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火勢實在是太大了,這等大火之下,沒有工具的蜀軍士兵根本就無法撲滅,別說這些蜀軍士兵並沒有隨身攜帶水囊,就算有,這個時候往火海中澆水,那等同於是火上澆油,隻會讓火勢越發大。


    經驗豐富的蜀軍領兵將領,很是清楚,能夠在短時間內就引起這般大火的,也就唯有火油了,這玩意可沒有那麽容易被弄滅,當前隻能讓它自己熄滅。


    整個隊伍中的所有的金鑼都被拿了出來,一個個膀子粗壯的士兵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命地敲擊著金鑼。


    前方火勢太大,攻城的蜀軍士兵們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鑼聲若是不夠響的話,那些在禍害中痛苦掙紮的蜀軍士兵可不那麽容易聽見。


    在鳴金聲響起之前,那些聚集在城牆下方的蜀軍士兵就已經開始行動了,這麽大的火,他們又不是傻子,哪裏會待在裏麵白白被燒啊,那些身上燃起了大火,形同一個個火人,一邊淒厲慘叫、一邊拚命掙紮的同伴已經給他們做出了最直接的示範,若是不想跟他們一樣,撤離就是最好的選擇。


    火勢很大,來得也很快,但畢竟廖化準備的火油罐也並不算很多,大部分都是扔到了那些雲梯車上,落在城牆下的反倒是有些少了。


    火油作為一項重要的城防物資,各個城池幾乎都有儲備,隻不過這東西製作不太容易,保存更是一個麻煩事,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檢查、更換,若不然一旦出事那就是一個大麻煩。


    因此很多地方官府為了避免麻煩,根本就不會儲備火油等物資,都是在需要的時候,提前製作罷了。


    甲三鎮隻是一個小城鎮,各種城防物資的儲備本就不充足,火油更是稀少之極。


    葉白在準備城防物資的時候,雖然是考慮到了火油的問題,派出人員在采購糧食等物資的時候,順便也采購一批火油。


    可這東西,對於普通百姓們來說,使用率並不高,沒有什麽太多的儲備,大部分還是掌握在各地的官府手中,被當做了戰略物資,沒有多少人有那個膽子私自出售。


    所以費勁了工夫,還派人去遼平縣,向楊元嘉求援,從縣城的儲備中抽調了一批,也就隻準備了這麽幾百個火油罐。


    確定蜀軍的攻城方向乃是北城之後,這些火油罐就全部交給了廖化,讓他自己決定什麽時候使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諸葛亮身邊待久了,廖化對於火攻也有著自己獨特的建樹,一直都沒有動用這些火油罐,一心想著憋個大的。


    現在在他的故意示弱之下,終於使得蜀軍動用了全力攻城,所有的火油罐全部被用上,才有了這樣的戰果。


    一場大火之下,蜀軍從國內帶來的雲梯車在遭受重點關照的情況下,被燒了個幹幹淨淨,使得蜀軍失去了最有用的攻城器械。


    除此之外,正在攀爬雲梯車還有聚集在城牆下方,等待攻城的蜀軍士兵也被大範圍波及,當場被燒死的,還有那些被燒傷之後,失去行動能力,沒有能夠及時逃出火海,最終被燒死在大火中的足足超過了千人。


    好不容易攻上城頭的數百名蜀軍,也被火勢徹底切斷了後路,無法撤離,隻能是在被廖化帶著第二曲的士卒們全部擊殺在城頭上。


    最終能夠撤迴去的蜀軍隻剩下了幾百人而已,損失超過了三分之二。


    撤迴去的數百名蜀軍士兵,也不是毫發無損的,有不少人的身上都有燒傷,不過是被燒傷的部位不太要緊,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行動能力,才讓他們有機會逃出火海罷了。


    但是這些被燒傷的蜀軍士兵,也並非是真的就能夠逃出生天,這類燒傷懂得都懂,傷口麵積不小,燒毀的衣服碎片、殘渣等等都與傷口有著直接接觸,甚至留在了傷口中,極其容易發生感染。


    在這個年代,傷口一旦感染,治療手段是相當有限的,他們就算是現在還活著,但日後傷口感染也很容易就要了他們的命,再不濟也會讓他們痛苦很長一段時間。


    隻是一場大火而已,就讓蜀軍收獲了一場慘敗了,損失慘重,不光是所有的雲梯車都被燒成了灰燼,人員傷亡也極大,整個大營之中,不算那些輔兵和青壯百姓,真正的主力部隊隻有2000餘人了。


    人看著倒是不少,但是最重要的弓箭手部隊,可全部都陷在了那片火海之中,還幸存的弓箭手僅僅隻有不到300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之前的攻城中負傷的傷員。


