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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願無歲月可迴頭


    許建國是在一家過橋米線店裏見到麻杆的。


    如果不是有趙德才跟在後麵,許建國是真的認不出楊文華來。


    他的變化太大了。


    原本高瘦的身材變得佝僂,兩鬢間也變得有些灰白,衣服左手那空蕩蕩垂著的袖口更是惹眼。


    這明明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剛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啊,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許建國的眼眶有些泛紅了。


    “嘿!悶葫蘆,好久不見啊。”楊文華似乎並沒有介意自己的形象,看到多年不見的戰友,倒是多了幾分闊別重逢的欣喜。


    “麻杆。”許建國的聲音有些抖,“好久不見,你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你說這個?嗨,沒事,就是閻王爺那走了一遭。”楊文華抬起右手拎了拎左袖,打了個結,絲毫不以為意地坐下,“不過老子我也幹掉了十幾隻猴子!嘿,吹的那麽厲害,說單兵戰鬥比咱們強,還不是被老子一個人端了一個班?!可惜就是左手沒了。要不然我還得跟你打一場,當年是我打輸了,現在可不好說。”


    “……”這話許建國有些不好接。隻是沉默地看著米線鍋裏噗噗地冒著熱氣。


    “還是你們厲害啊,一人一個二等功。不像我,什麽都沒撈到。”趙德才去櫃台要了兩瓶竹筒酒,給二人倒上,接過話頭,“不過麻杆確實夠牛,這陣仗換了別人真搞不定。”


    “其實吧,當時我也挺慌的。”楊文華單手拿起酒杯嘬了一口,咂摸一下嘴,“摸著黑呢,敵人就不知道怎麽上來了。好在我們還是有裝備優勢啊,又有空中支援,說實話,這幫猴子真挺厲害的……時間過的真快啊,一晃眼幾年就過去了,卻總感覺還是在昨天一樣……”


    “是啊,時間過的好快啊。”趙德才給也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同樣有些感慨。“對了,悶葫蘆,你怎麽突然想到迴來看我們這幫兄弟了?快十年了吧,你才迴來。”


    “我帶母親來看看班長……”許建國聲音透著幾分低落。


    “這是阿姨?她走了?什麽時候的事?”二人這才發現許建國一直護在身邊的包裹,方方正正的,是一個骨灰盒。他們對許建國和陳翔的事到底是知道一點,也多少理解許建國對陳翔和瞠目的感情。


    “就前幾天。”許建國抿了口酒,看向楊文華,“麻杆,我想求你件事。能不能,把母親葬進班長的墓裏?”


    “這……,悶葫蘆,我隻是名義上的管理,其實也不是管事的啊,實際上就是打雜的,這件事我做不了主的。”楊文華的神色有些為難,他理解許建國的想法,但他真的無能為力。


    “要不,我幫你向覃書記問問?”趙德才思索了良久,倒是開口了。


    “對對,找覃書記問問,他可以做主。”楊文華也是連連點頭。


    “覃書記?”許建國有些吃不準是誰。


    “就是我們團原先的副政委。”趙德才介紹著,“之前轉業來了縣裏,任縣政法副委書記,後來入了常,升了縣委副書記,前兩月老縣長退休了,他又被任命代縣長,隻要明年會上一表決,就能去代轉正了。我進車隊還是覃書記幫的忙呢,編製的事他也一直在操心,估計明年也能一塊下來。”


    “對啊,畢竟是老政委,還是比較照顧我們這些老兵的,這件事覃書記也多半會幫忙的。”楊文華也在一旁幫腔,他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事情他都使不上力。


    三人就著米線還有幾個小菜,喝的眼酣耳熱。直到傍晚時分,才各自散去。楊文華住的地方離這不遠,隔著一條街走個十來分鍾就到了。而許建國,則被趙德才拉迴了家裏。吉普車他下午去找楊文才的時候就開迴去了,順便還請了個假,不然他趙德才才不敢喝酒呢。


    ……


    ……


    第二天,許建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宿醉的許建國覺得腦子還有些暈,剛甩了甩腦袋,就發現趙德才已經提著吃的從屋外進來了。


    “快,悶葫蘆,快收拾一下自己。”趙德才把手裏的鮮花餅和燒餌塊擱在桌上,一臉急切地催促許建國,“覃書記答應幫忙了,還說要見見你。”


    “對了,你把舊軍裝換上。”趙德才一邊說著,一邊自己也在換衣服,“覃書記已經去了陵園,讓我們待會直接過去就行。”


    許建國並沒有見過覃書記,之前覃書記還是副政委的時候也沒見過。


    不知道為什麽,即使現在覃書記身穿著他中校的舊軍裝,也沒有多少行伍氣息,更多的是一種儒雅的氣質。


    這種感覺讓他沒來由地想起了榕城的薛景鵬。


    “你好呀,許建國同誌。”覃書記向他伸出了右手,“感謝你們為國家付出的一切。”


    “為人民服務。”許建國有些哽咽地伸出右手握了握,左手仍舊緊緊地將骨灰盒抱在胸前。


    “事情小趙跟我說過了。”覃書記收迴手,輕咳了一聲,“原則上呢,這事是不允許的,但是呢,我們同時也是人,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你看這樣行不行。”覃書記沉吟了一會,又開口了,“我們將陳翔同誌母親的骨灰葬進他的墓地裏,但不另立新碑,這樣的話,就不是那麽顯眼了。”


    “謝謝首長理解,這樣就足夠了。”許建國很感激,他知道這樣做,覃書記也是擔了風險的,畢竟終究是違規了。


    “不用謝我,這其實是你們應該得的。”覃書記擺擺手,“我們是軍人,同樣也是兒子。”


    ……


    ……


    日落西山的時候,陳母的骨灰已經被安置進了陳翔的墓裏,填平了土,許建國又將陳翔的墓碑仔細擦拭了一遍。


    從趙德才手裏接過一大捧雛菊,放在碑前。又從懷裏摸出那半包“特”牌香煙,衝著剛從他哥哥墓地那邊迴來的楊文華揚了揚道,“這就是當年你和我打架的罪魁禍首。當年其實不是班長小氣,而是對於班長來說,這是他家鄉的味道啊。”


    說著許建國看了看煙盒。還剩五根。


    點燃了一根,吸了一口,插在碑前。


    又給趙德才楊文華一人發了一根,點上。


    最後自己再給自己點上。


    還剩一根。


    “給我也來一根吧。雖然戒煙多年了,但是這英雄家鄉的滋味,我還是得品一品。”一旁默默圍觀的覃書記也開口了。


    四人並沒有介意那“特”牌香煙其實已然過期很久了,隻是靜靜地站在碑前,隨著嫋嫋升起的輕煙,一起品著英雄家鄉的味道。


    血紅的殘陽將最後的餘溫傾瀉在陵園裏,將墓碑上那照片的笑臉印的更加燦爛,也將四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


    ……


    這天晚上的聚會多了一個人——覃書記。


    一向煙酒不沾極為自律的覃書記今天把煙酒全碰了個遍。


    作為部隊裏出來的人,他由衷地懷念著那時候的生活。盡管有些艱苦,卻依然懷念。望著昔日的部下和友軍部隊,又想起傍晚那隻過期許久的香煙,覃書記也感觸頗深。


    許建國把那煙盒也一起在墓前燒了。


    陳母過世了,香煙也沒了。他再也沒有留下什麽和陳翔相關的東西。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今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他,要開始他自己的生活!


    “來,走一個!”許建國舉起酒杯,“為了明天,為了未來!”


    “為了明天!”幾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為了未來!”


    且敬往事一杯酒,願無歲月可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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