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裴元紹也足夠了,遠遠地眺望過去,不過3裏地左右的距離,還是一覽無餘的環境,對於人類的肉眼視野影響並不算太大,看不清楚人的長相,可大致情況還是能夠看得清楚的。


    將近2000名從城牆下敗退撤離迴去的山賊、土匪們才剛剛狼狽不堪地跑到匪軍的陣型之前,連口氣都沒有得到喘息,迎接他們的就是一名名同伴猙獰的麵孔,還有手中閃爍著寒光的腰刀。


    一顆顆人頭衝天而起,大量的鮮血從脖頸處噴濺而出,就好像是一個個小型噴泉一般。


    “督戰隊。”


    葉白的聲音很輕,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這等情況他並不陌生,無非就是督戰隊阻攔敗兵衝擊陣型,斬殺臨陣脫逃的山賊、土匪,扭轉敗局而已。


    一群烏合之眾,知曉結陣,又提前準備了督戰隊,沒有半點心慈手軟,及時地將跑得最快的敗兵們給一刀梟首,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為酷烈的手段,激起那群匪軍敗兵的恐懼,逼迫他們重新對東城發起進攻。


    還有之前發生在北城以及其他兩麵城牆的疲兵之計、聲東擊西,兩計連環,以及能夠擊殺牙將及其親衛隊的強大戰鬥力。


    這種種手段,無疑不在說明東城外的匪軍大營中有高人,起碼是懂得一點用兵之道的。


    太始大陸這等世界,對於知識和文化的傳播,其實是受到一定管控的,大部分平民百姓終其一生都無法接觸到書籍以及文字,永遠都是文盲。


    真正有資格、有能力讀書、識字乃至研習兵法的人,永遠都隻是少數,這也是為何那些世家大族、富豪商賈以及將門家族能夠掌握權利和晉升渠道的重要因素,因為他們有文化,懂兵法。


    落草為寇的山賊、土匪,大部分都是文盲,識字的人都極為稀少,更不要提有文化的書生以及略微懂些兵法的人了。


    數萬山賊、土匪中不是不存在這類人,隻是幾率極小,若是有,其實力早就得到了擴充,根本不會龜縮在某一山、某一地。


    與其相信這幫山賊、土匪中冒出來一個知兵或者擅長謀略之人,葉白更加傾向於是有人趁機獻計,或者說是背後掀起這場騷亂之人派出的監督者。


    如果葉白的猜測是真的,那麽安城縣被圍困的事情就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某種精心的謀劃,甚至於對方所謀劃的最終目標也絕對不僅僅是一個安城縣,極有可能是整個蘭玉府乃至武安郡,畢竟這場大規模的騷亂,並不僅僅出現在武安郡,至少在目前,整個蘭玉府各縣都已經出現了這等情況。


    駐紮在蘭玉府的府軍主力大多都已經出城剿匪,被牽製住了,從其他幾府支援過來的府軍也加入了進去,這般大的規模絕對不是蘭玉府一府之地的山賊、土匪所能夠鬧出來的。


    看著一個個山賊、土匪被曾經的同伴砍掉了腦袋,死的不能再死,葉白心中泛起了陣陣的寒意。


    他當然不是被匪軍的酷烈手段給嚇住了,而是被蘭玉府乃至武安郡的局勢給嚇住了,光是他現在所掌握的情報,就隱隱地察覺到武安郡將會發生大變。


    到底是什麽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等地方搞事,畢竟武安郡屬於西北三郡之一,也是與蜀國、大草原接壤的邊境,武安郡出現動蕩,必然會導致邊境不穩。


    若是蜀國、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大舉入侵,弄不好就要邊境淪陷,讓大秦王國失去西北屏障,這事可就要鬧大發了,武安郡的文官、武將們難道就看不見嗎?


    或者說到底是什麽人,才有這麽大的能量,瞞過武安郡的世家門閥、將門世家,搞出這等大規模的騷亂來。


    亦或者說,武安郡本地家族之中,又有多少人參與到了其中?


    葉白不知道,但是牙將的陣亡,以及楊元嘉消失好幾天,臨時接管了安城縣駐守府軍,還有縣衙官員們前倨後恭的表現,都讓他感覺到背後的真相或許比他的猜測還要恐怖。


    看著那群潰敗的匪軍在督戰隊毫不手軟地屠殺下,停下了撤退的腳步,再次返身朝著東城的方向殺了迴來,葉白眼睛微微一眯,大聲吼道:“全體備戰。”


    蘭玉府或者武安郡動亂的真相到底如何,葉白暫時不需要去操心,以他當前的身份和地位,這些謀劃都不可能是衝著他來的,思慮再多也無用,不過是庸人自擾而已。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獲取更多的軍功,在軍方獲得更高的地位和權利,才能夠更好地依托兵將卡牌係統獲得更強的實力。