    沒有了弓箭手的掩護和壓製,也沒有了雲梯車,蜀軍再想繼續強攻北城,那就隻能是用人命去填了,剩下的2000多名蜀軍,真要強攻,估計也就幾輪的事情,就會死傷殆盡。


    一場大敗,再加上是被熊熊大火活生生燒死,空氣中彌漫著的煙火氣息以及那烤肉味久久無法消散,對於蜀軍的軍心、士氣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隻要略微通曉兵法的人,看一眼那些蜀軍們的神情和狀態,就知道,他們的心氣已經沒了,承受不起更大的打擊了,不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根本就不能再度被派上戰場。


    沒奈何的,蜀軍領兵將領,下令撤離,甚至為了擔心城內的秦軍主動出擊,連原本的營寨都給放棄了,繼續往後撤了10裏地重新安營紮寨。


    畢竟這位倒黴的蜀軍將領並沒有忘記,在城內還有一支戰鬥力強大、擅長騎射的精銳騎兵,自家騎兵可是吃了大虧的,這支精銳騎兵若是趁機殺出來,沒有軍心、士氣,也沒有弓箭手部隊,盾牌兵損失慘重的蜀軍殘軍可未必能擋得住。


    統率5000大軍前來攻打一個小小的軍鎮,本是極為容易立功的事情,當初多位將領可是差點搶破頭,如今卻是大敗而歸,已經是嚴重的罪過,若是再把殘餘的這2000多名士兵也給賠進去,那他作為領兵將領,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蜀軍後撤10裏重新安營,連打掃戰場、收殮屍體的事情都沒有做,可是把葉白給氣壞了。


    這麽多屍體堆積在北城,還有很多都是焦屍,在如今這種天氣情況下,用不了三天就會腐爛,滋生出各種細菌,搞不好就要鬧出一場瘟疫。


    沒辦法,葉白隻能是下令讓立下大功的第二曲從北城撤下來,迴到軍營休整,畢竟連續駐守北城多日,士卒們的疲憊暫且不提,死傷也不小,原本1000人的部隊,連死帶傷的損失了500人。


    雖然與他們的戰果比起來,這點損失並不大,可也該撤下來休整了,接替他們的乃是王翦的第一曲。


    蜀軍一退,就被王翦察覺到,當即請示了葉白,打開城門,派遣程咬金的騎兵遠遠地在後方跟蹤,這才知曉對方竟然是被一戰給打怕了,後撤了10裏。


    這麽遠的距離,自然也就不需要擔心蜀軍偷襲了,一邊留下足夠的騎兵遠遠地監視著,一邊從城內征召了一批百姓打掃戰場,清理那些屍體。


    一具具被燒死的焦屍,擺在一起還是相當恐怖的,很多收殮屍體的百姓根本就沒有見過這等陣仗,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屍體,當場嘔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足足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城牆上下的所有屍體才算是被全部收殮了起來,也不需要特殊照顧,就在北城外找了一片空地,挖了個大坑,將所有的屍體都給扔進去,然後填上土埋起來就可以了。


    所有人的屍體都混在一起,想要區分是不可能的,再說了,有很多人都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早就已經不知道誰是誰了。


    統一掩埋,連個墓碑都沒有,過上個一年半載的,估計除了他們這些參與者之外,都不會有人知道這裏還掩埋了1000多具屍體。


    不過這年代就是如此,雖然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但客死異鄉卻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尤其是對於軍人來說,更是如此,能夠有骨灰送迴家鄉就已經不錯了,還奢望全屍。


    蜀軍主力撤離,雖然重新紮下了營寨,並沒有徹底離開,甲三鎮的危機也不算是完全解除,可現在的環境無疑是要好了許多。


    南、北兩座城門依舊處於關閉狀態,但每日都會派出不少的騎兵,偵察蜀軍的動向,同時也派出了一些哨騎,前去偵察、打探其他軍鎮以及遼平縣的戰況。


    攻打甲三鎮的蜀軍吃了這麽大的虧,不可能沒有應對措施,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增派援軍,重新攻城,報仇雪恨。


    援軍從何而來,自然是從攻打其他軍鎮,乃至攻打遼平縣的部隊中抽調,派出哨騎前去偵察,也可以先一步掌握蜀軍的動靜,提前做好準備。


    派出這些哨騎的時候,葉白心中還有一個小心思,蜀軍的兵力太過強盛,一個重編的前營,哪怕有著城牆的依托,也未必能夠守住多長時間,一旦遼平縣沿線失守,甲三鎮可就要淪為孤城一座了。


    葉白必須要了解遼平縣沿線的情況,以便他能夠做出對於自己來說,最合適、也最有利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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