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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好疼!


    “少爺醒了……太好了,少爺醒了!”


    盧卓耳邊充斥著嗡嗡的聲叫,慢慢睜開眼睛,有幾分茫然的看了眼周圍,結果脖子一動,頓時一個激靈。


    嘶,疼疼疼……


    “少爺,您終於醒了……”


    緩過神來,隻見阿忠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感人肺腑。


    旁邊,阿傑,阿森兩人並排躺在不遠處,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哪裏還有最開始的氣勢,全都蔫兒了。


    至於其餘的人,也都跪伏在地,甭管有沒有淚水,反正一個個使勁兒用袖子抹著眼,嚎倒是的一個比一個響亮。


    “本少還沒死呢……你們哭個屁啊!嚎嚎嚎……不怕把狼招來!一個個平常不是挺神氣的,剛才都幹嘛去了……”


    盧卓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看到自己手下這種鬼樣子,心煩意亂之餘,更是就氣不打一處來,頓時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廢物,都是廢物,一群廢物……”


    盧卓挨個狠狠用力踹了一腳,邊踹邊罵,對哭的最歡的阿忠多踹了幾腳,至於叫阿森,阿傑的那兩人,看在受傷的份兒上,腳下留情,隻是重重哼了一聲。


    “哼!一個都靠不住,還有,給我去查清楚,那兩人倒地什麽身份,竟敢不把我江南盧家放在眼裏。”


    阿忠小心酌詞,猶豫道:“少爺,也許咱們南方的,在這裏不顯!”


    盧卓瞪眼罵道:“你還敢說,剛才去哪兒了?馬後炮,還不快去!”


    “小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小的立馬就去查,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阿忠嘴裏急忙說道,忙不迭的去打探消息了。


    “哼!一群廢物!”


    …………


    不說盧卓還在那裏跳腳大罵,南天一兩人此刻已經迴到了沐府。


    “師兄,紈絝子弟我也見過不少,不過那個人真逗!”南鹿兒心情好了不少,笑嘻嘻的道。


    南天一道:“不過一富家子弟罷了!不過其手下幾人還有點意思。”


    南鹿兒想起什麽,道:“哼!對了,我還沒說原諒你呢!”


    南天一苦笑搖頭,道:“你這性子該改改了,否則……”


    話還未完,南鹿兒美目一瞪,雙手叉腰道:“否則?否則什麽,不改,我就是不改……”


    南天一無奈的攤了攤手,道:“好,不改就不改吧!”


    “哼!”


    南鹿兒小臉兒揚天,轉過身去,口中輕哼。


    看著南鹿兒背著小手,昂首闊胸的向前踏步走去,一蹦一跳的,南天一頗感莫名好笑。


    …………


    沐府,沐問霄書房。


    莫成矩手捧一杯冒著白氣的香茗,端坐在一側的座位上,老神自在。


    “讓先生久等了!”


    話落間,沐問霄推門而入,眼中露出幾分疲色。


    莫成矩微微眯睜雙眼,淡淡道:“也不算久,比不得某些人在溫柔鄉裏,快活愜意……”


    沐問霄聽著莫成矩意有所指的話,打了個哈哈,還未繼續說些什麽。


    莫成矩放下茶盞,似笑非笑的道:“公子還是先擦擦嘴角,再說其他吧!”


    沐問霄反應過來,忙抹了把嘴角,手背上微微有些紅漬,麵上訕訕,更填幾分尷尬。


    “咳咳……”


    沐問霄幹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咳,先生突然來此,可是有些要事?”


    “怎麽?沒有事情,老朽就不能來了?”


    莫成矩聞言,兩眼一瞪,語氣頗有不善,但隨即又道:“不過,的確有事而來……公子可已知道今日早朝上發生的事?”


    沐問霄撓了撓頭,訕笑道:“嘿嘿!今日起的晚了一些,這些事,還沒來的及關心!”