    隻要有強大的實力,不管武安郡乃至整個大秦王國如何動蕩不安,葉白都可以從容應對,真要是出現了王國傾覆之禍,他也可以獨善其身,不管是割據一方,還是趁勢而起,取而代之都由著他心意來,關鍵還是實力。


    就眼下而言,安城縣外的這數萬匪軍就是他的機遇,不光是他的戰功,同時也是他的獎勵和底牌。


    近2000名匪軍敗兵在督戰隊的逼迫下,再一次地對東城發動了攻擊。


    城牆上那些吐過一陣,差點把膽汁都給吐出來的青壯民夫們,也終於有些緩過神來,在身邊的府軍指揮下,重新鼓起勇氣,加入到了守城之中。


    雖然大吐特吐了一番,手腳都有些酸軟,精神也有些不佳,可之前的那場毫無傷亡的守城戰,無形中賦予了這些青壯們更多的信心,讓他們第一次覺得那些原本應該兇神惡煞、殺神一般的山賊、土匪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石頭砸在腦袋上,照樣會開花,死的時候樣子也同樣很難看。


    帶著這樣的心思,協助守城的青壯民夫們手上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堆積在城頭上的檑木、滾石以一個極快地速度從城頭上被扔了下去。


    再加上隸屬於前曲的130餘名弓箭手老兵不斷射出的鋒利箭矢,給再次攻城的山賊、土匪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大量的巨石、原木不斷從高高的城頭上被扔下來,在加速度的作用下,殺傷力可是相當驚人的,不光是攻城的山賊、土匪不時就會被砸死、砸傷,最倒黴的還是那些殘留在城牆下方的傷員們。


    之前的攻城他們就是因為傷得不是位置,導致失去了行動能力,在大批匪軍潰敗撤離的時候,被留在了城牆下方自生自滅。


    可是在東城爆發攻防戰的時候,從城頭上扔下來的檑木、滾石對他們的威脅才是最大的。


    一塊塊巨石無規律地從牆頭上掉落下來,他們這些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傷員們,有心想要躲避,但身上的傷勢卻使得他們動彈不得,隻能是眼睜睜地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在身上,血肉模糊。


    攻城的山賊、土匪還是原先那些人,攻城器械也依舊那麽簡陋和稀少,城頭上的城防物資依舊很是充沛,守城的青壯卻變得更加賣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順著木梯攀爬的山賊、土匪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死傷慘重,在不長的時間內,就死傷超過了400人。


    這等傷亡,已經比上一次攻城還要慘重了,但這幫子匪軍卻沒有再次潰敗,原因很簡單,身後的督戰隊是跟著他們一起衝上來的,雖然沒有參與攻城,卻守在了架設在壕溝上木梯旁邊。


    隻要有人敢退迴去,迎接他們的就是督戰隊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身處狹窄的木梯上,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要麽是被一刀砍死,要麽就是直接跳進旁邊的壕溝之中,同樣逃不過一死。


    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左右為難的山賊、土匪們一下子就被逼上了絕境,在短暫的混亂之後,這幫山賊也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就是繼續進攻。


    後撤是立馬死在督戰隊的手中,繼續進攻還有可能僥幸存活,這幫子被督戰隊的殘酷手段給激發了心中的血性和兇性,不管不顧地拚命攀爬,想要衝上城頭。


    城頭上的青壯民夫一開始在之前的勝利,以及腎上腺素飆升的情況下,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將堆積在城頭上的檑木、滾石不斷扔下,給攻城的匪軍造成極大的傷亡。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個個悍不畏死地順著木梯往上爬的山賊、土匪們也將他們給嚇住了,尤其是飆升的腎上腺素開始消退之後,他們的勇氣也開始漸漸消散,重新變得有些畏懼起來,體力消耗不輕的他們,手上的動作也放緩。


    守城青壯的動作一慢,就給了攻城的山賊、土匪們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個山賊、土匪用牙齒緊咬著兵刃,手腳用力,快速爬上了城頭。


    雖然旁邊列陣待命的府軍第一時間就衝了上去,一刀就將那名剛剛爬上城頭,還來不及高興的山賊砍倒在地,但後續的山賊卻依舊在不斷往上湧。


    有了第一個成功登城的山賊,無疑是給後方的山賊、土匪們極大的刺激和信心,也將城頭上原本就已經有些畏懼的青壯給嚇住了,身不由己地就後撤了幾步,再也不敢繼續往下扔石頭、原木了。


    這一下,城下的山賊、土匪們可就徹底打開了一個缺口,一個個山賊、土匪從木梯上冒了出來,嘶吼著跳進了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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