下垂,乖乖的應了聲,“多謝陛下掛懷,臣妾記下了。”


    黃昏天色將近,龍軒離想起芙蓉池邊的纖細婀娜的人兒,想到方才她說要做‘全荷宴’。


    鄭貴妃見龍軒離微微出神,便開口:“陛下,可否陪臣妾一道用晚膳。”


    語氣裏飽含撒嬌之意,塗著蔻丹的手指左右擺了擺他的龍袍袖口,“陛下,陪陪臣妾用晚膳,如何?”


    “好不好嘛??”


    龍軒離拍了拍鄭貴妃的手背,吐著安慰的口吻,“朕今日有奏折未批閱完,就不留在貴妃宮裏了。”


    說著起身,俯視鄭貴妃,囑咐了一句,“愛妃好生養身子,朕過些時日再來看你。”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陛下……陛下……陛下……”


    哪還有聖宣帝的影子?


    鄭貴妃手帕落地,陛下怎麽就走了,難道是她裝的不像嗎?明明很像啊。


    “貴妃娘娘,您可別傷了身子。”張得海上前伸手扶鄭貴妃,“娘娘莫傷心,陛下心裏還是有您的。”


    “聽到您病了,這不立馬趕到上陽宮來了。”


    鄭貴妃反手“啪”的給了張得海一耳光,“誰說隻要本宮裝病,陛下肯定會宿在上陽宮?”


    張得海下了跪,抬手打自己耳光,邊打邊求,“奴才嘴笨,娘娘恕罪,奴才嘴笨,娘娘恕罪。”


    …………


    出了上陽宮,龍軒離改道去了寒婉軒。


    他想著此時此刻,她的‘全荷宴’準備得應該差不多了,這個時辰去寒婉軒正是時候。


    寒婉軒門外,夏全正要尖著嗓子喊‘陛下駕到’,卻被龍軒離製止。


    夏全脖子一縮,應著聲往後站了站。


    “不必喊,朕自己進去。”


    早在門外,龍軒離便聞到香味,竟不比尚食局的差。


    從門口便聽到寒婉軒的聲音,說話的是她其中的一個丫鬟。


    “小姐,原來荷花真的可以炸著吃。”春竹忍不住吃了一口,“真好吃。”


    夏末阻攔,“不許如此沒規矩,小姐都還沒吃呢。”


    薑汐瑤笑著搖搖頭,對夏末說,“蓮子羹如何了?可別糊過頭。”


    “小姐,再有一刻估摸熟了。”夏末說:“奴婢會看著火候。”


    薑汐瑤點點頭,“對了,還有我的酸辣蓮藕,荷葉糯米飯。”


    “春竹,一起端過來,本小姐著實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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