    莫成矩瞥了眼沐問霄,才接著道:“那老朽就一樣樣的道來。”


    “今日早朝,新皇朝議南方流民一事,隨著南方大亂不歇,百姓流離失所,難民與日俱增,並且數量還在不斷擴大,一個不慎就又是一場大亂。”


    “新皇問策眾臣,戶部尚書楊修所奏四策,一攔,二濟,三撫,四安,若是實行,從大局出發,最為穩妥,但攔萬民於江南,卻是難!難!難!”


    莫成矩連道三個難字,緩緩道:“朝廷若用此策,雖從能定大局,但卻定會要屍骸千裏,會死很多人……可能數萬,可能百萬,到時候就不是朝廷能控製的住了。”


    沐問霄聽完,收起了嬉笑之意,麵色變得凝重,沉吟道:“到了如今,還是一定要死人嗎?”


    莫成矩搖了搖頭,輕歎道:“這早已成為一盤亂棋,背後無數的執棋者,世家,皇家,勳貴,甚至江湖勢力,縱橫交錯,而那芸芸眾生,不過是棋盤上的籌碼罷了!”


    沐問霄咬牙切齒,深惡痛絕道:“可惡至極!可惡至極!那些人還有沒有半點人性!”


    莫成矩搖了搖頭,歎道:“對於他們來說,百姓的性命隻不過是些許冰冷的數字罷了,幾十,幾萬,對於他們,並無什麽區別,在他們眼中,隻有自己的利益而已。”


    沐問霄拍案而起,摔杯怒道:“可恨!該殺!”


    莫成矩飲盡杯中香茗,默然不語。


    沐問霄揮了揮手,退了聞聲而進門的兩名侍女,轉身道:“對於出了此策的楊修,先生有何看法?”


    莫成矩聞言,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歎道:“大才,安民濟世之大才!”


    聽到莫成矩對楊修如此高的評價,沐問霄不由側目道:“楊修何能?竟能得先生如此之高的評價?”


    莫成矩道:“其實,我早在許多年前,就已觀察楊修良久,在此,不得不說先皇有識人之才。”


    “楊修出身商賈之家,這等出身,向來不為官體所容,但先皇不拘一格,竟能將楊修提至戶部尚書之高位,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並且從楊修一路曆任而看,最為注重民生,每一步都算計頗多,看似采用的方式天馬流星,但辦事時卻極其穩重,可謂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最後,往往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效。”


    “而之後,作為戶部尚書,天下的錢袋子,自然最為遭人記恨,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使國庫充盈,比之過去,每年多收入數百萬兩,並且是不加附稅於民,數條政策,無不利國利民,楊修,是為濟世之大才也!”


    沐問霄緩緩點頭,沉思道:“那楊修為何要出這攔江於南的方法,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定會萬裏枯骨?”


    莫成矩撫須長歎,徐徐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南方爛透了,北方卻不能再亂了,就像一塊腐肉,唯有忍痛割掉,才不至於整個腐爛!這是在取舍,隻不過舍得太多太多了。”


    “並且此計一出,無論成與不成,定然千夫所指,再不容於天下,楊修此人,恐怕是難得善終啊!最起碼,也不會再立足於朝堂!”


    沐問霄默然,抬首道:“那我應該如何?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什麽也不做!”


    “等!唯有等,才有時機,唯有等,才能看到破綻,這次南方各家派人進京,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莫成矩扶著椅子,斬釘截鐵道。


    沐問霄卻搖了搖頭,緩緩道:“等,這一等就又要死去多少人,又有多少家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我等不了,即使微不足道,也定要做些什麽!”


    說罷,沐問霄就要轉身而去,莫成矩突然開口道:“你若現在做了,那與收買人心何異?”


    “你現在做了,就是踩無數人的臉麵,做了後,置滿堂諸公於何地?更甚至……置新皇於何地?”


    沐問霄稍停步伐,頭也不迴踏步向外,斬釘截鐵道:“我若什麽都不做,與那些我厭惡的人何異!”


    看著沐問霄離去的身影,莫成矩下意識的張了張口,晃神良久,最後化為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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